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若到了那个时候,白芊禾还会是白芊禾吗?
不对,她本来就不是白芊禾,她只是一个从小受尽苦楚的孤女,有朝一日成了后宫得宠的嫔妃,再生下皇子,还能够保持初心吗?
青玉回答不出来,却也不肯违背公子的意愿,只道:“下毒可以,但得先经过公子的同意才行。”
公子当初未提,现如今又怎么答应?万金恼她一根筋不懂得变通,激动道:“你该知道此事对于公子来说有多重要,假若白芊禾忘恩负义,后果你能够承担吗?”
青玉想了想,回答道:“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拼着性命不要,也会让她付出代价。”
万金听后更加气愤 ,喝问道:“她若死了,那眼下做这一切还有何意义?”
青玉一时语塞,好半晌才出声道:“那你有没有想,下毒之事极有可能会适得其反,让原本忠心公子的白芊禾心生怨恨,关键时刻反过来与公子为敌?”
万金微窒,竟是被这句反问弄得不知该作何回答。
二人相互对视一眼,之后便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万金想到先前公子对待叶芳菲时便是如此,结果并没有让人失望,现如今是换成白芊禾,按理说该是更让人放心才对,可他心中却并没有这种感觉。
青玉能够理解万金的想法,直言道:“你应该相信公子,更何况还有我师叔在,白芊禾若是胆敢生出背主之心,师叔定会让她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公子请郝婆婆来时,会不会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一点?万金沉默片刻,终是放下了心中执念,转言道:“那你便与郝婆婆说一声,烦请她老人家多多警醒些。”
青玉应声道:“这个不用你交待我也会去与师叔说,倒是你,下次别再有这种念头了,咱们都是公子的心腹,白芊禾的忠心不见得比你少。”
万金不由得苦笑,忽然觉得此刻的青玉竟有些大智若愚,不由得调侃道:“这些话可真不像是你能够说出来的,若非事出突然,我都怀疑是不是有人教你这么说的。”
青玉瞪他一眼,娇斥道:“我只是懒得去想,又不是真的傻,我若是认真起来,除了青瑶,你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是渣渣。”
提起青瑶,万金忽然想起近日来甚少看到她的身影,于是便问道:“百乐门最近的事情很多吗?青玉最近都不怎么粘公子了。”
青玉翻了个白眼,冷哼道:“我最近都在忙着折腾小郑氏,哪里有空去注意这些,你是没长嘴还是没长腿?整座百乐门都是她在管,想知道忙不忙,那你倒是去问她啊。你整日跟在公子身边都不知道,还指望我能知道多少?”
万金赞同点头,凉凉开口道:“也是,我都不知道的事情,问你也是白问。”
青玉狠狠瞪他一眼,看傻子一样,冷笑道:“那你还问,傻了吗?”
万金含笑道:“就是想提醒下你,青瑶比你能干。”
青玉:“”
申时。
江景辰正打算出门去百乐门用晚膳时,穆大管家寻了过来,禀告道:“老夫人在寿安堂设宴,侯爷特命老奴过来请三少爷回府。”
连办了两场丧事,这是设哪门子的宴?江景辰疑惑道:“好端端的,怎么想起要设宴了?”
穆大管家如实回答道:“老夫人为了给娘家侄女接风洗尘,专门让人在寿安堂摆了席面,侯爷、四少爷、五小姐都在,就差您了。”
那位姑姑该是昨天就已经进了府,却在今日召集了长房嫡系,依着祖母的性子,会在这种时候设宴,显然不可能只是简单吃顿饭这么简单。
想起先前的撺掇,江景辰心中有了些许明悟,当即转道去了威远侯府,刚踏进寿安堂,就瞧见父亲正襟危坐,江景昭两兄妹面无表情,祖母则与那位刚进府的姑姑有说有笑。
进屋后与父亲行了一礼,江景辰微笑上前,率先见礼道:“这位想必就是吴家姑姑吧,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侄儿景辰,见过姑姑。”
相比于嫡次孙与嫡孙女的反应,吴老夫人十分满意嫡长孙的举止,笑容满面与侄女介绍道:“这是你表哥的嫡长子,是个出息的,得圣恩封了监察御史,平日里总不得闲,这才晚来,你不要见怪才好。”
小吴氏忙道:“辰儿乃是国之栋梁,为圣上分忧,为百姓谋福,即便再晚些来也是应当,咱们都是一家人,可不敢说见怪的话。”
样貌算不得上佳,却也是皓齿蛾眉,说起话来也是得体,江景辰对其的第一印象不错,于是便顺势回赞道:“早就听祖母说姑姑乃是秀外慧中玉貌花容,如今一见才知祖母还是有所保留,应当是兰质蕙心国色天香才对。”
威远侯嘴角狠狠一抽,心中暗道:这孩子,到底哪里学来的这些油腔滑调?
江景昭兄妹亦是满眼不屑,明明是普普通通的女子,硬是要昧着良心说出如此奉承之语,也就只有瞎了眼的人才会信。
吴老夫人脸上笑开了话,最上却是责怪道:“你是晚辈,初次相见,怎好与你姑姑这般说话。”
江景辰嬉笑道:“祖母教训的是,是我失礼了,还请姑姑不要见怪。”
没有哪个女子会不在意容貌,小吴氏再有自知之明,听到这样的话也止不住心底的高兴,当即回应道:“不怪不怪,都是一家人,不必在意些许小事。”
这已经是第二次提起一家人,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
威远侯眉头微蹙,江景昭兄妹则是眼带厌恶,唯有江景辰意识到了今日不同寻常之处。
事实也正是如此,在用过晚膳之后,吴老夫人便当着众人的面,直言道:“钧儿,我找人看过了,艳儿八字旺夫,与你极为相配,你若不反对,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
听着是询问的话,可又哪里容得拒绝?威远侯满心苦涩,正欲开口拖延一些时日。
听明白话中意思的江棋韵愤然起身,激动道:“祖母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事情就这么定了?”
吴老夫人扫了她一眼,淡淡道:“这里没有你开口说话的地方,坐下。”
江棋韵硬顶着祖母的视线,质问道:“我母亲尸骨未寒,祖母怎能在这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
吴老夫人沉下脸来,冷冷道:“没规矩,掌嘴。”
寿安堂之内,老夫人的话就如同圣旨一般。
当即就有下人上前,毫不犹豫朝五小姐脸上狠狠甩了两巴掌。
江景昭死死握紧了双拳,视线紧盯着不言不语的父亲。
清脆的两声之后,江景辰摇头叹息道:“五妹,你也太不懂事了,祖母做事,岂容你来质疑?真不知道小郑氏是怎么教的,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江景昭听他提起亡母,又见他满是讽刺的模样,心中怒火瞬间被点燃,当即怒喝道:“闭嘴,你没有资格提我母亲。”
吴老夫人冷哼道:“将女儿教成这幅德行,还不许人提?昭哥儿,难道你认为你母亲教的没错,棋丫头这样当面顶撞祖母的行为是对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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