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辰理清了大部分突发事件,但心中仍然存有疑惑。
两名御史基本可以断定是掩人耳目的幌子,郭衡的任务是配合魏秉良转移海船上的货物。
他此行的目的则是“寻找证据”,用以将此事牵连到三省主官。
那么,吕恒与百骑的作用是什么?
太初宗究竟是归属哪方势力?
疑似宗师的游方道士为何要安排刺杀?
江景辰心有疑惑,犹豫了一会儿,询问道:“敢问兄长,太初宗在此事之中究竟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呢?”
魏秉良摇了摇头,回答道:“对于这些江湖势力,我实在所知甚少。太初宗这个名字,也是今天首次从你这里听到。”
劫船行动事关重大,必须慎之又慎,绝不能出现任何疏漏。
江景辰听了这话,立刻明白过来。
太初宗肯定不是圣上安排,否则以魏秉良在事件中的重要性,不可能对此毫不知情。
念及此处,江景辰不禁陷入了沉思。
魏秉良规劝道:“我不知道你查到了什么,只提醒你一句:将心思花在该花的地方,不要试图干预能力之外的事情。”
此次离开京城办差,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任务而来。
该做些什么,不该做些什么,大伙都心知肚明。
圣上安排好了既定路线,就不会希望当中出现偏差。
江景辰当然清楚。
但他也知道,如果只是照本宣科,那么也将迎来既定的结局。
“我心中还有一事不明,还请兄长不吝赐教。”
“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我想你心里应该有数。”魏秉良再次提醒。
江景辰不以为意,直言道:“兄长可知道海船夹私之事?”
魏秉良笑了笑,反问道:“关于此事,你都知道多少?”
江景辰回答道:“不算多,你弟弟算一个。”
魏秉良沉默了一会,开口道:“倘若你手下可用之人有限,有个位置仅一人可选,你知道此人可用,也知道此人会有小心思,你会怎么办?”
此言一出,江景辰瞬间意会。
圣上要设海运司,身边能够放心用的人只有梁王。
同时,圣上也知道梁王的性子,一旦启用,定会生出小心思。
人得用,小心思要防。
最好的办法就是设个局,既能将政事堂牵扯进来,也能断了梁王的小心思。
一石二鸟。
此后,梁王必将整日在提心吊胆中度过。
不得不说,圣上把能够算计到的事情,全都算计到了。
唯独低估了人性。
梁王为了事情不被败露,暗中派人策反泉州官员,用计弄死了泉州刺史。
全程没有付出代价,只凭借一等亲王的身份,许诺几句空话,就将几位官员玩弄于股掌之间。
一时间,竟是令人有些分不清,究竟是梁王心机深沉,还是那几位官员太过憨傻。
江景辰微微颔首,开口道:“多谢兄长提点,此份恩情必定铭记在心。”
魏秉良笑了笑,嘴角微扬。
“你的问题问完了,眼下我也有一些事情想要问问你。”
“不知兄长想问何事?”
江景辰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一分期待,一些疑惑。
魏秉良微微眯着眼,目光凝聚,思考片刻,方才开口。
“我在抵达泉州后,第一时间派遣人手,暗中去了一趟钱塘县,打探有关于你的消息。”
听到这句话,江景辰眉头微微挑起。
他的心中为此感到些许诧异,但脸上神情并没有出现多大变化。
“兄长此举也是有趣,为何要选择用这种方式来了解我呢?”
言语中夹杂着一丝调侃,但眼神却十分清澈坦诚。
魏秉良毫不掩饰自己的想法,坦然道:“你与秉文之间的关系,进展实在是太快了些,仿佛一切都是经过精心策划,这让我不禁心生疑虑。”
关系进展太快?
这个形容,实在是
江景辰抛开杂念,询问道:“仅仅是因为这个原因?”
魏秉良摇了摇头,回应道:“当然不止。你归京之后刻意结交秉文,定然是冲着我们魏家,至于是为了什么,我目前尚且不能肯定。但细细想来,你所图,甚大!”
江景辰静静地听着,并没有因为魏秉良的直白而动怒或惊慌失措。
相反,他依旧保持着镇定自若的神情,淡淡询问道:“兄长最终可有查出些什么?”
声音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动。
魏秉良摇了摇头,轻叹道:“倒也不能说是完全没有收获,只是经过一番追查后,并未能找到任何值得怀疑之处……
你在钱塘县度过了整整十年时光,期间除了四处求医问诊外,并无其他引人瞩目的举动。可以说,在表面上看起来毫无破绽可言。”
江景辰笑容不减,静静等着听之后的“但是”。
魏秉良稍稍停顿了一会,紧跟着道:“但也正因如此,反而更增添了几分可疑之处。若真是毫无可疑之人,十年经历,怎会如此完美无瑕、滴水不漏?”
越是找不出问题所在,就越容易让人心生警惕。
他的话语间,透露出一种隐隐的担忧。
“我想问你的是,到底在图谋些什么?”
“兄长觉得我能图谋些什么?”
江景辰不答反问,言语间带着真诚请教之意。
话已经说开,魏秉良也不遮掩,坦然道:“若你出身皇族,我定会认为你志在皇位。可你不是,所以我大胆猜测,你应该是想走权臣之路。”
不是皇族,那就没有资格坐上皇位。
朝臣的终点只有一个。
这是时代中人的认知,是思想上的桎梏,无关于其他。
所谓权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放眼朝堂文武百官,想来没有人会认为,本就命不久矣的未冠少年,居然会生出如此妄念。
魏秉良就敢这么去想。
先前在京中,二人之间不曾有过接触。
仅是凭借这与魏秉良接触时留下的些许蛛丝马迹,便能推断到这样的地步,当真不愧是坊间盛传的魏家千里驹。
江景辰佩服之余,心念一动,缓缓开口道:“兄长可知,海船被劫之前,令弟曾代表魏家,与我做了一笔交易。”
当时,魏秉文急着要钱,好从梁王手上分一杯热羹。
作为魏家千里驹的魏秉良,正在泉州海运司,为圣上的计划筹谋布局。
兄弟俩最终目的都是为了魏家。
但兄弟二人的性格完全不同,所用的方式也是大大出乎常人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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