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佛像无脸,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银白色面具。
“樵老,这塑金佛像怎么没有脸?”宛儿不解地问道。
“丫头,不必疑惑。”张老樵解释道,“你没看到过敦煌人间佛,所以不知其原由。那个敦煌人间佛,他常年戴着白色无脸面具,就是老头子我,也不曾见过他的样貌。”
“这么说来,这敦煌人间佛还挺神秘。”宛儿思忖着说道,“难道就没有人看到过他的脸吗?”
“他的脸……”张老樵望向星空,缓缓说道:“他的脸从来没有人看到过,据他自己讲,看到过他的脸的,只有上帝。”
“上帝?”宛儿脑中波涛汹涌,闪过了耶稣。
张老樵用手指了指天上,说道:“上帝,上边的皇帝,昊天上帝,身边有日月、星辰、风雨,雷电四使者的昊天上帝。”
“哦,这个上帝。”宛儿恍然大悟,“樵老,他说的是真是假?”
“管他真假呢?我老头子可不关心这个,只要他吃饭、拉屎,那么他就是个人。”张老樵不以为然地说道,“敦煌人间佛说话,他说一句你信半句就好了,别那么当回事。”
“樵老,您看这是什么?”宛儿正摆弄着塑金佛像,那塑金佛像的白色面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
张老樵晃了晃这塑金佛像,然后又敲了敲,把耳朵贴在了上边,说道:“这里边是空的,好像有什么机关。”
说完,张老樵手心向上,翻掌而下,直拍这塑金佛像,一招醍醐灌顶,就把这塑金佛像拍成了两半。
宛儿看着张老樵,目瞪口呆:“樵老,没想到您还有这等功夫,这可是塑金佛像!”
“行了,你不知道的功夫还多得是呢!”张老樵往里边一指,“丫头,你看,这里边又是齿轮,又是锯齿的,有机括。”
宛儿往塑金佛像内看去,果然里面复杂非凡,眼花缭乱。
“能弄这么复杂机括的人可不简单啊!”张老樵沉思着说道。
宛儿从里边拿出一支短箭,又拉了拉后边的牛筋,说道:“樵老,力道不小,怕是有两石之力。您看,这短箭锋利无比,射出之后,后边的短箭会立刻蓄上。”
宛儿数了数,说道:“有十支箭。一个塑金佛像里有十支箭,那十个塑金佛像就是一百支箭。您说,这甘肃镇运这么多暗藏短箭的塑金佛像干什么?莫不是要杀人?而且,看来还不是想杀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杀人是一定的了,不过这塑金佛像虽然暗藏机括,可是如何触发呢?”张老樵问道,“丫头,刚才你摆弄这塑金佛像时,可曾发现什么能触发机关?”
一听这话,宛儿就气不打一处来:“樵老,您还好意思问我?刚才就您那一掌,什么都没了。”
确实,宛儿刚发现那塑金面具里有东西,就被张老樵一掌给劈开了。
张老樵讪讪地说道:“这样吧,那我老头子再去盗一个回来,不就结了?”
张老樵刚要走,就被宛儿给拦住了,说道:“樵老,您当这是大萝卜呢,多一个少一个都没问题。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可都是有数的。既然咱们已经知道这塑金佛像的秘密了,就不必再冒险,去刨根问底了。”
宛儿往远处一指,努努嘴,说道:“樵老,您也知道,我身子骨弱,不如您,这毁尸灭迹的事,还得劳您大驾。既然是您劈坏的,您就送佛送到西吧。”
“跟你小丫头片子在一起,我老头子是出力又不讨好,一点便宜也占不着。”张老樵嘟嘟囔囔地,把这七零八碎的塑金佛像,拖向了远处的沙碛。
黄昏时,张老樵和马车夫的对话,张宛儿在车厢里全都听到了。
按照马车夫的说法,李自成来到甘肃镇后,这甘肃镇才彻彻底底地投靠了敦煌人间佛。
可是……
可是李自成为什么要这么做?
宛儿之所以跟张老樵来到西北,就是想会一会这个李自成。
李自成可是一个大人物,未来搅动风云之人,如果能把李自成掌握在自己手上,这天下大势,运筹帷幄,岂不是简单?
因为有了李自成,甘肃镇才彻底投靠了敦煌人间佛。
因为甘肃镇投靠了敦煌人间佛,所以才有这商队一车车运送塑金佛像和赭黄色的布匹。
塑金佛像是给敦煌人间佛看的,表忠心。赭黄色的布匹想必也是给敦煌人间佛用的,表示这佛主可跟当今皇帝平起平坐。
既然如此,这塑金佛像里为什么还要装上弓弩,暗藏杀机?
佛像一般会放在什么位置?或者说,佛像一般都会放在哪里?
当然是放在寺庙了。
既然佛像是放在寺庙里,那么什么人会去寺庙礼佛?
善男信女。
这么说来,这李自成来到甘肃镇,不是想让甘肃镇投靠敦煌人间佛,而是想灭了敦煌人间佛?
去有敦煌人间佛塑金佛像寺庙参拜的,那一定都是敦煌人间佛的信徒。如果这些信徒进到寺庙,触发了机关,那可就是杀戒大开了。
平民何辜?他们只不过是被敦煌人间佛骗了。
想到这里,张宛儿觉得自己的推断应该在方向上没有任何问题,否则这塑金佛像里的机关就解释不清楚了。
“丫头,想什么呢?天上能掉馅饼吗?”张老樵埋完七零八碎的塑金佛像后,看到宛儿正坐在车厢外出神。
“没想什么,就是睡不着觉。”张宛儿心不在焉地答道。
“嗐,睡不着觉还不简单?数羊啊!一只羊,两只羊,你数到一百就睡着了。”张老樵指了指装酒的车厢,“要不然,喝点酒也行。”
“不喝。”
“真不喝?”
“嗯。”
“那我老头子可去喝了?”张老樵试探地问道。
“嗯。”
“得嘞!”张老樵屁颠屁颠地拿出一坛丹丘生,靠着马车轮喝了起来。没过多久,喝过酒后的张老樵被夜风一吹,就沉沉地睡去了。
张宛儿看着打着呼噜的张老樵,从车厢里拿出一个毛毯,盖在了他的身上。
张宛儿环顾四野,看到人群都熟熟地睡着正香,不禁叹了一口气,钻进了车厢。
胡风略地烧连山,碎叶孤城未下关。山头烽子声声叫,知是将军夜猎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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