程府像往常一样全都熄了灯,在电闪雷鸣之下,众人都已安心入睡,除了小小的阿绿哭得伤心。
程夜外出几天,碰上这样的天气孩子难免害怕,带她睡觉的丫鬟不停的安慰着:“小姐,不怕,打雷是在吓走那些晚上出来作恶的猛兽。”
阿绿才不听她的解释,只是一个劲的叫“爹爹!”
程寂从屋旁路过,也不忍她如此伤心,立刻回房换了身衣服。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被绑了起来,穿着一身洁白的中衣撑伞走来。
“谁呀!”听到敲门声,原本胆小的丫鬟也吓了一跳。
毕竟这样的夜晚,是不会有人来找小姐的。
没等程寂回答,阿绿激动的带着哭腔冲到门口,“一定是爹爹回了,回来保护阿绿了!”
程寂见小小的人儿披头散发着,赤着脚很是可怜,立马将她抱了起来。“阿绿,怎么哭了!”
丫鬟看到他的一刻,也是虚惊一场。
“大公子,您怎么会……”
阿绿眼里充满失望,可是他长得与爹爹相似,身上很香很暖和。
程寂怕身上还沾染血腥味,特地抹了不少香料,没想到让她如此安心。
“你先睡吧,我来哄阿绿!”
阿绿弱弱的叫着:“伯父,我爹为什么还不回来,他又去哪了?”
程寂慢慢往里走,将她搁在腿上安抚:“你爹爹是大英雄,他去抓坏人去了,等坏人抓到了,爹爹就回来了!”
“可是阿绿害怕~以前打雷的时候,爹爹会给我讲故事!”
“那伯父也给阿绿讲故事好不好?”
阿绿擦干了眼泪,“好,那伯父讲完了也不许走,就在这里陪阿绿!”
程寂点头肯定后,阿绿才转着小眼睛,等着他开始讲。
而他讲的只有一些《曹冲称象》、《凿壁借光》等等一些刻苦读书的故事,阿绿听着一直睡不着拉着个脸。
程寂头发还湿着,水珠流淌在身上极其难受,看着一点都不想睡觉的人,他实在没法。
于是开口问她:“阿绿,你为什么还不想睡觉?”
“因为伯父讲的故事晦涩难懂,阿绿不明白女子为何要这般用功念书,阿绿讨厌念书!”
程寂无奈,又给她讲了《掩耳盗铃》、《守株待兔》等……
听到这些,阿绿似乎心情变好了。整个人放松下来后,慢慢进入了梦乡。
程寂刚准备出门,丫鬟就送了衣服和毛巾来。
“大公子,您的衣服都湿了!”
程寂看了眼,并不想接:“有劳了,你看好她,我回去了。”
“公子小心着凉,奴婢刚刚还熬了汤。”
听到这,还算她细致入微,平时对阿绿肯定也用心。程寂便问了她:“你叫什么名字?”
“回公子,奴婢雨烟,下雨的雨,炊烟的烟。”
程寂便坐下来,打算喝完了汤再走,不辜负她这番用心。
雷声已经渐渐隐去,只有雨声敲打着门窗,屋檐下的水声让屋子里格外宁静。
雨烟拿着毛巾,在他身后擦拭着头发,他的手似有若无触碰到程寂的脖子,程寂很不自在。
“好了,赶紧歇了吧,于是丢下一个荷包在桌上。”
雨烟看着他宽阔的肩膀,修长的身材,更有张宛如谪仙的面孔。与二公子虽然长相相似,可感觉却一个是翩翩公子,一个是粉面郎君。
“夜已深,不如让奴婢伺候公子……”心里一激动,这些话就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程寂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刚刚还觉得她做事妥帖,现在脸上的温和荡然无存。
“日后,三丈之内我不想看见你。”
雨烟又羞又急,忙抓着他的衣服,“公子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鬼迷心窍,一时失言了!”
“你好自为之!”他一手扯掉衣角,拿着自己的伞回去了。
刚刚就觉得这丫鬟不对劲,没想到还真有私心,若不是她要照顾阿绿,就换做男仆了。好在爹好了之后就回上京,日后也见不着了。
钱家又出了件惊天动地的怪事,那知县大人和其夫人都被吓傻了,听说昨夜有恶鬼出没,院子里全是血水不说,房子里都是血脚印。
有人说前阵子程眠秀的鬼魂回来过,后来又做法驱赶了。这回怨气那么大,定是程兆了。
先是程通判疯,后又是知府,不知道这篷州到底有多少冤情。
程夜跟巡抚大人赶到时,已是三天后。原本程兆一事还需复审,现如今通判和知府都疯了,只能让县令和百姓们出堂作证对证词,共同审理!
主簿修言征,也是站在程卓练一方审理此案,而这一案后,更引出诸多历年冤案。
有人向钱独蕴消财免灾,找人替罪的。还有屈打成招,胡乱扣罪名的,都被修言征一一记载。
他年过四十还不曾为朝廷效力,但是为民做主的决心从未变过,也正是他不懂得攀附权贵,贿赂上级,才会教了多年的书却没有实职。
这些罪状本应由钱独蕴到场,可既有许多证人证词,又有人主动承认,巡抚大人也不得不将钱独蕴关押大牢。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们夫妻二人昧着良心做事,也是罪有应得!
程夜一番用心良苦拉贪官下马,程寂大仇已报,接下来就剩皇上定罪了。
程寂和程夜颇为感激修言征一心惩恶扬善,记载许多证据,为他备下酒宴。
修言征虽立了大功,得到巡抚大人的赏识,却并未在二人面前有轻狂举动。
“我先去拜见程通判!”
程寂却拦住他:“修主簿留步,家父病情好转,我自请他出来。您一路脚程劳顿,还是稍作歇息喝杯热茶,方才是我等待客之道!”
“我之所以有今日,还是靠程通判提携,理应是下官拜见通判大人!”
程寂解释道:“修主簿有所不知,圣上已撤了家父官职,我等即将回京了。修主簿清廉正直,日后在篷州必定有所作为。”
修言征叹了口气,“可惜了,我与程大人一见如故,他好比伯乐,对我有知遇之恩,大恩还未得报,你们就要离开了!”
“修……”大老远程卓练就喊他的名字,只是觉得眼熟一时却忘记了。
木苏颜在一旁搀扶着,程寂和程夜忙赶上去迎接,一人抓着一只胳膊。
“我怎么记不起来了,头昏昏沉沉的,老糊涂了!”
程寂忙安慰父亲:“总会想起来的,总之他是爹的朋友。”
修言征还是一如既往的见礼,很是激动。
“看见程大人如此,我心甚欢!”
木苏颜笑着说:“听夜儿说,这次多亏了你将那钱家罪行揭露,我家老爷知道自己没错,恶人就范,病情也好多了。”说完她还行了一礼,“妾身谢主簿大人!”
“使不得使不得!”修言征手足无措的还礼,因为男女有别没有亲自扶她。“程夫人言重了,下官得程大人赏识,已是重活了一回。我这个年纪,谁还会记得这么个毫无用武之地举人?”
“咱们两家的缘分,一切尽在不言中。修主簿不用多礼,娘也不要再谢,今日咱们喝酒吃茶,敬君子之交!”程寂看两边谢来谢去没完没了,干脆结束了这一话题。
经此开堂公审,百姓作证,有数十名官员下水,日后篷州也不用爹再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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