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芙蓉一身诰命服先见了皇后,皇后正与皇子们一同学习,她当初胸无点墨,现在也能检查儿子们的功课了。
见过两位皇子,他俩高兴的对周芙蓉道:“姜三夫人,幸亏你来,我们俩才得偷闲,多与我母后聊几句!”三皇子小声告诫。
周芙蓉被他这么调皮的戏言一逗,原本紧绷的脸也漾出一朵花。
“臣妇遵命!”
丁音姬扶好了凤冠,端坐在椅子上虚靠着,笑问来人:“姜三夫人自封诰命以来,除了谢恩都没来陪本宫说说话,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周芙蓉低眉顺耳不敢直视,小心谨慎答:“臣妇整日忙碌于田间,少回上京来,平日里又嘴笨,怕惹了娘娘不高兴,今日斗胆拿了乡间的果蔬新米孝敬娘娘,望解娘娘相思之苦!”
听了这番“狡辩”,丁音姬很是称心如意。
“往后在本宫面前不必拘束,本宫出身庄稼人最不喜拐弯抹角,不过你今日带来的东西本宫很是喜欢,不妨叫兰贵妃一起来品尝!”
环珠得了眼神示意,蹲身道:“奴婢这就请兰贵妃来!”
既得了恩准,周芙蓉也不敢藏着掖着绕弯子。
“娘娘,说实话,臣妇是为家中不成器的二哥二嫂而来,他们被人哄骗开赌场,在青楼又挂了名,贪图小利被人栽赃陷害,如今锒铛入狱,想求娘娘法外开恩,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丁音姬还不曾得到消息,毕竟是前朝的事。那兰贵妃的父母她也有所耳闻,是个不入流的“皇亲国戚”,行事高调张扬,家里的弟兄也曾告诫过,让自己多管管兰贵妃,不过那兰贵妃与他们倒像陌生人般,一年见不到一次面。
纵然有心阻止她们犯蠢,兰贵妃不闻不问,她又有何法?
听说姜家那省亲别院修建了几年,兰贵妃是一次都没回去,当时被上京夸得天花乱坠的雕梁画栋,如今是明珠蒙尘了。
“这事儿轮不到本宫做主,既涉及兰贵妃双亲,还是她开口比较稳妥!”
周芙蓉解释说:“臣妇有自知之明,不敢有劳凤驾,此次先拜见过皇后,正欲往贵妃娘娘宫里去。”
“既有急事,先去玉兰宫见了她再来用膳吧。”
“是,臣妇告退!”
周芙蓉舒出一口气,怕环珠脚程快先赶到,也急匆匆的去半路拦她。
正是盛夏时节,去往玉兰宫的路上鲜花开得极好,此处人住得少,娘娘们需鲜花泡澡入食皆有富余。
路遇一嫔妃打扮模样的娘娘,周芙蓉只觉面生,并不是上京哪位闺阁小姐,也没听说过有谁入宫,她还是规矩的行了礼。
钱锦瑟一贯使用艳妆,走在路上人比花娇,初为采人不适应受礼,差点就蹲下还礼了。
“夫人请起!”
她的声音煞是好听,人也长得漂亮,肯定很是得宠。起身相见,两个人互相看了好久。
这副打扮,与她之前在楼里的妆相似,特别是那声音柔媚入骨,任女人也会多看上几眼。
俩人就此别过,没有多说一句话。周芙蓉暗暗想了兰茝在宫里的处境,有了皇子傍身,雪时为盾,地位除了皇后该无人能及。若是再像这位好说话一些,也轮不到她操心两个蠢货,自己的父母倒叫别人来操心,这叫什么事嘛!
到玉兰宫里,姜兰茝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甚至连衣服也没换身正式的。
“你爹娘的事想必你也听说了,家中还有个弟弟,若为了他好,还是请娘娘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饶恕了你爹娘的罪过。毕竟还是生你养你的父母,纵有诸多不是,也该还了这恩情。”
“哦?三婶的意思是我救了他们这次,就当还了情分,可以不相往来了?”
“你……”周芙蓉万万没想到她这般绝情,“你爹娘的好处我是没享用过,不过也是见你弟弟可怜,你在宫中也不大与姜家来往,明哲保身也好,为私事生气也好,三婶只说到这份上。”
“我生于姜家当了这金丝雀,从未有人关心我过得开不开心好不好,打着我的名号得了便宜,反倒说我的不是,天下哪有这样的父母?”
这句话说得周芙蓉不得不辩驳几句:“你爹娘不关心你,何苦费尽心思建省亲别院,你不领情就罢了,把别人说得那般不堪!”
姜兰茝眸子一凝,生出几分冰冷。
“你今儿到底是教训我来了,我常听我娘说你坏话,我爹也是色欲熏心,你不计前嫌的为他们说理,真是以德报怨啊!三婶,任他们去吧,我不想管。我弟弟长大了,也不需要这样的父母来教导,有大姐在,以后科举未必不顺。”
周芙蓉捏了捏拳头,那些不堪的往事秦宁竟给她说了,背地里都不知道怎么编排自己。
进宫一遭心情越来越压抑,去了皇后那还得陪笑,唉,处理家务事,真难!
雪时出征几次,家里被自己糟蹋一次,又被二房暗地里揩油水,自己已经在尽力弥补,不知道这荣誉还能坚持多久。
今日本该属于姜雪时夫妇俩叙旧的时间,却来到了大牢里,恰好王大人正在里面审查别的案件。
姜雪时去的时候,所有人上前行礼,一路畅通无阻。
刑部尚书那儿也打过招呼,便直接去见了二叔二婶。
俩人在牢里还睡着觉,她们还有心思睡午觉?这间牢房比别人的干净多了,也难怪她们高枕无忧。
直到锁被打开,秦宁睁开眼睛才看见侄女来了。她立马碰了碰睡得打鼾的姜浩杰,“起来,雪时来了!”
“上午被抓,下午就睡觉,想来二叔二婶在牢里过得也不错!”
秦宁立马可怜兮兮的变了脸:“雪时,你救救我们吧,我知道错了,我跟你二叔实在是上了熟人的当。”
“你是住到牢里才知道错了,若不是三婶怕我在战场分心,我早就把你们赶走了!”
姜浩杰央求着程寂:“姑爷,你断案如神,帮帮我们吧。”
程寂叹了口气,无奈答:“二叔,法不容情,这次恐怕你们要待一阵子了。缺什么我们给你送,只是这牢还得坐,毕竟与你们有关联!”
姜浩杰听了,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枉你们都是当大官的,哪个不是帮自己人。”
姜雪时生气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第一回我回家没有问你们的罪,反倒叫你们越来越大胆,你女儿在宫里当着娘娘,她都不帮,我为什么要帮!”
秦宁听到这,嘴里忍不住骂道:“这个死丫头真是个白眼狼,亏我养她这么大,锦衣玉食供着。”
“你们也别骂她了,到底是你们伤了她的心,平时也没少因为她收好处,赶紧把你们当时签契约的人找出来,我好给你们减轻罪行,不过……你们得把省亲别院卖出去,最好还是捐到国库,到时候既弥补了过错,等皇上一高兴兴许就宽恕了!”
刚刚还骂着女儿,现在秦宁就为难。那么大一个别院,给女儿建造的,说卖就卖了,真舍不得。
“这……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程寂补充道:“国丧期开设赌场,还打着书肆的幌子开妓院,轻则五到十年,重则死刑。”
姜浩杰一哆嗦,没想到这么严重。
“捐捐捐,我捐!反正女儿也不回了,留着也没用,咱们老两口下辈子可不能在牢里啊!”
秦宁竟然开始嘤嘤哭泣了,“我的青云啊,你可怎么办啊我的儿啊!”
“行了行了,别哭了。赶紧说接头人是谁,契约在哪?”
秦宁委屈道:“我同路夫人往来甚久,不曾定下契约,只当是熟人,出了点银子开铺子,每个月拿五成利息!”
听到这,姜雪时头都开始疼了。
这年头做生意还能口头之约,怪不得他们赔得家都不剩。
“她每个月给你多少?”
“三百两银子!”
姜雪时就差指着她的鼻子骂:“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一个书肆就算是皇上开的,也挣不了那么多,况且……她每个月可是好几万两银子的收入,就因为这点蝇头小利就把自己送进大牢!”
姜浩杰也气得不轻,本想骂她,可自己开了赌场与她不相上下。
程寂扶着姜雪时的肩膀出了门,知道她现在气得浑身都难受,便安慰道:“好了,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还是赶紧找到人证要紧!”
她们还有心情睡大觉,自己又何必着急。“今日陪你吧,明日再说!”
程寂笑了笑,简单答:“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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