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晚间

    听说皇帝已经翻了莞贵人的牌子,陵容的暖香坞由于是后来分配的,较为偏僻。

    四处巡逻的侍卫也较少,陵容和绿柳偷偷换了衣服,在小林子的带领下来到了湖边。

    湖中莲叶田田,煞是好看,可陵容一颗心已经飞向了蓬莱洲,自然没有心情停下来欣赏美景。

    在小林子的搀扶下,陵容进了小莲蓬船,谁知进到里面,在一盏微弱的烛火照耀下,显示出了一个黑色的人影。陵容吓了一跳,带着船也摇晃了两下。

    那人转过头来,不是果郡王又是谁?

    陵容心中气急,这个果郡王一向是如此胡闹的。

    果郡王随意笑笑,“谨贵人怎么每次见到小王都十分生气呢?”

    又道,“小王也不是故意在此吓贵人,实在是去往蓬莱洲需要小船来往,夜间在圆明园中敢往来的船只也只有本王了,为了谨贵人的安危,说不得让小王当一回护花使者。”

    陵容没想到居然是果郡王带她去蓬莱洲,可他如此说,自己也没法,只得坐下不说话。

    小林子也灵巧的上了船,摇着船桨,将小船一点点的送入湖中。

    越往深处就越寒冷,四处只有划动船桨的声音。

    陵容心中的关心和思念随着到达蓬莱洲的距离越近便越焦急。

    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笛音,陵容抬眼望去,却是果郡王,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站到了船尾去,拿起了不离身的长相思轻轻吹奏着。

    笛声只有淡淡几个泛音,并不成调。

    但陵容莫名从中听到了无尽的忧愁

    果郡王在思念些什么呢?

    船已经快到岸边。

    陵容透过月光看到了那个站在岸边等待自己的熟悉身影,她激动的站起身来,朝前走去。

    船儿轻轻摇晃,但她眼中的那个身影却不动分毫。

    下了船,果郡王就又让小林子带着他摇走了,说是想赏析湖中心的荷花。

    已经顾不得他二人了。

    陵容下了船后,走向了叶恒。

    叶恒朝着她伸出手来,也许是周围在无旁人,陵容第一次大胆的将手放在叶恒的手心。

    暖暖的,宽厚的,手中带着一些习武带来的茧,这只手牢牢的牵住了她。

    叶恒与陵容相视一笑。

    ——

    “你知道吗?其实我每次见到你都很恍惚,总是要忍不住怀疑眼前所见是真是假,你似乎会出现在很多我想不到的地方”

    或许是夜色足够昏暗,陵容在黑暗中觉得十分安全,这种四处没有拘束的感觉,让她对着叶恒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叶恒,他是真实存在的吗?每一次他的出现都会给我带来不一样的感觉,同时也会带来她曾所熟悉事情的变动。

    自己的重生会是一场梦吗?是濒死前的走马观花?

    陵容觉得自己似一只漂浮在半空中无线的风筝,依稀知道风的飘向,可是这风太大太强。

    她好怕自己就这样迷失方向,再也回不到从前。

    叶恒将陵容的双手握在一起帮她取暖。

    夜间的湖边还是很冷的,陵容心态又有变动,手冷的都快要僵硬了。

    他深呼吸了一下,说道,“陵容,我在这里,别怕。”

    他握紧了陵容的手,“我会一直守护你。”

    这简短的几个字和缓了陵容的焦虑。

    陵容朝着叶恒笑一笑,纵使这是个梦,也值得。

    她们找到一个亭子歇脚,准备进去坐着谈心。

    叶恒刚要坐下却动作一顿,随后靠着背后亭子的柱子缓缓的坐了下去。

    陵容看到他的领口又有了深色的印记,着急道,“怎么会伤的这么严重呢,是怎么伤到的,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好?”

    叶恒出了一身虚汗,见陵容着急,只得先安抚陵容。

    “没事,这是流寇所伤,只是伤到了经脉,我又着急赶路回来,这才久久未能痊愈。现下已经用了药,只要不再牵扯到崩开伤口就没事了。”

    陵容道,“是了,你怎么会去了江南?又正好遇到我父亲?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什么不先在当地养伤呢。”

    陵容的连环问似乎是问倒了叶恒,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问题比较好了。

    换了个姿势,调整了一下背,延缓了一下伤口,叶恒这才对着陵容道,“我不是正巧碰到了你的父亲,我是借着去江南传令的名号特地去的松阳县。”

    陵容心中一禀,虽然她与叶恒但叶恒终究是果郡王的人,上次果郡王要挟她

    “陵容,陵容,你等等。不是这样。”

    叶恒似乎是看出了陵容的猜测,打断道,“此次我去江南,是下发皇令,催促粮饷。本来此事是由旁人公干,可正巧我来到了圆明园,便被派了这个外令。”

    “此事紧急,等我接令出发之后才知道去的地方是松阳县,我知道你的家乡就在松阳,便想去给你带些家乡特产。谁知我刚到松阳,却听人说县丞安比槐正要将府上的二小姐嫁与县令的二公子为正室。”

    二小姐,自然是陵容的妹妹,赵姨娘所出的陵若,可陵若如今也才多大?

    安比槐送自己不成,居然还想要继续送第二个女儿?

    已经有一个女儿作为宫妃还不足吗?

    陵容心中恨道,她与陵若虽然相互不熟,也并不友好,只是看着陵若,再看着安比槐如此行径,总有伤春悲秋之感。

    “于是我立马到县衙报道,传令蒋文庆运送粮饷,而蒋文庆便点了你父亲随军护送,他们之间的姻亲婚事才不得已暂停。”

    叶恒看了陵容一眼,“陵容,在他们准备粮饷的时候,我说奉皇命应当拜见宫中谨常在的母亲,那时我还不知道你已成为了贵人”

    陵容却着急了,叶恒去见了她娘?

    她娘现在还好吗?眼疾如何?有没有再受欺负?

    萧姨娘如何?

    她们在安府到底过得怎么样?

    陵容的眼泪夺眶而出,娘

    她看向叶恒,她好想借叶恒的眼看她娘一面,娘的白发有没有增多?有没有挂念她这个不孝的女儿?

    叶恒没有说话,他从袖子中拿出一方丝帕,上面绣的正是一丛劲竹。

    这是她娘的手工,娘在告诉她,让她们一起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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