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容瑾一回屋便碎了所有目所能及的摆设,沈氏站在一边满脸焦急,生怕她伤了自己。
要不说是母女呢,发起疯来也是一样的。
“凭什么?他竟看不上我!江清仪算什么东西?”江容瑾一向自傲,因她绝色容貌和惊艳的才情,在外都是公子少爷捧着她的,哪里受过这样的冷待。
沈氏慌慌张张地想要捂她的嘴:“瑾儿别说了!那可是樾王,传出去若被他知道了……”
江容瑾满脸泪痕,看着沈氏语气讥讽:“还不是因为母亲你!你若是个正经原配夫人,我也不会像个庶女一般受欺负!”
沈氏听闻此言心中也是酸涩,她与秦姝是前后脚认识了江闻远,以当时秦姝的身份,她是争不过的。
想及此,她又想到今日樾王竟关心起江清仪来,不由皱眉,拉着江容瑾坐下,低声道:“莫非……樾王爷看上了那个江清仪?”
江容瑾发泄一通,也冷静下来思索:“他们应当是从未见过面的,不过也不能排除此事。”
他们正说着,门外有丫鬟来传话。
“大夫人,门房传话来说,樾王送了些东西来。”
沈氏闻言不禁弯了嘴角,安慰江容瑾:“你瞧,应当是今日王爷不好意思,所以这才私下又送了礼物来。”
沈氏脸上带着喜色,走到门外吩咐道:“且送到二小姐这里来吧。”
那丫鬟有些为难,战战兢兢道:“可……门房的人说,王爷这是送给大小姐的滋补药材,这……”
“那就都送过去!跑到我这里来现眼什么?”江容瑾在屋内听到丫鬟的话,气急了跑出来厉声道。
那丫鬟被吓住了,二小姐一向都是温柔和煦的,怎么今天如此疾言厉色,连忙跑开了。
江容瑾手中的帕子都要被她搅碎,看着那丫鬟的背影,恨恨道:“把这个不长眼的打发到外院去,别在眼前惹人心烦。”
沈氏抚了抚她的背,柔声安慰道:“好好好,都听瑾儿的,你可莫要再生气,当心身子。”
江容瑾心乱如麻,将沈氏推拒在门外,“砰”的关了门,只留下一句想静一静。
沈氏只好安排了几个丫鬟在门外守着,也不敢再多说些什么。
一边的云舒院收到了药材,清仪有些惊讶。
“你说是谁送来的?”她看着一堆药材里还混着几罐蜜饯,有些失笑。
雪枝眉开眼笑,打量着自家小姐:“是樾王爷!小姐你是什么时候跟樾王爷这般亲近了?”
清仪有些不好意思,转念想了想应当是跟今日父亲的宴席有关。
今日一早王嬷嬷便来传话说让她不要出去,必然是有蹊跷。
清仪叫来含冬:“你去打听打听,今日府里可发生了什么事?”
含冬是和知夏一道从皇庄提拔的丫鬟,是知夏的表妹,如今清仪信任知夏也就把含冬也提拔了起来。
她平日里负责在外行走的,又因为是皇庄出来的,唬得外院的丫鬟都跟她关系不错。
含冬领了命,就出门去了。
到了天黑才回来,整个人笑容藏也藏不住,赶忙进屋给清仪回话。
“不出小姐所料,今日外院邀请的贵客正是樾王爷。”
清仪了然的点点头,见她的表情忍不住问:“可是发生了什么趣事?”
含冬神神秘秘,低下了声音,语气中带着嘲弄:“沈氏让王嬷嬷来提醒小姐避外男,可却把二小姐带着一起去了正堂。”
“那跟这药材又有什么关系?”清仪不解。
“这个奴婢不清楚,听说二小姐回去后砸了半天的东西,还把一个传话的小丫头贬到外院去了。”含冬笑着,大家听了这话,也都知道大概是个什么事情了。
清仪冷笑一声:“许是樾王问起,沈氏扯谎说我身体不适。看来江容瑾这次相看被冷待了,樾王没看上她。”
丫鬟们都有些鄙夷,大老爷还真是偏心没了边,长女尚且未定人家,倒是对次女这般看重。大夫人现在虽是正牌夫人,可二小姐却是做外室时生的孩子,也敢往樾王爷跟前推。
雪枝看着自家小姐巧笑嫣然:“我看啊……樾王爷瞧不上二小姐,倒是对大小姐你与众不同呢!不过是大夫人一句扯谎,便巴巴的送了药材来,您是什么时候跟樾王如此亲厚的?”
清仪被她说得双颊微红,想起齐樾她总是这般羞怯,装作生气道:“去去去,都出去,本小姐要休息了。”
雪枝和其他几个丫鬟都笑着出了房门。
清仪躺在榻上,药材都收了起来,那几盒糕点蜜饯倒是摆在桌上,她突然有些饿,起身来取了一颗梅干。
酸酸甜甜,口齿生津,比之甜腻的霜糖更合她的胃口。
她不禁心中暖流阵阵,心底泛起涟漪。
今夜月色极好,一时半会儿还没有睡意,清仪便披了衣服坐在窗边。
“不是生了病?怎么还在此吹冷风?”突兀清冷的男声响起,惊得清仪一下站了起来。
看清来人拉紧了衣服,有些生气:“你怎么私闯闺房的。”
齐樾一身玄衣,抱着手臂浅笑着看着她:“我站在窗外的,可不算闯了你的闺房。江府守卫也太薄弱了些,若楚铮真对你出手,恐怕他们都没察觉到,你就没了性命。”
清仪本就想寻机会见他,求他办事,所以语气软和了下来:“多谢你的礼,王爷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说到这里齐樾脸色冷了两分,答非所问道:“你父亲是个良将,却实在荒唐,白日里他说你病了,我瞧着你现在却是精神活泼得很。”
清仪闻言眼角眉梢都染上笑意,忍不住揶揄他:“听闻王爷今日跟我二妹妹相看了,看来王爷是要做我的妹夫了?”
齐樾闻言有些气恼,靠近窗框,同她距离极近:“是啊,所以我是特来看看姐姐的病可有大碍。”
她的一句“姐姐”让清仪的脸瞬时间像煮熟的虾,气氛一下升温,让她有些呼吸困难,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人,她的心抑制不住的激烈跳动起来。
齐樾也有些怔愣,他在边塞跟一群男人混在一起,说话总是没顾忌,这话一出口他就发觉不太妥当。
但看着眼前未着粉黛的清仪,他又挪不开眼神,一时间两人都有些羞怯。
他的眼神太灼热了些,清仪先垂下了眸子,轻咳一声,别过脸说道:“我有件事想同王爷商量。”
齐樾也收回了视线,惊觉自己刚刚到失态,有些尴尬:“你说。”
清仪正了正神色,将许家之事细细说给了齐樾,见他神色未有特别的变化,就知道他应当是肯帮忙的。
齐樾听完点了点头:“你想得不错,只有找出幕后黑手才能保许家平安,这事你不必操心,我修书一封给我的副将,他会尽心处理此事。”
清仪闻言舒展了眉头,规规矩矩给他行了一礼,笑着给他道谢:“多谢王爷。”
齐樾深深看了她一眼:“此事本就是我职责所在。”说着又转头观察了一下云舒院,“我明日给你送个人来能贴身保护你,若你下次有事要寻我,也可让她来传话。”
清仪想了想,虽觉得有些道理,但还是摇了摇头:“不必王爷费心,我已经有了人选。”
齐樾见她拒绝也没有恼怒,从腰间取下一枚令牌:“那你将这个收好,若有事便持这个来樾王府。”
清仪接过那沉甸甸的令牌,还未来得及道谢,就见齐樾转身消失在了浓重的夜色中。
她关上窗,仔细端详了那枚令牌,上面刻着齐樾的樾字,是他的封号,也是他的名字,清仪觉得冰冷的令牌此刻有些滚烫,将它妥帖地放在枕下,安心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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