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向西行,越是荒凉,漫天黄沙刮起,让人睁不开眼。
李自成与李过二人,一路西行,走走停停,刚才路过一个村庄,跟村民打听了一下,再往西走不到五里路,就是甘州了。
甘州,应该叫甘州卫,并分成左、右、中、前、后五个千户所,但是它却是一个镇,有城墙的镇。
按道理说,既然有五个千户所,那么以满编制来算,一个千户所有五千六百人,那么五个千户所就应该有五个五千六百人。
再算上他们的家小,甘州卫应该一共有五个五千六百户人家。
放在西北边陲,甘州卫有这么多人,着实不小了。
所以,明成祖永乐年间,在此地设了甘肃镇。甘州卫,又叫甘肃镇。
甘肃镇因为属于军政单位,所以它现在的最高长官是个武官,甘州总兵杨肇基,王国任他的参将。
虽然杨肇基和王国是这里的一、二把手,但毕竟是武人,而且又天高皇帝远。所以,甘肃镇在永乐年间另设了镇守太监一职。如今,甘肃卫的镇守太监是,石敬忠。
名义上,这石敬忠与杨肇基共同镇守甘肃镇,但实际上,真正的大权都掌握在这个叫石敬忠的太监手里。
到了明英宗正统年间,明英宗怕甘肃镇的镇守太监和总兵时间久了,沆瀣一气,于是,以庶务不可无综理纠察之任,故设甘肃巡抚都御史,由都察院选派官员充任,常驻甘肃镇。
所以甘肃镇又多了一个负责纠察镇守太监和总兵的御史。如今的御史是,李商。
可是,现今的甘肃镇,虽然还是卫所,全镇却只剩下了五千来户人家,十去七八。
“二爹,你说真像刚才村民说得那样吗?这甘肃镇不值得一去?”李过擦着头上的汗,说道。
“如今走投无路,就是不值得一去也要试试,我们是来投军的,现在卫所兵员不足,我想总兵大人会收留我们的。”李自成边走边说道。
二人又走了有半个时辰,只见甘肃镇的东门已经若隐若现了。
“二爹,你看,东门边围拢了一群人,像是有什么事?”
李自成也看到了,立刻说道:“补之,走!我们过去看看!”
二人快步走到东门旁,只见一个军官站在中央,手中拿着刀,正在喊话:“父老乡亲们,今日我再重申一遍,如果有谁还在家中私自供奉佛像,那么就跟这几个人的下场一样!”
此人说罢,对着身边的军卒喊道:“斩!”
“是!”
此军官身边的三个军卒,立刻手起刀落,把五花大绑跪在地上三个人的人头砍落在地。
这画面,异常血腥!
“你们几个,把这三个人的人头挂在城楼上三天,我看谁以后再敢信佛!”
“王参将,那这三个人的尸体呢?”一个军卒问道。
“奶奶的!”只见王参将一个耳光扇了过去,“这还用问?丢了喂狗!”
“散了!散了!”王参将身边的其他军卒驱散着围观的人群,边驱散边用刀背追打。
“奶奶的!老子打不过那帮秃驴还治不住你们么?”王参将骂道,“都给老子滚!”
李自成,刚出生时,他的父亲曾梦到过一个黄衣人进入土窑,于是,父母给他取了一个乳名,叫黄来儿。
天启年间,陕北地区灾荒频发,李家生活困苦不堪,没有办法,父母就把他舍入了附近的庙中,当了小和尚。寺中僧人,都唤作他为黄来僧。
白天,李自成给本地地主放羊,晚上,回到寺庙诵经礼佛。要不是和尚,他早就饿死了,哪还有李自成的今天?
如今,刚到甘肃镇,还没入城,他就看到了这个王参将,就因为有人在家供奉佛像,就当众砍人脑袋,如何能忍?
“这位官爷,你为何因为这三人礼佛就杀了他们?岂不是太没天理了么?”李自成忍不住高声说道。
“奶奶的!是谁在说话?”
“禀王参将,是他!”只见一个军卒用手指向李自成。
王参将看向军卒手指的方向,只见一个汉子,身高八尺,颧骨隆起,浓眉深眼。他的身旁,站着个同他一样高大的汉子,天庭饱满,阔鼻圆眼。
王参将一见二人气度不似平常人物,于是换了一种口气,说道:“二位恐怕不是本地人吧?”
“是的。”李自成拱手抱拳,“我叔侄二人乃陕西延安府米脂县人,特来此地投军。”
“既然不是本地人,就不要管本地人的闲事,快快散去。”王参将挥了挥手说道,“不过,想要参军我倒是可以引荐。”
“但不知为什么,因为礼佛,官爷就要杀人?”李自成穷追不舍。
“奶奶的!我说你怎么非要刨根问底?”
王参将身边的军卒一听到他骂人,立刻拔出刀来,把李自成叔侄围在了当中。
李自成看了看围上来的军卒,笑了笑,说道:“官爷息怒,因为我小时候曾被舍入过寺庙,也算是和佛有缘,知道佛门乃非奸邪,所以才忍不住发问。”
“奶奶的!谁让你们拔刀的?”王参将冲着围在李自成叔侄身边的军卒,一人踹了一脚。
只见这些军卒,立刻都收刀退了下去。
“好汉,你说的佛是好佛,可是这里的佛,却是坏佛。”王参将一字一顿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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