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鼐的呼吸一滞,随后反应过来,笑道:“万岁爷心中装着整个大清,儿女私情困不住您的,您的皇后,只会是最合适的那个。”
或者说,是最有利的那个。
康熙笑了,“朕今日才明白,为什么你并不聪明,朕却不会像对待其他蠢人那样,觉得厌烦。”
“为什么?”吉鼐现在已经不纠结康熙一直说自己笨的事情了,反正再如何挣扎,也不会改变他对自己的看法,况且,这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笨蛋和愚钝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都不是好词。”
“笨蛋是陈述事实,受限于天资,而愚钝则令人心烦。你与其他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你足够清醒,是宫里难得的清醒之人。”
听到前面的话,吉鼐脸色有些不好看,什么叫受限于天资?这不是拐着弯的骂人吗?任谁被这么说,都不会高兴的。
但是听到康熙说自己难得清醒,吉鼐缓和了脸色,却没有瞧见康熙脸上那一闪而过的落寞。偏巧,如今吉鼐和康熙独处的时候,为保护好自己的眼睛,元絮通常是避开的。
清醒是好事,至少吉鼐不会在欲望的驱使下,做出什么让他不喜的事情来,但是康熙心里却有些不得劲,因为清醒也意味着冷静。
可是感情中的女子真的能做得到时刻保持冷静吗?就像是那拉氏那样,从前她也是一个谨慎的人,只是后来被帝王的宠爱冲昏了头,才变得面目全非。
所以,一方面康熙觉得吉鼐这样挺好的,只要对方不改变,他便能一直安心的喜欢吉鼐。但是另一方面,康熙又有些不甘心。
很久之前,被康熙压下去的情绪再次冒了出来。心里酸酸的,还有一股怅然若失的感觉,想要抓住什么,却迷茫的不知所措。
上一次,康熙出现这种情绪,还是在那拉氏第一次爆出有孕的消息时。
虽然最后那个与自己无缘的孩子并没有出生,但是康熙清楚的记得,因为这个孩子,当时的康熙还有些胆怯,不敢去见吉鼐。
年少的康熙不知缘由,但是如今的康熙怎会不明白,那股莫名的心虚,来自对吉鼐的在意。少年人的感情,总是最真挚。
只是,康熙也记得,当时敏感多思的吉鼐,会因为一点小事就与自己闹脾气,会担心自己不喜欢孩子而哭泣,却并未介意过那拉氏的孩子,很平静的便接受了。
康熙不愿意怀疑吉鼐对自己的感情,但是有些时候,疑心总是难以自控的,在它出现的时候,已经反应了一个人心里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再多的“借口”也无法使其停下。
更何况这一次,吉鼐面对皇后尊位的诱惑,面对成为康熙妻子的喜悦,依然能保持冷静,明白自己并非最合适的人选。
这样的吉鼐真的爱自己吗?
疑心,已经在康熙的心里扎根,不知何时能受到阳光雨露的滋养,长成参天大树,或许是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发展,又或许一瞬间便能刺破康熙的心。
若是吉鼐知道了康熙的想法,她一定会直呼冤枉,她哪里有这么冷静?明明有那么一瞬间,自己也动心了,只是前世的记忆泼了吉鼐一盆冷水,让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不过,吉鼐虽不明白康熙的那点小心思,却第一时间发现了对方的情绪低落。
“万岁爷?”吉鼐有些担忧的问。
难道又想起来承庆、承祜他们?不对啊,康熙不是一个会伤春悲秋的人,经过这段时间的沉淀,就算还是会痛,但是康熙必定会很快振作起来,不会这般反复。
看着眼前人明显的担忧,康熙放下了心中的怀疑,吉鼐这般紧张自己,怎么可能心里没有他,很多下意识的反应是做不了假的。
康熙很快就将自己哄好了。
看着情绪变好的,吉鼐有些莫名其妙,“万岁爷方才是怎么了?”吉鼐总觉得,康熙的变化与自己有关。
但是康熙怎么可能告诉吉鼐,自己方才在伤心和怀疑她对自己的感情,虽然康熙不知道求生欲这个词,这一刻,却将它演绎到了极致。
“没什么,就是想到了别的事。对了,你的伤如何了,朕送来的药有用吗?若是没有用,朕再去寻一些来,放心吧,朕不会真的让你毁容的。”
刚开始,康熙只是想转移话题,但是说着说着,便真的动怒了。他还记得当日吉鼐的惨状,今天在钟粹宫见到的吉鼐也是一直戴着面纱的,皇后下手也太重了。
康熙伸手想要揭开吉鼐的面纱,却被对方下意识的躲了过去。
女为悦己者容,这一世,吉鼐在康熙面前从来都是美美的样子,她不愿意在康熙面前留下丑陋的模样。
受伤的那一日是没有办法,可现在,吉鼐的脸上除了有浅浅的淤青,还有几道明显的疤痕,看着更恐怖了。
康熙不满吉鼐的躲避,将人困在怀里,无视她的挣扎,掀开了面纱。看着吉鼐脸上的疤痕,面露疼惜,对皇后的不满更甚。
吉鼐仔细观察了康熙脸上的神情,确定只有疼惜,没有一点嫌恶,这才平静下来。撒娇道:“万岁爷非要看,一点都不在乎嫔妾的感受。”
“朕是你的夫君,是世上与你最亲近的人,再说,你身上朕哪里没看过,怎么就不能……”在吉鼐的怒视下,康熙咽下了后面的话。
看着吉鼐脸上的委屈,康熙温声哄道:“朕只是想看看你的伤恢复的如何了。”
“万岁爷看到了,嫔妾留疤了,真的要毁容了。”
其实,吉鼐是可以利用灵液强大的修复能力,不着痕迹的治好自己脸上的伤。但无奈,皇后下手太重,太医诊断出自己极有可能毁容的结果。
要知道宫里的太医说话,基本上都会留有几分余地,他们说的极有可能,便代表着肯定了。偏偏这中间不知道谁插了一手,将太医的诊断宣扬了出去。
所有人都开始关注吉鼐脸上的伤,那些有能力的,如太皇太后,还特意向太医求证过。这下好了,谁还不知道钟粹宫的荣嫔毁容了。
若是这个时候,吉鼐顶着一张完好无损的脸出现在人前,只怕各种妖邪巫术的罪名都要被扣在她的头上了。
没见皇后疯了之后,宫里的人私下都在传,皇后罪孽深重,那些被她害死的孩子都回来报仇了。
若不是厉鬼作祟,如何能解释承祜阿哥好好的夭折了,而皇后不久也疯了。太皇太后可是亲查此事,但到了现在,除了处置了几个奴才,再无事发生。
若非人为,那只能是“天谴”了。
尽管吉鼐很想尽快修复脸上的伤,但也不能不多考虑一点,皇后即使不死不废,但谁都知道她已经没用了,这时候自己需要格外注意,步步都得谨慎。
康熙含住了吉鼐眼角滚落的泪珠,安慰道:“放心,有朕在呢,不会让你真的毁容的。”
“可是,太医都说没有办法。”
“梁九功,去传刘御医!”康熙冲着门外喊了一声,得到对方的回答后,才又转头向吉鼐保证道:“若是御医不行,朕就让人去民间寻,再不济,朕私库里还有许多秘药。总有法子治你脸上的伤。”
“这未免也太兴师动众了。”吉鼐讪讪的道。她有灵液兜底,其实并不怎么担心脸上的伤,只是把态度摆出来,想为痊愈找个合适的理由罢了,真没想闹得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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