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娣站着僵了一会儿，想跟没听见这话似的转身去外屋，李国荣重重地咳嗽一声，眼神示意孙大娣赶紧找钱。
孙大娣磨磨蹭蹭地跑到后屋去，从一个柜子里面拿了两个1块钱就想给出去，被赶过来的李国荣看到了。
李国荣咬着牙根瞪着眼说道：“你个目光短浅的死婆娘，咱们从老二那借的钱不比这个多吗？你拿着这仨瓜俩枣的磨叽啥呢，我看人家张兰给升哥和丹姐的可是五块钱，你也找俩五块钱给还回去！”
孙大娣不乐意，心里想着有便宜不占是傻子，一心想着少给点儿钱，却被李国荣抢过了包，直接拿出了两个皱巴巴的五块钱。
孙大娣急眼了，伸着胳膊就去抢包，被李国荣拿眼狠狠瞪住了，李国荣低吼道：“人家给你五块，你给人家一块，谁眼睛也不瞎，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再说了，我都说通了华子借咱们钱了，有了这笔钱，咱们做个小生意，挣大钱多好，说不准以后我还能带着你们上县里住去呢，你这么一闹，万一华子不借了咋办？”
想象着以后去县里的美好生活，孙大娣才撇着嘴不说话了。
等俩人一回了屋，李国荣就把两张五块的纸币分别递给李念和李全，还说道：“家里没准备红包，大伯就把钱直接给你们了哈。”
李念和李全给李国荣道了谢，把钱放进了兜里，而孙大娣看见这情景，心里不舒坦，阴阳怪气地来了一句：“张兰啊，你们家李念长大了不得啊，这么小就知道要压岁钱花了。”
这话怎么理解都成，不过依孙大娣那个尿性，不就是说李念小小的孩子钻钱眼子里吗？
李念能惯着她？当场就是一句：“谢谢大伯母夸奖，大伯母也了不得呢，这么大了还要大伯帮着才能把钱拿对。”
炕边坐着，眯着眼睛养神的赵凤梅听了这话就哼笑了一声。
李念眼神略带嘲讽地看着面色铁青的孙大娣，心里爽快地不行，不是暗讽吗？谁不会呀？你讽刺我我再给你还回去呗，有种你咬我呀！
孙大娣当然不会咬李念，那钱还没到手呢，她要是真和李念计较，毁了李国荣的好事，李国荣估计要和她拼命。
目送着李二一家子的背影，孙大娣紧紧咬着自己的腮帮子，心里这口气上不来下不去的，却也只得当个瘪王八了。
本来是开开心心去拜年的一家子，回来时的气氛却有些微妙。
全哥还没进家门就扭头去找小伙伴玩了，李念看着李爹脸上的愧疚和张妈已经冷下来的脸，决定还是给两夫妻留下空间，让他们自己好好谈谈。
李念把手里的五块钱也像全哥一样放到张妈手里面，告诉张妈自己要去马奶奶家看春晚。
张兰看着李念从院子里走出去的影子，扭过头上来就给了刚坐在炕上的李爹一杵子，边捶打边责怪道：“你是不是又往出借钱了？我问你是不是？自从这几年你在外面挣了钱回来，哪次没往出借，以前我说什么了吗？还不都是依着你！”
“可丫头马上也要上学了，咱俩不是商量好攒钱让俩孩子去县里上学的吗？就按你这打肿脸充胖子的熊样，咱们得把钱攒到牛年马月去啊？”
李爹耐着性子解释道：“孩子他妈，这次不一样。大哥也说一直借咱们钱过意不去，所以就盘算着不靠着种地过活了，打算做个小生意，要是能成，以后不是也能把欠咱们的钱还上。而且你也知道，大哥脑子灵活，做啥事心里也比我有成算，我看这事肯定能成，到时候大哥发达了，也能带带咱们。”
张兰听了就是一声冷哼，就李国荣那个德性的，要是真发达了，别说带带他们家了，没瞧不起他们就算不赖了。
“再说了，大哥负担俩孩子，还要照顾咱妈，负担咱妈的药钱。”
“你也知道当初妈本来要跟咱们过日子的，可后来大哥跟我说，咱妈怕我负担太重，不想连累我，才选择跟着大哥他们。本来我想着，赶紧挣钱，等家里条件好了，就把妈接过来住，可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总也挣不下钱来，这事我心里总是觉得亏欠妈，我就想着大哥那边，能帮就帮点儿，我是实在开不了口拒绝。”
张妈狠狠地点了点李爹的胳膊，说道：“你开不了口，就让我们娘仨陪着你受罪，李国华，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李国华再是软性子，在家里也是被张兰当成大老爷惯着的，他也被张兰说得有了火气，李国华心里想着自己挣的钱，自己还不能做主了，自己在外面辛苦一年，就是为了听老婆来埋怨自己的？
他脾气一上来，就说道：“我自己挣的钱，我自己拿主意，饿不着你们得了呗。”
说完就撂下张妈走了。
这话说得伤人心，夫妻一体，有什么事自然是两个人一起拿主意的，李爹直接一句自己挣钱给张妈堵了回去，任谁心里也不会舒服。
张妈心里难受，大年初一的日子，就坐在炕上偷偷掉着眼泪。
而本该去马奶奶家看晚会的李念，却在这时又返了回来。
李念两手撑着炕沿边上了炕，坐在张妈身侧，拿起张妈给自己准备的小手绢帮张妈擦了擦眼泪，安慰道：“妈，别哭了，我爸什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张妈低头看着抬手给自己擦脸的李念，伸出胳膊抱着李念往自己怀里靠了靠，心里感慨，还是女儿贴心啊，李全那个憨小子还不知道又跑到哪去疯玩了呢。
母女俩就在那互相依靠着愣了会儿神，张兰突然开口问李念：“丫头啊，你刚才在你大伯家说咱们自己挣钱去，是啥意思啊？”
张妈提这个，李念可就来精神了，李念从张兰怀里直起了身子，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张兰，神采飞扬地说道：“妈，现在做生意可比种庄稼挣钱呢，我大伯虽然爱忽悠人，但是眼光还算远，我想着他能做生意，为啥我们就不能做生意了，我们也做生意挣钱啊。”
张兰只觉得李念有些异想天开了，做生意哪是那么简单的事啊，要是真这么容易，那不是遍地大款了？
李念一看张妈的神色就知道张妈不信自己，她也没想着几句话就说服张妈，不过是先给张妈通个信而已。
慢慢来呗，着啥急呢，李念知道，张兰心里已经有了挣钱的念头，那后面的事情就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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