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之言掀开沉重的眼皮,发觉窗外已经青白了天。
他稍微一动。
嘶——
深入骨髓的酸痛感瞬间争先恐后升上全身,这还不是主要的,关键是……
陆池衍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把他缠得快闷死了!
睡相真差!
沈之言脸色极为难看。
清晨睁眼,身边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试问还有比这还惊悚的事吗?
有。
他被睡了。
还结契了。
一觉醒来,多了个道侣的沈大师兄第一反应是掀开被子,果不其然看到自己依旧未着寸缕,上面的青青紫紫痕迹惹眼得紧。
又没给他套上衣服!
早晨第一怒火发泄给了旁边睡得正香的人身上。
“砰——”地一声巨响后,陆池衍翻滚到了地上,这么大动静,人也顺利从睡梦中醒过来了。
陆池衍睁开眼便瞧见沈之言表情不虞,正冷冷瞥着他,语气也极为不善。
“给我更衣。”
陆池衍挑挑眉,似在好笑沈之言倒会使唤人。
虽是这般想,但陆池衍竟还真听话给沈之言更起了衣,算是给这位劳累一宿的大师兄一个小小待遇。
沈之言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哪一处都有陆池衍留下的痕迹。
洗漱结束,沈之言越想这事心越烦,除了对陆池衍没好脸色外,言语间也拐弯抹角把陆池衍明里暗里讽刺了几遍。
沈之言表情不善,陆池衍的眼睛却怎么也移不开,越是厌烦,他就越兴奋呢。
这就导致了出门前,沈之言还在不停歇骂人时,被陆池衍不顾风险抵在门前狠狠……
【爽感值+10】
也不知房内的动静如何,只知一炷香后,从屋里走出来的两人,一个脸色难看,另一个侧脸微肿。
心思各异的两人一前一后,往练功场方向走,迎面碰到了洛屿。
刚从小黑屋里出来的朝白沧桑点烟,感慨:[怎么每次见这位男主,他手里总端着衣服]
沈之言上下打量:[估计嫌徒弟不好当,改行了吧]
三人迎面对上,当他们视线落在对方脸上,心里不约而同有道心声响起。
沈之言、陆池衍:他昨晚发生了何事?
洛屿:他二人昨晚发生了何事?
毕竟,一夜不见,大师兄沈之言嘴唇莫名红肿破皮,二师兄洛屿额头新添了一处小伤口,而小师弟陆池衍侧脸处淡淡的巴掌印依稀可见。
三个纯恨同门眼观鼻鼻观心,无声打量对方,各自都在对方脸上品出了点猫腻,空气一时掀起微妙感。
沈之言两个都不待见,目不斜视,继续往前走,与洛屿擦肩而过。
陆池衍倒是在洛屿面前停下来,指指洛屿脑门的伤,语气有点欠,笑问:“洛近侍,门中还有何人敢伤你?”
“有。”
洛屿收回视线,淡定回:“师尊。”
师尊?
陆池衍难得的有些茫然,一时有些不确定洛屿口中说的是别家师尊,还是他们那冷情少语的师尊。
洛屿似乎不愿多提,转了话题,余光瞥见沈之言走路姿势有些别扭,又想起他二人方才是从同一方向出来,突然就诡异沉默了起来。
一秒后。
“你们二人结契了,我该备什么礼为好?”
洛屿嘴里总能吐出令人叹为观止的话,饶是一向脸皮厚无所谓的陆池衍都掀起沉默而尴尬的微笑。
白天的陆池衍总比晚上的他要点脸。
昨晚的结契,它毕竟有些不光彩。
当事人之一沈大师兄耳朵不聋,差点控制不住脸上狰狞的表情,走远了还往回走,阴着脸警告洛屿:“你最好滚远点,别让我盯上你!”
骂完后愤然甩袖离开。
陆池衍嘴角微微上扬,也煞有其事的附和着点头,教训起嘴巴没把门的洛屿:“对我们大师兄尊重点,真是没大没小。”
洛屿瞥向陆池衍,冷呵:“小师弟,对我尊重点,没大没小。”
端着衣物,也御剑离去,这礼他自然是不想随了。
而这边,在练功场上训练的沈之言心不在焉。
同陆池衍结契这事,他到底没像表面那么平静,直到下训,缓了快一天,仍觉得无厘头。
谁能想到,当初死敌一般存在的两人,一夜之间,关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沈之言突然就有点猜不透这个陆池衍了,如何报复不行,为何想出这损招来?这对他能有何好处?
他想不通,便只能当这人想借此来膈应他,陆池衍随心所欲惯了,会这般做也不无道理。
戒律司为门内犯错弟子惩戒之所,陆池衍没忘记自己要去那受罚之事。
这由沈之言带给他的无妄之灾,他算是咽下了,不过没什么值得委屈,因为他也报复了回去。
只是方式有些残忍,也无厘头。
只有陆池衍本人知道,他结契,仅仅只是……一时脑热,冲动了。
无论是逼沈之言同自己……,还是将神识探入对方识海,这都是不该做的。
可他偏就这么干了。
在此之前,他只是想让这位嘴巴恶毒的大师兄吃吃苦头。
可当烙印打入,沈之言濒临崩溃,被逼得缩进自己怀里低泣,他清楚意识到,他做过火了。
他认知到这一点,还是洛屿说的。
那日,走后的洛屿折返,把当初陆池衍交给他的东西还回去并让他自己处理。
“师弟,报复有很多方式,你却选了这一种。”私下无人,洛屿正色起来,“扪心自问,你对沈之言,存的究竟是何心思。”
无论陆池衍承认与否,都不能改变一个事实——他口口声声说的报复沈之言,其实早已变味。
自己情感都尚未明朗的洛屿不会想到,有天自己的话竟让陆池衍后知后觉认清了一个荒唐事实——
他还真栽了跟头。
而喜欢阴谋论的大师兄也永远不会知道,陆池衍同他结契原因竟就这般简单。
仅仅只是,他对他,生出了别样情愫,实在匪夷所思。
更不会知道,陆池衍认清并坦然接受仅用了一个晚上。
这日,沈之言刚从外面回来,见院中坐着的身影,语气平冷:“你怎的又来我这?”
沈之言在外面都是以清雅完美的辰星峰首席大弟子姿态示人,假面得要死,也只有在陆池衍面前,沈之言会有这种语气。
所以不难猜出,来者是何人。
几日不见的陆池衍正悠闲品茶,见人回来,仍稳坐如山,语气闲散:“回来了?”
“可要与我一同品品?”
沈之言见他无视自己,皱眉径直走过来,毫不客气:“给我滚。”
“别气,我坐会儿便走。”陆池衍一改往日热衷同他呛话的姿态,脾气好得紧。
沈之言静静观他,一时疑心不定。
陆池衍,怪,太怪了。
这几日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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