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尘在前世便知道有六道轮回的说法,可是如今他反倒看不懂局势了。
屋内,桌椅洁净、卧榻分明,许尘熄了烛火,正在吐纳灵气。
犹豫良久,许尘纵使千不该万不该去触碰一陌生之物,却始终盖不住自己心中探索欲的作祟。于是犬牙一咬,做出决定:
拼了!大不了搭上这条狗命,自己也要碰一碰那一丝变回人的机会!
于是口鼻使劲一吸,灵气顿时有了钻眼的路子,由窍入内,丝丝点点,汇溪成径。
灵气霎时便接触到自己脑海中的模糊人影。
随着脑中剧痛,视野逐渐模糊,渐渐晕厥过去
许尘醒来时天边才刚刚清明,月色褪去、寒意微凉,深秋的源林城虽草木茂盛,却莫名的透出几分萧瑟。
可是许尘没心情想这些,他一个鹞子翻身,打量起自己。
与之前不同,现在静静躺在脑海中的那道虚影已然变成一道狗形之物,此时正闭着眼,一动不动、似乎睡着了。
果然!自己并不是轮回到了狗身上,而是穿越来的只是事情如何发展至现在这步,他也想不通,索性也不去思考。
按照洄鳞哥的说法,妖修天生道基,乃是天地法则,亘古以来不曾有例外,不知我这人类魂魄会不会有道基。
只是这人狗双魂的手段不知是何人布下,手段骇人,至少自己那太岁老爹可没有这层神通,自己行事还得多须小心
话又说回来,如果自己天生双道基!修炼起来定是人中龙凤!不对,是狗中龙凤
许尘笑了又笑,狗嘴一咧,竟忍不住哈气起来。
“哈哈哈”
良久,他才发现不对劲。
我超,自己能说话了?
许尘距离修炼到‘明智境’还差上一段距离,如今能提早开口,怎能不令他兴奋。
妖修一途,‘明智境’可吐人言;‘言慧境’可化出人躯;到了‘太岁境’,更是可以化作人形,从相貌上看去,与人族并无不同。
这些,洄鳞在矮塔里都细细跟许尘交代了。
虽然天色尚早,但许尘也没有闲情休息,细细吐纳灵气起来。
自己初至异世,却深知实力才是一切根本,不能松懈怠惰
源林城内,家家灯火通明,喧闹声简直要掀翻城底,各家领了犬家分的粮酒,欢心的要舞起来。
妖修们效仿人族建城,多是为了一己私欲,要么吃肉饮血,要么大兴宫殿,再则便是豢养取乐。
如同青元太岁这样善待人族,为他们安家避祸的,十中无一。
与全城喧闹的饮酒吃宴截然不同,此时源林城大殿内正安静的可怕。
青元太岁现了两丈真身,与十二殿洄鳞面卧着。
下方是十二殿洄鳞,殿上首是青元太岁。
“孩儿拜见父亲。”洄鳞恭敬道。
“你我父子之间不必讲究君臣那一套,起来起来。”青元太岁摆了摆爪子,低笑道。此刻的他,显露出了真身,并不是老翁模样。
太岁这个称呼是不能随便乱叫的。
修为臻至‘太岁境’,占据一方无人水土,方可冠上水土之名。像源林城,便地据一块狭小的‘青元矿脉’,外界悉尊他为‘青元太岁’。
青元太岁寿至三百余载,年事已大。一身青灰色皮毛油光不再,爪锋边沿坑坑洼洼,依稀看得出其上在早年受过的啃咬劈伤。
他卧着身子,两丈有余的身子上轻盖着自己的长尾,这条尾巴已经被青元太岁修炼得堪比修士法宝,不惧水火,更能甩出刃气数里不散。
这等修为,才雄踞密林一方。
“父亲,你”
“明日,明日我便开始祭炼‘云边骨’,还望老天有眼,让我合炼至‘紫云浮屠’道基,这样方可无忧”
青元太岁打断洄鳞的话,抢一步说道。
洄鳞低下头,那豺狼似的脸竟流露出一丝担忧之色。他深知突破太岁境的难度。
妖修一途,以祭炼灵物、融合道基为修行要旨。
各妖天生道基,待灵气修满,祭炼灵物成功,便水到渠成,突破境界。
青元太岁想要突破,是件很难的事情。
其一,密林此地本就三家雄踞,各方都对敌手虎视眈眈,岂能眼巴巴看着你突破?更何况太岁境本就勾连这方天地,等到修为突破,可驾驭的地界自然水涨船高,到时南边溪谷、东边深林自然手到擒来,各家若真无动于衷,才真是腐朽至极。
其二,青元太岁天赋实在不算上佳之色,天赋已在早年耗尽,若要突破,不知生死如何
“如今你七哥莽儿在监视矿坑,你三十三弟磐儿潜心经营城内。各自都安得其命,替我分忧。他俩我都给了法子,若我消弭身死,他们立即能得知。”
青元太岁神色漠然,胡须张立,随气息微微翕动。
等了良久,他复道:
“过几日,你便带着尘儿和溯儿去南滩,测得道基。我看他们血脉中好似无功法传承,你这个做兄长的,替他们寻些功法修炼,我犬家还有些余资,你使好了眼色,定要寻些根基踏实的功法。“
说到这里,他的褐色眼眸中难掩一抹不舍。自己生而不养,有违天合,只是自己身为犬家魁首,不得不为其他子嗣着想,教子诲理之责,实在恕难从命。
”我这个做父亲的不称职,你作为兄长要多多教诲,可明白?”
言至于此,下方的洄鳞眼中已隐隐闪出泪光,只是一直强忍着,不曾落泪。
“孩儿知道了还请父亲”
“诶,莫要说些煽情的话,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莫要让他人看笑话。”青元老祖缓道,慈色尽显。
洄鳞抹了眼泪,随即恢复往日一脸正色。只余下睫毛上粘连些许泪痕,隐隐有些哀色。
”这才像话,去吧。“
青元嘱托了几句,便遣离了十二殿。
洄鳞也不再矫情,重重拜别了青元,转身离去。
”洄锋那边,你且谦让礼待,他毕竟是十三带大的,兄弟之间又岂有大仇大怨”
洄鳞刚想回头,却早已被一阵和风托出门外,再一看,父亲已经消失不见了。
或许是他伤痛之心未褪,却是未看见角落隐着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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