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荀彧跟在曹操的身后,一起走出了监牢:“你想如何处置伏后?”“伏后?”曹操笑了笑:“文若可还记得董承之事?依你看,我会如何处置?”“这……”荀彧道:“伏后毕竟是皇后之尊,恐怕不宜像对待董承那样对待她吧!”“说得对!”曹操道:“尤其是在伏寿的父亲伏完还是屯骑校尉,在外手握兵马的情况下。”“伏完?”荀彧眼神一变:“丞相想必对他已有行动了吧!”曹操笑了,拍了拍荀彧的肩膀:“文若知我,他手下不过千余兵马,有何难哉!我已命曹纯带兵三千前往,如果他有任何异动,即格杀勿论!”荀彧轻轻叹了口气:“对待伏后,还是要慎之又慎啊!否则,丞相不免落下不尊汉室的骂名,昔日董妃之事就是先例啊!”昔日,在刘协的授意之下,董承伙同刘备一伙搞出了一个所谓的衣带诏,伺机杀死曹操。此事后来败露,但是却引起了曹操的震怒,亲自带兵入宫,当着刘协的面,勒死了董妃,并处死董承满门。虽然后面衣带诏的所有参与者均被曹操处理掉,譬如王子服、种辑等人被斩,刘备也跑到了徐州,被自己击败。提到这个,曹操就不由得想起了昔日和刘备煮酒论英雄之事,但是,此事也令刘协和曹操之间的关系恶化,对曹操的名声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为了避免尴尬,曹操从此将自己的治所从许昌搬到了邺城。面对荀彧的这个提醒,曹操还是可以接受的,他点点头:“先暂时软禁伏寿一段时间,以后再说吧!”“现在该讨论下一件事情了!”曹操正要向自己的府上走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看见了跟在身后的宇文化及:“化及。”“臣在。”宇文化及急忙答道。“你先回去吧!”曹操摆了摆手,继续向前走去,身边只剩下了荀彧、郭嘉等人。他们一路回到了自己的府衙上,这就是曹操日常的办公地点,此刻很多谋臣也从各个府上来到了这里。这些大多都是曹操的心腹之人,所以可以自由畅行于丞相府内。虽然说是丞相府,但是因为曹操刚刚被封丞相,因此,大门上的牌匾之上,还是写着“司空府”的字样。“列位都来了。”曹操一边走入堂内,一边将自己的配剑卸下。“丞相。”曹操看着满座的人,点了点头,示意众人坐下。“现在我已平定河北、辽东,半壁江山已经紧握于手,眼看复兴汉室已是近在咫尺,众卿以为下一步当如何呢?”曹操坐在了座位上,问道。“自然是挥兵南进!”程昱第一个主张南征,出列道:“丞相欲成伟业,岂能安享于江北半壁?如今江南人心思定,而南方诸侯混杂,从北到南,分别有张鲁、刘璋、刘琦、刘备、孙权等人啸聚,丞相引大军南征,岂不是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仲德主张南下……”曹操颔首道:“那么众卿认为呢?”“臣倒是有不同的看法。”郭嘉出列,提出了和程昱截然不同的办法:“臣以为如今万万不可南下!”“为何呢?”郭嘉继续说道:“虽然主公已经辽东、河北全部收入囊中,但是这些地方却刚刚平定,被袁绍割据已久,人心未必能服,此为一也;再者,在主公西北,还有一个西凉马腾,依然窥视朝堂,主公此时出兵江南,他如果在背后偷袭,则大势危矣!此为二也;我军大多都是北方人士,不习水性,若仓促进取江南,反为江南水师所制,此为三也。”“主公,有此三点。臣认为江南不可图啊!”郭嘉说道。“奉孝之言,臣以为正合兵法之道!”蒋济也出言说道:“常言道,攘外则必定安内,丞相,西凉不定,不可图取江南啊!”“二公所言,虽有自己的道理,可是也太偏激了!”程昱反驳道:“西凉不过是边陲之地,纵使得之又有何益?我看那马腾、韩遂之辈不过是贪图眼前小利,丞相只需遣一员上将带足精兵良将驻守雍州,以控安定、扶风、京兆三郡,则马腾不足畏也!至于郭奉孝说的什么不习水战之事,我也以为亦不足介意,在与袁绍开战之前,我军就已经建造玄武池,招募水军,如今已经初见规模。想孙权、刘璋、刘琦等辈,就是全都绑到一起,所有兵马亦不过三十万之众。丞相可以以七万之众大败袁绍七十万兵马,真可谓是以一克十!今日为何不可以百万之众,攻克江南呢?诚如是,则丞相成千古名相也!”“诶呀!仲德兄!”郭嘉两三步来到了程昱的面前,辩论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昔日袁绍失道寡助,丞相顺天为之,故有无所不克也!而今,主公若要南下,难保南方诸侯不会联合起来,共抗我大军!要知道,就从这些天荆州的局势来看,刘表的儿子刘琦可不是易于之辈!”“那又如何!”程昱道;“奉孝难道还怕刘琦和孙权结盟?那是不可能的!要知道孙家可是和荆州有世仇的!东吴孙坚就是死在了刘表部将黄祖手中!”“这个世上就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郭嘉大声道:“在下就敢断言!如果主公真的将百万兵马拿去南征,到那个时候,不光刘琦和孙权会结盟!甚至,他们当中任何都会结盟!孙权和刘备也会结盟!请大家想一想当初的董卓!他是何其的跋扈!何其的妄自尊大!手握西凉铁骑,可是面对关外十几路诸侯的征讨,还是灰溜溜地放弃了洛阳旧都,后来,就连他自己也是死在了吕布的手中……”“奉孝。”程昱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郭嘉:“这个时候说董卓合时宜么?”“无妨!”曹操甩了甩手:“你们都是我的心腹,说什么都无过!”“谢丞相。”郭嘉也意识到了自己在和程昱争执当中的言辞有些过分,知趣地认了错。曹操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奉孝说的有道理!真乃是至理名言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正如水无常势、兵无常形一般道理!就算刘琦和孙权有世仇又如何?这两人都是聪明人,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们势必会抱团取暖的!”“好了!”曹操揉了揉脑袋:“你们讨论的也差不多了,就先退下吧!我要休息一下!”“诺!”众人退出时,曹操却忽然向荀彧使了个眼色。荀彧笑了笑,一切了然于胸,跟着曹操进入了内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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