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大帐内,灯火阑珊。
这原本该属于刘琦军中所有人的一个胜利之夜,此时却变得无比的肃穆。
刘琦麾下所有将领几乎都来到了帐中,但是所有人都沉默着。
这场闹剧的主角就是此时跪在中间的彭银。
刘琦作为这件事情的唯一裁决者,此时眼睛紧闭,仿佛这件事情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一样。
也不知过了多久,刘琦的嘴终于动了,但是却只是叹了一口气。
他真的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发展到如此的地步,军队刚刚得胜,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让他如何下的来台!大家会说,难道当初自己红口白牙说出的那三斩三赏都成了泡影吗?难道自己挥剑斩下的那几缕头发就是个笑话?
跪在彭银旁边的,是一位老者,他就是被彭银强暴的少女的老父亲,被徐达作为证人带了回来。
老者现在跪在地上,额头的汗珠连成了一线,他的心情既是惶恐,又是紧张。他不知道自己会被如何对待,那名将军是这公子的麾下,他真的会为了自己这一介草民,做些什么事情?哪怕只是象征性地做点事情……
“我……”
刘琦缓缓站了起来,看着跪在地上的彭银,似乎要说出这句话来非常沉重一般。
刘琦慢慢走到了彭银的面前,伸出了手,轻轻地落在了彭银的肩膀上,艰难地吐出两个字:“何苦呢……”
“主……主公……”
彭银此时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看向刘琦的眼神中不知是悔恨,还是什么……
刚刚那女孩的老父已经将彭银的所有所作所为全盘托出,刘琦知道,该做出决断了。
“我曾明令过,三斩三赏,此言至今音犹在耳……”
刘琦背过头去,目光在一瞬间变得果断,轻轻向后摆了摆手:“彭银纵使兵马烧杀劫掠、贱淫民女,犯第一斩,欺压百姓罪!当斩!”
随着刘琦嘴里这个斩字出来,众人俱是一惊。
在座的所有武将都认为,刘琦纵使要对彭银加以惩处,也不会就这样砍了,可是,现在刘琦的话确实令他们大吃了一惊。
徐达还好,他一向认为治军首先要的就是依法循法,但是,这个道理,到了武松这里,就不是很能想的明白了。他想着自己和彭银的关系还算不错,当即向刘琦求情道:“主公,彭银虽然有罪,但是他可是我军大将,大家在一起的日子虽短,可却义气相投,若是……”
“什么?义气?”
不等武松说完,刘琦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我看你是江湖好汉当久了!这里是什么地方?是军队!不是山寨!”
“主公……”
看着身边的徐达和展昭还想要说什么,刘琦大手一挥:“不必说了!”
“老者。”
刘琦上前扶起了女孩的老父:“这都是我管教不力,琦在这里向你赔罪了……”
说着,刘琦深深地向老者鞠了一躬,这真的是来自他内心深处的歉意,身处乱世,遭此境遇,刘琦心里不好受……
“使不得使不得!”
吓得老者急忙用手去扶刘琦。
刘琦叹息一声:“斧手何在?”
两名早已侍候在外面的手持长斧的卫兵踏入营帐。
“斩!”
随着刘琦一声令下,斧手将捆绑在地的彭银推出。
“主公!列位!在下先去了!”
外面依稀传来彭银的喊声,便再也没了声响。
不多时,一名卫兵捧着一个匣子走了进来,匣子上被红布笼罩。
卫兵跪地将匣子呈上:“请主公检阅。”
刘琦哪里还想再去看,用手撑着桌案,摆了摆手:“将首级高挂在寨门,示众三日。示众完毕后,将尸首好生保管,交给彭金……”
跟着彭银一起斩首的,还有被生擒的李达,以及那跟着彭银的一百名士卒。
足足一百名将士被斩,刘琦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但是,为了军纪,为了天下,为了更进一步,刘琦不得不如此。
至此,一切尘埃都已落定。雷鸣山群寇俱灭,但是,刘琦也失去了彭银。
夜深人静,刘琦躺在床上,思考着今天发生的一切,心中连起涟漪。正在昏昏欲睡之时,外面却传来了徐达的声音。
“天德啊。”
刘琦坐起来,揉了揉脸颊,让徐达进来坐着。
徐达走了进来,在刘琦身边坐下,看向刘琦的眼神颇有些复杂的意味。
刘琦问道:“天德,你以为今日之事,我做的如何?”
徐达叹了口气,道:“虽然事情令人扼腕,但是,主公做的对!军队若无法纪,不能令行禁止,就是最大的失败。”
徐达看着刘琦,忽然,他的眼神有些失神,喃喃道:“主公和十年前已是大不一样了……”
刘琦笑了笑,脸庞在微弱的灯光下忽明忽暗:“处在如此乱世,人安有不变之理?对了,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提到了这个,徐达的脸色微微一变,缓了缓,说道:“不瞒主公,在下颇有些担忧……”
“是为了还在山下的彭金吧?”
刘琦看着徐达吞吞吐吐的样子,微微一笑,说道。
徐达被刘琦点破心思,也不拘谨了,说道:“正如主公所言,彭银因军法被主公斩首,可是他的哥哥彭金还在山下的大营中。他们兄弟二人情深,万一他做出什么事情来,如何了得?”
“天德无需担忧!”
刘琦眼神坚定,否决了徐达的担忧,说道:“我虽然下令杀了彭银,但是我对他们兄弟二人的忠勇绝对相信。彭金彭银二人并非小人之辈,相反,他们心胸坦荡,对我赤胆忠心。就算彭金知道了彭银因为触犯军法被我斩首,他也断然不会背叛我!”
“这……”
徐达被刘琦的一番话说完,一时之间自己竟然有些说不出话来,半晌道:“是我多虑了……”
这时,刘琦真的觉得浑身上下有一丝无力之感,他拍了拍徐达的肩膀,将身体趴到了徐达宽广的背上:“彭银是我军中良将,若不是无奈,我岂肯杀了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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