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

    华妃擦了擦眼泪,是了,她还会有孩子的,她派人往年家传递消息,自然也使人看过那张药方。

    听哥哥传话进来说这是长坐胎的好方子。

    华妃道,“哥哥现在在前朝情况如何?”

    年羹尧这些日子广受参奏,终于也是从迷人的荣耀之中清醒了过来。

    颂芝道,“娘娘,大将军如今抱病在家休养,那个甄远道却紧咬着不放,每天几份奏折参奏着,原本一些趋炎附势之辈见皇上留中不发,倒不敢上门了。”

    “大将军来信说,现在如此情形,娘娘在宫中定然不好过,请娘娘忍耐些许时刻,年家危机彻底平息之后,想来皇上也就不会那么针对娘娘了。”

    颂芝忧心,她原本也以为大将军的荣耀才能使得娘娘在宫内更加受宠。

    她跟随娘娘进了王府,眼见着皇上如此宠爱自家娘娘。

    便是如何她也想不懂皇上居然会这样变了性子。

    颂芝不懂,曾经的年羹尧也不懂。

    天下之大,最有权有势的无非还是皇权,年羹尧仗着皇帝给的宠信逐渐在西北做大,才掌握一隅之地就已经快昏了头。

    年羹尧自己都对前来分功劳的官员倍加仇视,那么皇帝会怎么看待自己手下一个被权势吹捧起来的臣子呢。

    年羹尧在家装着病,装着装着倒有了几分真。

    他原本就有旧伤,这是多年征伐沙场留下的。以往都靠着自己的精气神支撑着。

    现在陡然看破局势,心中憋闷。

    想起自己差一点害了年家满门之后又加上了惊惧,一下子几乎是苍老了好几岁。

    听闻妹妹世兰在宫中居然还感染了时疫,年羹尧忍不住道,“皇帝如此欺我年家,世兰在宫中该如何自处啊。”

    年羹尧老泪纵横,带着整个年家气氛也都沉重了起来。

    派去年家的太医如实回禀了年羹尧的状态,皇帝心中松了一口气。

    皇帝原本的计划时是让年羹尧登高跌重,惹得朝臣的众怒之后他再来出面平息。

    谁曾想如今年羹尧居然主动报病,甄远道只是协同部分文官,参奏了几本奏折之后,年羹尧所形成的势力就已经有了树倒猢狲散之象。

    年家的倒台实际上是一步一步走到了现在。

    但落下定锤之音的是来自皇帝的圣旨。

    皇帝留中了所有参奏年羹尧的奏折,又批驳了年羹尧的请辞折子。

    封年羹尧为忠勇公,命其在家休养,待身体好了之后再回朝廷。

    群臣谁人心中不知,皇帝这是怕人骂他,这才强留年羹尧。说是休养,但休养多久这不都是皇上说了算。

    年家去了权柄,全家留在京城,倒时皇上一不开心,将从前的折子翻出来,抄家灭门那不只是一两句话的事情。

    可年羹尧却一脸感动,听说重病在床都还非要下床对着圣旨行礼,带着全家老少感谢皇恩。

    有些人看不懂纳闷,却被同僚提点,宫中还有一位华妃娘娘,虽然最近皇上几乎是专宠那位莞贵人。

    但华妃娘娘跟随这皇帝许久,那也是知心人,年家这是将后路都放在了华妃身上,又怎么敢表露出不服之意啊。

    ——

    皇帝心中可算是舒坦。

    年家权势兵不血刃的就被瓦解,时疫也在温实初的药方之下渐渐缓解,如今只有些重病之人仍缠绵病榻。

    等这个冬季熬过,这场时疫也就褪去了。

    年家这个心腹大患也终于倒台。

    听苏培盛说起年羹尧在病榻上之相,皇帝忍不住哼笑一声。

    提起年羹尧,皇帝自然也就想起了年世兰。

    这兄妹俩一起病倒,皇帝虽然能对年羹尧的病情熟视无睹,但华妃的情况,皇帝可是一直悬着心。

    温实初的方子确定可用之后,皇帝就立即让人送去了翊坤宫,听说华妃已经逐渐好转。

    自从与华妃争吵之后,皇帝也有许久没有见到她了。

    他只记得最后见华妃那时,她未着珠翠,梨花带雨的模样。

    以往在华妃身上夹杂的对年家的忌惮已经烟消云散,而华妃在皇帝心中的印象也不知从何时起,从娇纵转变成了怜惜。

    或许征服了这样厉害的年家,这样的年世兰才能使人更加心中血气汹涌。

    皇帝心中带着对自己英明神武的肯定,想着臣民对自己的敬服,爽快的在手中批完奏折。

    皇帝爽朗一笑,着人传话摆驾翊坤宫用晚膳。

    ——

    翊坤宫

    华妃从时疫之中缓过来,身子还是有点虚。

    只是她却觉得精神多了,也没有了往日时常有的烦躁感,或许是她现在看透了现状,改换了目标之故。

    华妃心道,如今年家已经彻底无力回天,一切都要靠着自己了,希望那张方子有用,能让她再拥有一个自己的孩儿。

    皇上传了话要来用晚膳,翊坤宫打起了精神,只想皇帝重新重视起她们娘娘。

    颂芝也是心中焦急,想为华妃打点服饰。

    只是华妃并不热衷,接连推开了颂芝拿来的衣裳首饰。

    她从前总觉得做衣如做人,总要花团锦簇轰轰烈烈的才好。

    可失宠后再加病中,华妃却领略到了不着金银首饰的美。

    以往她总是满头珠翠,衬托着人格外娇艳。

    可真金白银堆积在头上哪里能不重呢,华妃最开始为了面子为了权势总是忍耐,忍耐到拆了头之后都有些不习惯。

    现在华妃不想再如此委屈自己,她选了一匹似乎是从前外头进献的蜀锦。

    花色淡雅,是从未见过的花。

    翊坤宫中有个宫女认了出来,“这是夕颜花,乡间也叫牵牛花的。”

    华妃在口中念了几声。

    夕颜夕颜,朝承恩露,夕空旧颜。与自己何其贴切。

    华妃讽刺一笑,选了此衣,再随意挽了头,斜侧着插了一只蓝宝石步摇也就是了。

    华妃习惯性的走到了桌前检查皇帝的吃食,哪样喜欢哪样不喜欢。

    皇帝内秀,为了不让人猜出他的喜好,他就是再不喜欢也会吃几口。

    只有华妃,在天长日久的相处下,慢慢摸出了他的偏爱,在桌前总是要多衡量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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