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假的谎言,说的人多了就会成为事实。
淮南道上至刺史,下至平民百姓,全都认为白莲教是由吴王携手威远侯共同建立。
而作为事件中的两位主角,对于这件事至今一无所知。
威远侯在归京之后,还没来得及回府,就被苗老三驾车直接送到了吴王府。
“侯爷,我们兄弟十一人出,如今只有六人归,而今我们的性命都掌握在侯爷手中,还请侯爷务必向王爷多多美言,救我们六人性命。”
苗老三说的诚恳,眼中更是流淌出热泪。
这一路上,威远侯已经听了许多类似的话,也多次做出了保证。
想着对方为了救自己,已经损失了六位同伴的性命,本就是说几句话的事情,因此也并未抵触。
“你既然都把车赶到了吴王府,本侯岂有不进之理,这便与你们同去就是了。”
“我们兄弟这样的身份,未得王爷召见不敢擅自入府啊!还请侯爷体谅,为我们求一份恩情,来日定会衔环结草以报恩德。”
王府门前,就是威远侯也得递了话之后耐着性子等待通禀,更何况是几名只比奴仆身份高些许的门客。
“本侯答应过你们,自是不会食言,你们就安心在门外等着好消息吧。”
一路走来,威远侯早已将那些不堪的日子深埋心底,恢复了往日高高在上的姿态,回到京城之后更是摆开了架势,重新找回了底气。
苗老三顺势恭维了几句,紧跟着道:“那一切就拜托江侯爷了。”
不多时,王府下人前来传话:“王爷有请。”
威远侯迈步进府,临走前还不忘给身后几人递去一个安心的眼神。
苗老三恭敬行了一礼,等到对方进了府门,立刻带着手下离开。
“三哥,咱们现在去哪?回山庄吗?”
“先不回,这一趟任务完成的很好,大家都辛苦了,公子批了经费,咱们可以放个几天假,去京城外游山玩水,好好放松放松。”
“那,可以上青楼找妓子吗?我都憋了好久了。”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不就是妓子吗,想要几个找几个,管够。”
“嘿嘿,多谢三哥。”
“谢我做什么?该谢公子才对。”
“三哥说的没错,咱们该谢谢公子请咱们大家伙逛青楼。”
一行人说说笑笑出了京城,朝着最近的京畿县赶去。
吴王府。
威远侯瞪大了眼睛,满是疑惑追问道:“王爷没有派门客去淮南道捉拿杀害世子的真凶?这不可能啊,护送我回来的那些人,手里拿着的明明就是吴王府的令牌。”
吴王原本对丧子之痛已经淡了许多,如今又听威远侯旧事重提,心中瞬间升起一股无名之火,大骂道:“江彦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来看本王的笑话吗?”
威远侯急忙辩解道:“王爷不要误会,情况是这样的”
吴王不等说完,直接打断道:“本王最后说一次,那些不是本王的人,本王也没有派人去过淮南道,你可是听清楚了?”
威远侯满脸疑惑,询问道:“若不是王爷的人,那是谁的人?”
这话问的,实在是没脑子。
吴王气急,开门见山道:“听说你在淮南道被劫,又弄出个白莲教的副教主,今日来找本王,究竟所为何事?”
威远侯解释道:“被劫确有此事,白莲教副教主只说纯属子虚乌有,今日乃是受那些门客所托,前来说项。”
满京城都在传淮南道有白莲教,教众数十万,乃是继道、佛二教之后的第三大教。
又说威远侯江彦钧乃是白莲教副教主,教人行善德行深厚,救百姓于水火。
吴王本以为能从威远侯口中听到一些有趣之事,没曾想竟是听了无用之语,失望之下,当即端起了桌上的茶盏。
端茶送客。
威远侯带着满心疑惑离开侯府,四处张望没寻到那些门客的身影,隐隐察觉到了不对,可又说不出来有什么不对。
那些人的确是出手救了他的性命,更是因此牺牲了五个同伴,按道理来说没有必要撒谎才对。
难道是吴王的问题?
可这又是为什么呢?
这中间有太多合理以及不合理的地方,越是努力想,越是想不通。
看着天色还早,威远侯回府换了身衣裳,随后便急匆匆进宫请见圣上。
一路上,脑海中就只有一个念头:既然平安归来,那就要让那逆子付出代价。
入宫之后,足足等了三个时辰,方才得到召见。
威远侯跪拜行礼,一番诉苦之后,悲呼道:“微臣要参江景辰忤逆不孝,恳请圣上为臣做主。”
圣上随手拿起案上一本奏折,将其交给一旁的张甲臣,吩咐道:“拿去给他好好看看。”
张甲臣双手接过奏折,慢步走下殿阶,含笑道:“江侯爷,请吧。”
奏折是江景辰写,大大小小说了许多事情,其中包括父子二人相遇之后,威远侯是如何设宴拉拢各地官员。
还讲述了白莲教召开教会,威远侯作为副教主登台致辞之事。
写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可意思却不是那个意思。
威远侯急忙解释道:“启禀圣上,逆子所言不实,微臣并没有拉拢各地官员,也并非是白莲教副教主。”
圣上不置可否,开口道:“朕只问你,可有宴请沿路官员?”
威远侯呼吸一窒,硬着头皮回答道:“有。”
圣上紧跟着道:“朕再问你,可曾登台为白莲教众致辞?”
冷汗瞬间打湿了后背,威远侯艰难开口道:“有。”
圣上凝眸一扫,沉声道:“若不为拉拢,为何宴请各地官员?若非副教主,为何出现在教会?为何登台向白莲教众致辞?你说,朕听你狡辩。”
狡辩?
威远侯干咽了口唾沫,心思急转,开口道:“启禀圣上,非是微臣狡辩,而是逆子所奏之事皆为片面,真实情况并非如此。”
缓了口气,紧跟着说道:“微臣之所以宴请各地官员,乃是事先受了对方的邀请,微臣推脱不过,便以私人名义设宴款待,期间聊的也都是风花雪月之事,还望圣上明察。”
圣上不予置评,淡淡道:“你再接着说说白莲教之事。”
威远侯回应道:“微臣之所以会出现在教会,是为了帮助吴王府门客抓捕刺杀吴王世子的真凶”
面对如此局面,他已经顾不得几个时辰之前,吴王亲口否认之事,竹筒倒豆般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
圣上听到吴王时,脸色当即变得难看了起来,待到听完,脸上更是多了几分怒气,也不问关于真凶之事,只道:“这么说,你不承认自己是淮南道白莲教副教主?”
威远侯心中越发不安,强撑着回应道:“启禀圣上,这都是误会,微臣真不是什么白莲教的副教主。”
圣上阴沉着脸,开口道:“朕再给你一次机会,当真不认?”
威远侯不明白淮南道白莲教是个什么组织,只听圣上语气,就知道这种凭空捏造之事绝对不能够认,当即回应道:“恳请圣上明察,微臣真不是白莲教副教主啊。”
圣上猛地一拍御案,喝声道:“江彦钧,你好大的狗胆,竟敢欺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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