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寂一边忙着研制新药,一边又与巩书为孩子们准备新书,费用倒是其次,主要是随着年纪增长,他们所学的东西越来越多,一个先生未必能满足授业解惑,所以又找了别的先生,无一不是寒门学子,各取所需。
静下来时,就会想雪时,才分别没几日,他便思之如狂。一来担忧她的伤势,二来担心她再次负伤。他想任性的跟随她去军营,但是军营的确不是该儿女情长的地方,她是受人尊敬的将军,不该为自己破例,遭人诟病。凭她的足智多谋,定能平反。
正想着,手中的书不知何时已经合上,窗外又下起了雨夹雪,散落在青瓦上的声音清晰可闻。
“程公子,用午膳了。”
来叫的正是今日新来的夫子方婺,是祝夫子的学生,也中了举人后生可畏,来此授学完全是慕名而来。
“方公子,劳烦你跑一趟了。”
除却他一身才华,毕竟还是皇上的挚友,姜雪时的未来夫婿,心中还是尊敬的。
方婺恭敬道:“应该的,应该的!今日舍妹念我初次授学,送来了不少食物瓜果,全是她一手养植的,程公子定要好好尝尝。”
程寂兴趣淡淡,心思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语气上还是惊喜的夸赞:“令妹真是蕙质兰心,懂得这么多!”
“过奖了,只是穷人家都会的伎俩罢了!”
二人说着,从屋檐下走过,淋了半肩雪粒子。
屋内烤木炭,围着桌子坐了五个人,包括方婺的妹妹方意莲。
方意莲从程寂刚开始进屋子时就开始悸动不已,自上次与祝家兄弟不欢而散,这攀上常平侯府的念头也打消了。
虽与祝家有表亲关系,她们还是免不了贫穷,经商无道,开了个茶馆。日后说亲也只能往下看,祝思焱还是个并无功名的纨绔子弟,与祝思淼是云泥之别,她不就想着能攀上权贵,哪怕做妾她也是愿意的,可人家压根没将她放在眼里,还与表哥产生了嫌隙。
思来想去靠人不如靠己,全依赖哥哥日后金榜题名,自己也能当上官家小姐,这上京还比不上常平吗?
没想到今日一来就遇着比祝思淼还英俊的男子,仿佛那高山雪莲冰清玉洁,眼神清澈却带着寒气,让人不敢直视。
“这位就是程公子。”方婺向妹妹介绍着。
“公子有礼了!”她娇羞的低下头,奢望对方能多看自己几眼。
谁知程寂只是略微点头,“劳方姑娘跑一趟,这冰天雪地不便行走,我们自己有厨房,虽比不得姑娘的厨艺,但味道也还行。”
这样一来她便不能常与他相见了,明知对方在驱赶,这回方意莲却厚着脸皮默不作声了。
眼神示意了一下哥哥,谁知哥哥也无动于衷,他怎么不明白自己的心思呢?
众人趁着雪景匆匆吃下午膳,菜里的猪油已经凝结成乳白色,几个男人还在商讨着如何将学堂做得更完善,那些偏远带饭的孩子们不能吃残羹冷炙,得找个厨娘专门照顾他们的饮食。
俗话说君子远庖厨,他们几个人都是寒门出身,从儿时起就负担家里的饭食了,只是免去了地里辛苦劳作。
眼看着方意莲这么没眼力劲,程寂也就视若无睹,只是偶尔目光扫到,他发觉对方在看自己,便知道对方的小心思。
这种事直接说怕是让她丢脸,还是私下找方婺让她以后别再来了。
时间一晃到了下午,这雪却是越下越大丝毫没见停,孩子们也冷得瑟瑟发抖,不得已程寂又为他们煮了驱寒的汤,将屋子的缝隙都堵上,等雪停了再让孩子们走。
这一等再等,雪是没停下,除了本村的孩子,剩下十来个还在屋里烤火,程寂便差人去邻村通知这些孩子就在此地与他们歇下了。
方意莲觉得这时候正是表现自己贤良淑德的好时机,不仅给孩子们暖手,又将带来的点心送给他们分食。
“谢谢姐姐!”
孩子们不仅身体暖了,心里也暖洋洋的,非常喜欢这个大姐姐。
程寂这才注意到她,总不能让她跟几个大男人一起留宿,只与方婺商量说:“此地简陋,咱们几个不便与令妹同室,如果不嫌弃的话,你领着她到宋娘子家借宿,明儿再送她回去吧?”
方婺也察觉妹妹今日不同以往,以前送饭也很快离去,怕是又看上这里的几个男子,才借风雪天留在此处。
发觉天色不早,方婺便同友人说:“黎兄,一会给我留门,我先安顿好我妹妹。”
黎焕然第一次见他的妹子,很是上心,只敢偷偷问一句:“令妹多大了呀,你们兄妹感情真好。”
“十六了,你困了就先睡,不必等我了。”
黎焕然一会还想问问许了人家没有,他俩关系不错,一直知道方婺有个妹妹,没想到长相性格都这么好,早知道就登门拜访了。
路上方婺开门见山的问妹妹,“今儿怎么肯留下来陪哥哥?”
“天气冷,还不是等雪停。”
她说完,脚用力踩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甚是好听。
“你今次给我送饭,一定早早听过程寂的名讳,又想打他的主意是吧?你年纪也不小了,之前和思焱母亲也都由着你,盼你有个好归宿,可你不知足,转身又看上小侯爷,若再这般下去耽搁了青春年华,只怕不好再说人家了。”
“哥哥,你也知道咱们的家境,好不容易你考了功名,我总不能随便嫁个小门小户的吧?”
“我那同窗家世不错,日后也大有出息,他似乎对你有念想,不如让哥哥替你保媒,俩人多多相处?”
方意莲的脸顿时拉了下来,生气的别过头,“不就是个种水果的农户,亏你还好意思拿出来说。”
听她如此好高骛远,方婺不乐意了,“你且掂量自个有没有那福气,哥哥这是为你好,眼光放长远些,即使是生来富贵的人家,也没有黎兄人品好,有出息。”
想起初见黎焕然,他一身绸缎光鲜亮丽,却愿意向自己虚心请教,言语之间从无不敬,偶尔朋友之间去酒楼小聚,他看出自己的窘迫,他掏了腰包却向别人说是自己买单。
如此善良之人,人品贵重,即使他名落孙山也必定前途似锦。
可方意莲铁了心似的瞧不上,“程公子的才华难道还比不得他?又是圣上跟前的红人。”
方婺忙捂住她的嘴,小声呵斥:“你还真敢肖想,那是姜将军的未婚夫。”
“那又怎样,姜将军长年在外,未必能伴他一生,姜将军若是体恤程公子,必不能让他每日独守空房吧?我就算做个妾,也比别人风光。”
他真的觉得妹妹魔怔了,母亲到底教了她些什么,怎么净胡思乱想?
“程公子不是你想的那般简单,又是我的雇主,我可没脸说这样的话,你再这般一意孤行,谁也帮不了你。”
送到宋鱼儿家后,只简单交代了几句程寂的嘱托,就气呼呼的走了。黎焕然那般好的人,她若是错过了,定后悔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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