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对付朱全章得先从杨士钰下手,要说谁对杨士钰抱有莫大敌意,非勇毅侯夫人莫属。
江景辰正欲开口,就听外头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衙役慌张跑来,禀告道:“大人,出事了,您快去瞧瞧吧。”
一件事情接着一件,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江景辰心中暗自感慨,询问道:“又出了何事?”
衙役回答道:“回禀大人,扬大人方才带人,将百乐门的掌柜和伙计们都给抓来了。”
众所周知,百乐门明面上的掌柜是个叫青瑶的民女,实际上百乐门乃是江景辰的产业。
魏秉文忽然笑了出声,调侃道:“你的下属,带人抓了你的人,这叫个什么事?”
衙役紧跟着加了句:“还把百乐门给封了。”
魏秉文背着双手,笑的更欢,打趣道:“你这侍郎当的实在是没脸,竟是被区区员外郎给骑到头上。”
江景辰来不及多想,当即吩咐董瓒前去了解事情经过,回过头来,询问道:“人在哪?”
衙役回答道:“回禀大人,那些人被带到了公堂之上。”
衙役所知不多,只看到大批人被带了回来,询问之下才知道是百乐门的人,于是便赶来禀告。
上公堂,那就说明有案子,能惊动刑部的就只有命案。
公堂不是单只一个地方,尚书、侍郎所开之堂可称之为刑部大堂,而每司主官都有专门审理案件的地方,也称之为小堂。
大、小堂除了用于区分身份,其他并无差别。
依着规矩,但凡进了刑部的案件,皆由该司主官进行初审,在案件审理结束之前,无论侍郎还是尚书都不好直接上公堂干预。
除非是遇见大案,要案,否则一切都得按规矩来。
身为刑部侍郎,江景辰有权给小堂主审官员下达命令,可这样一来难免会遭人话柄。
魏秉文在旁提醒道:“圣上命你执掌刑部,不知多少双眼睛在暗中盯着你,就盼着你出错。所以,眼下最好三思而行。”
青瑶恢复了良籍,接手了百乐门,是为商贾。
士农工商,乃是大周不可跨越的阶级制度,商者最为轻。
江景辰心中焦急,却也清楚眼下不是冲动的时候,沉吟片刻,吩咐道:“你过去堂外盯着些,有何情况速速来报。”
衙役领命而出。
魏秉文眼中闪过一抹凝重,正色道:“想来这又是政事堂的手笔,只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
江景辰冷哼道:“若没人撑腰,杨士钰没这胆子敢来惹我。”
谁在背后为其撑腰?不用想也知道是政事堂那帮人。
先是将主意打到了魏家马场,转头又将手伸向了百乐门。
动幽州马场不易,动百乐门却是容易的很。
魏秉文出声道:“杨士钰只是员外郎,没权利主审案件,也就是说刑部里头还有人是政事堂的爪牙。”
说是爪牙,也不尽然。
六部隶属尚书省,所有大小官吏都得遵从号令。
而尚书省主官乃是政事堂三大领军人物之一,像是处理这种芝麻点大的案件,只需轻飘飘一句话,六部哪个官员敢违抗?
江景辰气愤道:“料到他们早晚会出手对付我,只是没想到他们会对百乐门下手。这无异于是大人出手打婴孩,实在是可耻。”
魏秉文摇头道:“那是你不知道百乐门的份量,百乐门可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谁看了不眼馋?”
江景辰嗤笑道:“眼馋又能怎样?他们又抢不走。”
百乐门的前身是崇宁大长公主的私产,这一点全京城没有人会不知道,先前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百乐门才能出尽风头依旧平安无事。
魏秉文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说道:“他们不用抢,也没必要抢。只需让百乐门开不下去,那么便能养出另外一只属于他们自己的金鸡。”
世间有九成的东西都能够被复制,百乐门的经营业模式自然也不例外。
外人看来,百乐门无非就是占据了“稀奇”二字,但无论是麻将还是赌桌上的那些游戏,只需多玩个几次就能够摸个清楚。
至于那些妖艳的西域胡姬更是简单,京城买不到,那就多花点钱从别处去买。
包括百乐门的t台走秀、曲乐装修、座椅板凳,餐碟器皿之类,所有的东西都能够复刻。
可以说,只要百乐门出事,立刻就会有新的“千乐门”、“万乐门”出现。
“盗版搞死原创”这种事情并非不可能,江景辰清楚知道,也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整颗心跟着悬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政事堂之所以对百乐门出手,仅仅只是因为钱?”
“不然呢?除了这一点,百乐门难道还有什么是值得政事堂出手的东西吗?”
魏秉文满脸笃定。
江景辰面对这个问题只能以沉默应对。
百乐门是生意,但并非是一门单纯的生意。
从一开始,百乐门就搞了“会员制”,是为了筛选客户群体,也是为了避免太过吸金,从而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于江景辰而言,赚钱不是目的。
百乐门所赚的钱,跟整个江南道的产业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之所以要开百乐门,其的目并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以百乐门为枢纽,在京城里织出一张地下关系网。
百乐门要是倒了,那张关系网便很难再织出来。
难道是政事堂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对百乐门下手吗?
江景辰无法确定,也不打算将其中隐情说出来,当即转言道:“真是没想到,堂堂政事堂一群相爷,竟然会为了金钱如此下作不要脸面。”
魏秉文说道:“相爷怎么?相爷也都是人。这世间,谁人会嫌钱多?古往今来的贪官,不也都是为了钱。就连圣上先前杀那些贪官,也是为了抄没家产填充国库”
说话间,忽然话锋一转,嬉笑道:“贪官贪钱,圣上杀贪官,钱都去了国库。你说,到底谁最贪钱?”
江景辰随口回了一句:“没有最贪,只有更贪。”
魏秉文继续追问道:“那你说说看,到底谁更贪?”
江景辰懒得回答这样的问题,他此刻心中所想都是有关百乐门的事情。
从最初选择店铺开始,他考虑过各种各样的可能,也都有相应的规避手段。
只能说是京城里头的有钱人是真多,花起钱来也是真的舍得。
远的不说,单以魏秉文为例,他在百乐门一个月的花销,抵得上其他地方一年的总销。
这还仅仅只是一人。
京城里头的王爵、公爵、侯爵、伯爵,共计三千多位,另有皇亲国戚、士族世家、各地富商不计其数。
有钱人如此之多,且百乐门实行“会员制”的前提下,依然能够拿下“京城第一销金窟”的名头,可想而知那些“”的消费能力有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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