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脸,究竟是谁……
镜中的少女轻抚上脸颊。
那是一张妩媚动人的美人脸,白里透红的皮肤仿佛吹弹可破。一双凤眸中,眼波如秋水般流转,眉梢特意被画得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丝慵懒的媚意,让人不由得沉沦其中。玲珑瑶鼻下,是宛若盛放红莲一般的唇瓣,在口脂的映衬下显得更为水润。满头银丝梳成个发髻,被一根金丝珠玉凤钗簪在脑后。最特别的,便是额间一抹艳红的盛放的牡丹花钿,一白一红甚是惹人注目。
【这是谁……】
【好像陷入了梦境里,怎么出去呢。】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开门的“吱呀”声,是一位瘦弱的少女走了进来。她的身上穿得很朴素,裸露在外的肌肤上还留着几道被鞭子抽打的伤痕。
看上去应该是个类似于丫鬟的角色。
【不对啊,这是什么时候,怎么会有丫鬟呢。】
咕噜已经确认,这就是向导所说的第三种恢复记忆的方式。现在在镜中看到的自己应该就是某次转生的自己。
“蝶……蝶衣小姐,百花宴快要开场了。妈妈吩咐我……让您到「牡丹」之位准备。”小丫鬟怯生生地说道。
虽然整间珠钿舫,只有舞蝶衣小姐的脾气最好,但是身份上的差距,还是让春兰在面对舞蝶衣时不由得紧张起来。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舞蝶衣捋了捋头发,晃了晃衣袖,尾端的银铃叮叮当当地响了起来。一身轻薄的红色舞衣,虽然华美,将舞蝶衣的优越身材完美地勾勒了出来。
【啊?这是能穿出去的吗!】
咕噜虽然感觉这样出去很羞耻,但是身体的控制权又不在自己的手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迫走了出去。
但舞蝶衣又能怎么办呢,生活在珠钿舫的舞女,命,在来到这里的那天,就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啊。
来到百花宴的舞台上,那是一处圆形的高台,周围坐着的是各式各样的女人,身体丰盈的,面容妩媚的,身段多姿的,但相同的是,她们都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这场百花宴,实际上就是一场基于交易的表演。
由各色美人在舞台上轮番表演,并从中选出珠钿舫最美的美人,被封为珠钿舫的花魁。
败者会作为最普通的花朵,沦为珠钿舫最普通的商品,供给客人们挑选、购买、使用。
而花魁的下场也并不好过,会成为一头养大的猪仔。
不但要每日更加努力地训练,还要在各种表演中大放异彩。等到花魁的颜色褪去,便会将花魁拍卖出去,榨取她最后的价值。
然后,再开启新一轮的百花宴。
舞蝶衣曾经见过,上一届的花魁,在持久的训练和表演中,颜色渐衰。明明是只要修养一阵就能养好的身体,愣是被珠钿舫直接拍卖了取出。
而她终究没有活过那一个晚上。
但是珠钿舫不管,只要有利益,死一个没什么用的花魁又能如何。
因此,珠钿舫所有的女子们都知道,坐上「牡丹」之位的花魁,才是最惨的角色。
“唉……”坐在「牡丹」之位的舞蝶衣叹了口气,抱着纸伞的手紧了紧。
虽然这「花魁」之位是块烫手山芋,但她必须要抢下来。
毕竟只有当上花魁,才能争取到一些时间,争取到寻找方法的时间。她要逃离这里,她必须要离开这里!
很快,幕布掀开,灯光在同一时间汇聚在舞台上,将夜晚照得宛若白昼。
各色花朵带上面纱,一个接一个地走到台前,随着乐声舞动着身姿,有的像水中的金鱼,有的像清冷孤高的白鹤,有的像矫健的小鹿,看得人眼花缭乱。
接下来上场表演的,是「昙花」之女,银涟。
银涟,舞蝶衣记得,是一个病弱的少女。她曾记得,在那个寒冷的冬夜,她被自己的酒鬼父亲送到了珠钿舫。她还记得,那个该死的人渣在卖了女儿之后,便流连在珠钿舫里,将卖女的钱花了个一干二净。
虽然银涟病痛缠身,但她仍然是个如同天使一般乐观的女孩。
银涟的外貌算不上好,脸上施了厚厚的粉才盖住脸上的胎记,但是只因为弹得一手好琴,便被老妈妈拉了出来,在这个寒风阵阵的夜晚。
真是……恶心。
银涟一曲毕,草草鞠躬,捂着嘴巴便匆匆下了台。
舞蝶衣看见老妈妈皱起的眉头,将心头的怒火再压了压。
很快,只剩下最后的她还未表演。
莲步轻移,舞蝶衣挪动到台前,将纸伞撑起半遮面。
她只是一介舞女,无权无势。这场百花宴,不仅是珠钿舫的交易,还是她的交易。
舞蝶衣必须要依靠这场宴会,必须要获得大人物们的青睐,这样,才能搭上他们的线,争取离开珠钿舫的机会。
舞蝶衣轻喘了口气,身体随着音乐摆动起来,就像她的名字一样,她成为了身披羽衣的蝴蝶,在花丛中轻盈飞舞,灵动飘逸。
舞蝶衣素手一转,将手中的纸伞抛了出去,在身边环绕着旋转起来,飘出红艳的花瓣。她足尖一点,在花瓣的红雨中跳跃着,就像灵动的花精灵一样。
舞毕,纸伞缓缓落下,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抓住,重新以伞半遮面。
台下掌声雷动,那些恶心的目光,仿佛要穿透纸伞,落到她身上一样。
“啧……”舞蝶衣将嫌弃隐藏在眼底,轻啧一声,扫视台下的那群客人。
只有一位儒雅俊美男子,戴着兜帽,悠闲地喝着茶水,目光也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他……绝不是普通人。
舞蝶衣眼底闪出喜悦的光芒。
毕竟,能够抵抗系统赋予的百媚之体的人,才是自己逃离这里的唯一机会。
【百媚之体?系统给了什么东西啊!】
不出意外地,等到投选花魁的时候,无数的绢花被丢到舞蝶衣的身上。毫无疑问地,舞蝶衣摘得本场的花魁之名。
舞蝶衣戴上属于花魁的头冠,乘着缀满花朵的轿子,举行花车游行。
所有人,所有客人,争着去抢舞蝶衣手上的花枝。
趁着这个机会,舞蝶衣折下一根花枝,将一张小纸条藏进花枝里,丢到自己早已注意到的男人面前。
看到男人的手拿上那根花枝,舞蝶衣的心才算是稍微落下了些,乘着轿子回到后台。
“蝶衣,这「牡丹」之位果然是你,不枉我对你的期待与栽培。”老妈妈大笑着,扇着扇子走了过来,“以后珠钿舫,还得仰仗蝶衣了啊。”
妈妈这么说,不过是些场面话罢了。实际上花魁的结局,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意挑明罢了。
“是,蝶衣知道了。”舞蝶衣行礼,等老妈妈回去主持后面的售卖会后,才匆匆离开。
她得抓紧行动了,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舞蝶衣借口要去透个气,走到船尾的甲板上。客人们都在参加售卖会,而这里,反而成为了偷偷会面最好的选择。
舞蝶衣在心里倒数着,心也不由得悬了起来,该不会他没有看到自己的消息吧。
就当舞蝶衣心灰意冷,打算离开的时候,身后响起的脚步声重新点亮了她心中期望的火焰。
舞蝶衣期待地回头——
【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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