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外之意,便是承诺未来皇后之位定会给廖豪婕。
李守拙知道母妃能够听得懂,也相信只要如此给廖家人保证,廖家人绝对不会拒绝。
至于廖豪婕
那可是皇后之位,一国之母,天下没有哪个女子会不愿意。
更何况也轮不到她不同意。
薛贵妃情绪越发低落,眼中流露出些许失望,摇了摇头:“你和他一样,什么都不懂。”
李守拙闻言,心中有些抓狂,略显焦躁,追问道:“母妃到底想说什么?”
薛贵妃淡淡道:“他以为我在乎的是后位,你以为廖家那样的姑娘,也应该在意后位,所以你们都不懂。”
谁要懂那些啊!
李守拙感到无比烦躁,可又不能对母妃发泄情绪,只得耐着性子道:“母妃,儿臣是真的需要您的帮助。”
薛贵妃点了点头:“我是你母妃,自然是会帮你,可也正是因此,心中才会觉得有些难过。”
难过?
为谁难过?
有什么好难过?
李守拙觉得此刻就是折磨,却又不得不承受,正欲开口。
薛贵妃继续说道:“我知道廖家姑娘,那是个值得钦佩的好孩子,所以你若想母妃帮忙,需得亲自带她入宫来见我一面。”
李守拙不理解,下意识询问道:“只是见上一面?”
薛贵妃笑了笑,点头道:“以你的名义,带她来见我,就只是见一面。”
李守拙陷入了沉默。
以廖豪婕的身份,想要带入宫自然不难。
难的是亲自带她入宫。
他不认为亲自出面就能让廖豪婕入宫,更加不会以为廖豪婕会给自己面子。
距离当年之事已经过去三年,这三年来他从未见过廖豪婕,即便相遇也会刻意避让。
简而言之,他与廖豪婕之间没有半点情分,有的只是当年结下的未了恩怨。
“若是连廖家姑娘都无法请来,劝你还是尽早歇了心中念想。”薛贵妃目光锐利,仿佛能够洞穿人心。
话很伤人,可也不乏道理。
区区小女子都搞不定,如何图谋大位?
李守拙心中激起一阵豪情,笃定道:“母妃放心,儿臣一定带她来见您。”
薛贵妃含笑提醒:“不许假借他人名义,不许威逼利诱,需让她心甘情愿。”
李守拙毫不犹豫答应,迟疑片刻,终是问出心中疑惑:“母妃这么做又是为了哪般?”
薛贵妃眸光黯然,缓缓开口道:“我只是,有些无聊罢了!”
身为母亲,她自然是要帮助自己的孩子。
哪怕嘴上说着要让他放弃,可心里却是认为只要压上一切,那便能有一争之力。
之所以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主要是想看看自家儿子为了那个位置,究竟能够做到哪一步,以及能用出什么样的手段。
她可是清楚知道,当年二人之间发生过什么。
那个傻孩子,以为说不小心撞破了头,就能够将事情隐瞒。
现在想想,真是天真的有些可爱啊!
薛贵妃笑容逐渐灿烂,心中暗付:面对曾经正面击败之人,且还是一个女子拙儿,你将会如何应对呢?
曲江池。
夜幕降临,一轮明月高悬天空,洒下银辉般的光芒映照在江面上。
微风轻拂着江水,泛起层层波光粼粼的涟漪。
江面上一艘华丽的画舫缓缓驶来,顺着水流悠然自得地前行。
画舫通体装饰精美,灯火通明,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漂浮在江上。
船头和船尾挂着大红灯笼随风摇曳,船舱灯火通明,一尊香炉青烟袅袅。
李谨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转头看向皇宫方向,轻声道:“先生觉得,此刻距离那里有多远?”
庄延朔顺势看去,沉吟片刻,回答道:“王爷不妨伸出手掌一握。”
李谨言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稍作思索,缓缓抬起手臂。
在他的视野范围内,那座雄伟壮丽、气势磅礴的皇宫在夜色中无比清晰,宛如一幅画卷展现在眼前。
此时此刻,那座庞大而庄严的宫殿竟然变得如此渺小,仿佛完全被掌控在他的手掌之中。
只需轻轻一握,似乎就能将整个皇宫紧紧地攥住,让其无法逃脱。
恍然间,心中涌起一股无与伦比的自信和力量感。
那种感觉既令人陶醉又使人心生敬畏,同时也激发起了内心深处更多的渴望,滋养壮大了野心。
李谨言的目光在一瞬间燃起熊熊烈焰,遥望着那片属于自己掌中领域,猛地握紧手掌。
什么都没有发生,皇宫依旧是那座皇宫,他也依旧还是那个他。
“终究还是离我有些远了!”
李谨言悠悠一叹,眼中烈焰瞬间熄灭。
回过头来,他看向庄延朔,淡淡道:“先生以为江景辰提出的减免赋税之法可行否?”
庄延朔毫不犹豫回答道:“可行。”
李谨言意外于如此笃定的回答,眉头微挑,追问道:“先生为何如此肯定?”
庄延朔笑了笑:“这便得从本朝军户待遇说起”
朝廷对军护的优待是免除徭役。
根据律法规定,每丁每年须服役满二十日,但并未说役满二十日便可,也未具体言明何时服役。
换句话说,地方官员有权对每丁服役时间做出安排,也有权让未服役之人强行服役。
倘若寻常时节倒也罢了,如果是在农忙季节,地方官员要求某户连续服役数日,所造成的结果就是那户人家无暇春种或是秋收。
当然可以选择不服役,那便得拿出钱来抵。
至于得拿多少,朝廷有定数,可地方官那里可没有。
听到这里,李谨言打断道:“先生是说,地方官员可能存在利用职权之便,从百姓手中索取钱财?”
庄延朔摇了摇头:“不是可能,而是一定。”
言罢,他说了些在淮南道的所见所闻。
淮南道本就是大周粮仓之一,但因毗邻淮河,也时常遭遇水患。
每逢遭灾之事,各州县本该互帮互助,但因地方官员因政绩之故,时常以等待朝廷命令为由,哪怕仓中有余粮,也不愿开仓赈灾。
除开没有朝廷命令之外,地方官倒卖亏空存粮也是其一。
按理说,仓中无粮,那便得在来年秋收存储。
但敢于倒卖粮仓的官员绝不会这么做。
无他,只因想要存粮,需得先花钱够粮。
那些官员本就是为了钱才倒卖粮仓,自然不会再拿出钱来购粮。
为了避免东窗事发,地方官员便会从百姓身上想办法。
惯用的手段就是故意在秋收时安排徭役,随后暗中安排人手接受低价雇佣,从中再盗走一部分粮食。
之后再用偷来的新粮去换旧粮,一过手便能翻上几倍。
而那些被调去服役的百姓,所是安排去修缮堤坝,因心中记挂着田间作物,修缮时自然不能尽心。
这也是淮南道年年都修堤,却年年都有县地遭灾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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