魈和季稔的相遇,那得在很早很早以前了。
那场相遇,实际上也算不上什么美好的记忆。毕竟被魔神逼到退无可退,不得已恢复最小的原型逃离,这种事情换谁来都说不出口吧。
当时的魈,因为身受重伤而变成绿色小肥啾,也因此躲开了魔神的眼线,才飞回了梦之魔神的领地。
这次没有带回美梦,恐怕会受到责罚,也不知道这副肉体能不能撑过这一遭。
魈挣扎着扑棱翅膀,慢吞吞地在山间飞着。
不行,要坚持不住了。
突然,不远处的山洞里好像闪着光芒。魈来不及细想,只好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飞了进去。
晕过去的前一刻,他好像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希望自己遇见的能是个好人吧。
等他再次醒来,就看见面前美丽的人,正微笑着戳他的肚子。
魈吓得一下子蹦了起来。
“啾啾!”(无礼!)
嗯?!受的伤太重,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吗。
「真好,真有活力。下次要小心呐,不要再受那样重的伤了。」
魈听见她这么说,他好像很久没有接受过别人的关心了,不知道怎么说,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
魈拍着翅膀离开山洞。
下次再来看看吧……换个形象,这个形象实在是有些丢脸!
出乎意料的,梦之魔神得知魈一无所获的时候并没有多生气,他只是很痴迷地看着面前的雕像。
虽然抽象,但魈还是能看的出来,正是洞穴里的那个女人。
能被梦之魔神看上的,一定不简单。
——
第二次见面时,他化作人身来找她。
算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的见面吧。
他知道了对方的名字,季稔。她说她是丰壤之魔神。
怪不得最近这里的植被突然变得丰富了起来。
她看上去,好像很亲切的样子。
不由得,魈在她面前就放下了戒心。
「你是从外面来的吗,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呢。」
他听见对方这么问。
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的呢。一样的荒芜,一样的贫瘠,远远看去都是一样的昏暗的颜色啊。
倒是这里,美多了。
虽然魈这么想着,但还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她好像很向往的样子,就那么喜欢外面枯燥的生活嘛。那些吃都吃不饱的家伙,还能看见他们饿死在野外的尸体,怎么想都是非常糟糕的。
但是,要是她喜欢听的话,自己留意一下也不是不行。
从那以后,当他出了远门之后,就会偷偷溜来这里,和她说起外面的故事。
魈感觉,自己的空虚的心里仿佛被什么东西慢慢塞满,是因为有了陪伴吗。
他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被期待的感觉。
——
他在一处雪地里,见到了「帝君」。
那时,他被困在荒芜的雪地上,没有食物,只能挖着,吃堆积起来的白雪充饥。
也就是那时,他遇到了「帝君」。
黑发的男人朝自己伸出手,不自觉地,他握上了那只手。
是很熟悉的感觉,熟悉的力量,就跟季稔一样,不过少了一丝温和,多了一丝坚定。
魈听见他问梦之魔神领地突然充满生机的事情。
魈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因为那位神,丰壤之魔神。
对面的男人似乎没有恶意。
季稔她好像也不喜欢被囚禁的日子。
而且,如果她能来到外面的话,应该对这个世界是最好的吧。
至于要不要这么做,回去问问她吧。
魈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帝君」告诉他,无论何时,只要他们来,璃月都会欢迎他们。
——
魈也没想到,当回去的时候,就被梦之魔神逮了个正着。
当脑袋被狠狠压在地上的时候,魈感觉自己的精神都变得恍惚了……也许,自己在当初的重伤时就已经死了,遇到季稔只是一场美梦罢了。
「金鹏!」
他听见了,是她的呼唤,他还有人会在意他吗。
眼前光芒突显,温暖的流光流过四肢百骸,受的伤都被复原了。身体里,也充满了力量。
「不管你怎么想,我就是要为这个世界带去它应有的幸福!」
我,我听到了。如果是你的愿望,我一定会帮你实现!
他猛地起身,挥起长枪,挡在她面前。
不过是一条命罢了,他舍得起!
幸运的是,他们顺利离开了那处囚禁的山洞。不幸的是,她的朋友被梦之魔神吞噬了。
看见她流下的泪,他虽然不明白,但是也知道,这叫难过。
——
他已经算是背叛梦之魔神了。
如果不出意外,等梦之魔神回过神来,自己应该会被远程抹杀掉。
但是,意外就是那么突然,她拿出一块平安扣戴在自己脖子上,说是只要有了这块玉就不会被梦之魔神发现了。
说实话,他不太信。因为她看上去并不像什么强大的神。还是有一些期待的,万一没有骗他呢。
她说,她想要为这片土地赐福,还拿出一棵奇怪的树苗,那副病恹恹的样子,是活不了多久的吧。
但就是那么神奇,在他把树苗种下的时候,几乎是瞬间就长得很高很高。
她说这是榕树,是一种生命力很强的树。
那么他也会吗,一直站在她的身边。
第一次,他想要活下来,因为想要陪在她的身边。
——
帝君确实接纳了他们。
帝君告诉魈,他会接纳他来到璃月,帮助夜叉一族解放,但是需要协助消灭梦之魔神,在魔神战争中守护璃月,最重要的是,保护季稔。
魈不知道为什么帝君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但是这正合了他的意啊。
于是,他和季稔的见面见面变少了。
他开始与散落的夜叉们交谈,虽然夜叉们也不满于梦之魔神的压迫,但是他们也不想将自己陷于陷阱,这是一场以命相抵的赌注。
最后,随着四位夜叉大将的同意,这场暗地里的联盟算是成功建立了。
只要梦之魔神身死,他们就能解放了吧。
——
季稔消失了。
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正是在和梦之魔神决战之前。
魈本想要告诉季稔这个好消息,结果刚走近一些她的气息突然消失。
他慌了,急忙赶到这里,却一无所获。
是梦之魔神,他还贼心不死。
魈感受到梦之魔神的气息,惊慌,恐惧,不安席卷他的心头。
他不敢想,若是失去了她,自己的生活会怎样。
和梦之魔神的决战,是一场艰苦的战争。
即使有夜叉的助阵,但是因为梦之魔神可以在梦境和现实交替,帝君也没有什么办法攻击在梦境里的梦之魔神,这场战争依旧处于势均力敌的状态。
就在战争逐渐僵持的时候,梦之魔神突然痛呼一声,消散了。
这是发生了什么,在场的众人都很奇怪。很快,季稔从空中突然出现,手里还拿着一把奇怪的匕首。
也许,是她杀死了梦境里的梦之魔神吧,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是只要她回来了,就是最好的消息了。
——
你们为什么不自己来打招呼。
魈看着躲在不远处的几人,不由得叹了口气,将视线放在微笑着的季稔身上。
这慈祥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啊……
魈用眼神示意他们赶紧出来。
身边吵吵闹闹的,这样的生活好像也不错。
好景不长……
由于魔神残渣的原因,「业障」的影响逐渐扩大了,虽然还在可控范围。
季稔知道这件事之后,就开始找办法想要去除掉「业障」的影响,终究是竹篮打水。
最后只能用净化的神力压制「业障」。
「魈,我找到解决业障的办法了。」
真的会有吗。
大家都很高兴,只可惜夜叉们最后还是没有这个福气。
——
那天,他想要去看看那棵榕树,不知不觉,他已经把那棵树当成了自己的精神支柱之一。
意外的是,那片村子不知道何时起,飘起了奇怪的黑气。一时不察,被黑气打中,「业障」几乎是瞬间就被激发出来。
是,梦之魔神的魔神残渣。
……
等到他再清醒的时候,他已经回到了「绝云间」。
她想要自己去解决那些魔神残渣?
这是不行的,太危险了。
他偷偷跟在季稔身后,结果还是被她发现了,还好她并没有再多问什么。
那天,是最光明的一天,也是他最黑暗的一天。
她说,「魈,你就留在这里保护他们吧。」
他听了她的话,留在了这里。直到……
「丰壤之魔神」消散了,肉体融于榕树,将魔神残渣尽数湮灭。
他急忙来到这里,却连最后一眼都没有见到地上闪闪发光的玉石吸引了他的注意,将它拿在手里,是丰壤神力的气息。
他看着那棵榕树。
榕树似乎长大了一些,也好,站在这里,也能看见璃月的成长吧。
他再也见不到她了,那温柔的目光,不会再停留在他的身上了。
他好像懂了,难过的感觉。
——
他将玉石交给了帝君。
帝君的话语里也充满了难过,不过他好像并不意外。
很快,和丰壤魔神一起研究「业障」的尘之魔神也战死了。
解决「业障」影响的事情,似乎变得奢望了。
只知道……
手稿交给了「留云借风真君」,样品交给了「歌尘浪市真君」。
不过,大抵是不重要了吧。
魈握着手上的平安扣,静静地站在榕树下,看着逐渐兴起的璃月。
你的愿望,我一定会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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