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峰把木柴堆在院子里,朝四叔道:“四叔,今天先帮你砍这些,等你差不多烧完了,你再跟我说,不然堆太多在院子里,也占地方。”
“好好好!”李富安高兴不已。
而此时,怀中的小婴儿扭着身子哼唧哼唧起来。
他眉头又立马皱起,说道:“青峰,你先别管这些木柴,你去杀只鸡。”
“啊?”李青峰笑道,“四叔,我不是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嘛,别总杀鸡,你的鸡留着下鸡蛋啊。”
“哎呀,听话。”
李富安看到子瑜这两天都是一个样,心情有些烦躁,就阴沉着脸道:“你赶紧把鸡杀了,然后准备点香钱去山神庙拜一拜,给子瑜求个平安。”
闻言,李青峰这才明白四叔的意思。
“好。”他没再推辞,立马去抓了院子里最肥的一只大母鸡,烧水宰杀。
子衡看到爸爸又杀鸡了,眼睛都亮了。
追在爸爸屁股后头问道:“爸爸,今天晚上可以吃鸡腿吗?”
“可以。”
李青峰单手抓住两只鸡翅膀跟鸡头,让原本扑腾的母鸡动弹不得的同时,还把长长的鸡脖子显露出来。
从鸡脖子上扯下一撮鸡毛,菜刀一划,鸡血就立马飚了出来。
把滚滚落下的鸡血滴入搅拌好的盐水中,便可得到一碗‘鸡红’。
等鸡血滴得差不多了,再把已经没气力扑腾的大母鸡扔进塑料桶里,端来热水一浇
那母鸡刚开始还能挣扎几下,但等李青峰把一整锅开水倒进桶里,将它肥硕丰腴的躯体淹没后,它便再没了声息。
开水浸泡后,拔除羽毛,开膛破腹,穿肠片肾。
把内脏处理干净,再把整只鸡放入锅里注水烧开。
把鸡煮成七八分熟,捞出盛盘,带上香钱蜡烛,米饭白酒,悉数装入破烂的竹篮里。
做好这些,李青峰提起篮子,转身问盯着篮子吞口水的儿子:
“子衡,爸爸现在要去拜神,你去吗?”
“拜神?”
这玩意听着好新鲜!
子衡的脑子快速运转,想从有限的记忆里找到类似的东西。
但是,最终以失败告终!
就问道:“爸爸,什么是拜神?”
“拜神就是拜神啊。”李富安解释道,“就是去拜神仙。”
子衡知道神仙!
电视里那些飞来飞去,还亲嘴的就是神仙。
一个穿着白色衣服,有长长头发的漂亮的小姐姐,偷偷亲她的神仙师傅。
那师傅貌似也是小姐姐?
因为那师傅也有长长的头发,穿着洁白的衣服。
是去拜这种神仙?
有些搞不懂。
这种神仙不是在电视里吗?
爸爸这是要去哪里拜?
cpu快烧坏了!
李青峰笑道:“你去吗?”
“去!”子衡倒不是想拜什么神仙,他只是想跟爸爸呆在一起。
李青峰就这样一手拎着竹篮子,一手牵着儿子往村庙出发了。
村庙在村口。
村口有十来棵千年古树汇聚一处,形成一片不大的小树林。
村庙就在这小树林边缘,半边身子被巨树的枝叶遮挡住。
因而使得村庙屋顶上的黑瓦片几乎已经被枯叶给淹没。
枯叶汇聚枯叶,风沙混合,形成了厚重的天然腐植土。
子衡看着高大的树木,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虽然他还不知道什么叫肃然起敬。
但是,当他仰起头看到树冠巨大、树根粗壮的古树时,一种奇异的情愫会从心底迸发。
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但不是害怕。
他的眼中,那些大树不仅仅是大树,更像是一个个巨人。
他纯净的双目里,仿佛看到了巨人们微微俯身对他鞠躬,向他招手。
他迈着庄重的步伐,拉着爸爸的手,有些紧张的走入树林中。
小树林靠外,村子在里侧。
树林与村子中间的,便是村庙。
李青峰推开沉重的红漆木门。
映入眼帘的是遍地的枯草以及红色的炮纸。
一般情况下,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有人来拜神以及放鞭炮。
因此,这些炮纸多半是过年时的炮纸。
风吹而起,起而飞,飞又落。
有的落在庙里,有的落在屋顶,有的落在树林,有的干脆一头扎入林中小河,随着河水奔腾万里。
李青峰看着这些被囚禁在庙里不得高飞的炮纸,以及在庙中央的天井里繁盛过又迎来秋衰冬枯的荒草,心中竟莫名的腾起一股烦躁!
太不讲究了!
拜神时趋之若鹜,拜完神扭头就走。
好像神明都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似的。
或许他们是信的,但是又不完全信。
每年的拜神都搞得像例行公事一样,随随便便,马马虎虎。
古人言,心诚则灵!
心诚二字,最有深意。
怎样才算心诚?
这既没有标准的数据可以参考,也没有什么先例能拿来说事。
只是每个人依着自己的本心去做事即可。
至于诚不诚,就要靠神明来判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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