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目光凝视着排成一队的小玩偶们。
它们安静地站着,坐着或者伏在木板上,精致灵巧,栩栩如生。
玻璃镜子倒映出一张脸,和伏黑甚尔很像,是我又不是我的脸。
垂散着落在肩上的黑色长发,深绿色的眸子,上扬的嘴角牵动的疤痕,认真挑选的表情。
五条悟不满地敲了敲我的肩膀,“喂,怎么开始发呆了?”
“啊?”我睁大了眼睛,仰着头看他。
这人比我高出一个头来,张扬的白发和黑色的墨镜相得益彰。
夏油杰站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含笑望着这边。
内心深处忽然浮现出一种被击中的感觉。
就是,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在干什么,下一个目的地在哪的茫然。
“算了。”五条悟撇了撇嘴,不甚在意地说道,“选不出来的话,就下次再说好了。”
“是啊。”夏油杰也说,“回去吧。”
“杰吃完了蛋糕以后,会有罪恶感吗?”五条悟笑嘻嘻地扑过去,扒拉着他的肩膀问道。
“哈?”
“就是觉得长胖了之类的,回去以后不会又要做俯卧撑了吧?”
“悟,别说傻话。”
我走在他们身后,看着打打闹闹的背影。
“等等”已经走出半个街道,我把瑞士卷交到夏油杰手上,“我回去一趟,你们在这里等我。”
就这样走掉了,感觉很可惜,就像是错过了什么。
“老板。”我跑到街角店铺的门口,排队的队伍还在进行,但是人已经少了很多。
“给图纸的话,你能帮我定做两款吗?”我说道,“我可以付钱。”
他一愣。
“钱的话,就不用了。”他回头和妻子相视一笑,温馨的氛围在店内浮动。
“本来就是送出去的礼物。”女人温声说道,“花钱的话,就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那等我把图纸画出来之后,再送到这里来。”我朝他们鞠了一躬,“谢谢。”
“没关系的。”他哈哈笑道,“本来也就是爱好嘛。”
关于会画画这件事,我一直没怎么提过。
原因也很简单,我是个很烂的画手。
纯粹是朋友为了在画自推同人图的时候,有人能给他打下手,于是就把我薅过去学画画了。
从基本的素描开始,硬生生学了小半年,持续了那么长的时间,这家伙居然敢把这个叫做陪伴!
每天下班后还得苦哈哈地被教训一个小时,这算哪门子陪啊!
作为一个下了班就想在床上装尸体蛐蛐全世界的社畜,你能想象其中的煎熬吗?
总之,说了一大堆的废话,就是为了说明,虽然废柴了一点,但让我简单地画一点卡通类的图纸,那是没什么问题的。
不过说实话,有时候我感觉比起他们本人,我甚至喜欢手办多一点。
也许是因为手办不会张嘴吧。
带着甜点找到甚尔的时候,他正靠在审讯室门口的公园椅上。
左手撑着下巴,目光没有焦距地望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身旁还放着一瓶打开的咖啡,我瞟了一眼,基本没动过。
新出品的破产咖啡,玫瑰竹叶味
“来了?”他没有看我,往另外一边挪了一点位置,“坐吧。”
我坐下来,刚准备坐下,就看见他的右手破了。
关节的位置上,有几道擦伤,像是揍人揍出来的。
“蛮激烈?”我说着,把手里的瑞士卷递过去,说道,“吃吗?”
“吃。”他接过,打开包装盒,“正好饿了。”
我靠在椅背,问道,“问出什么结果了吗?”
他拿勺子的动作一顿,随即继续挖着蛋糕,应了一声,“嗯。”
“禅院家的长老联络加茂家的两个人,进行了利益交换。”
“理由呢?”
“害怕伏黑惠长大后回到禅院家继承家主之位,阻碍到他们的权利。”
他嗤笑了一声,“可笑。”
“禅院直毘人和禅院直哉知情吗?”
“老头子被蒙在鼓里。”甚尔继续说道,“至于禅院直哉嘛”
甚尔挖了一大勺蛋糕送进嘴里,说道,“那就是个蠢得发慌的蠢货,知不知道都无所谓。”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我问道。
“又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他露出一抹嗜血的微笑,“无非就是多杀几个而已。”
“”我沉默了。
“怎么?”他漫不经心地扭头看我,“你不同意我杀人?”
我摇了摇头。
“他们打算杀掉咩咕咪,我还不至于那么圣母。”
“只是如果真的要杀人的话,会面临很多的麻烦,甚尔。”
“你现在不是孤身一人了。”我思索道,“如果贸然动手的话,也许又会把咩咕咪和津美纪牵连进去。”
“还有学校这边。”我想起夏油杰百鬼事变后,咒专和五条悟所面临的压力,“名义上,我们算是他们的老师,一旦动手被禅院家追究的话,他们也一样会被当成同党。”
“啧。”伏黑甚尔揉了揉脑袋,将黑色柔顺的头发搞的像鸡窝似的,“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什么都做不了?”
“”顿了顿,他又质问我,“你说了一大堆,就是为了让我息事宁人?”
怎么可能,咩咕咪被绑架,我和他同样愤怒。
“我是说。”我深吸了一口气,用一种询问的态度略微躬身朝他看去,“你有兴趣成为禅院家的家主吗?”
“。。。。。。”
时间静静地过去了三秒。
伏黑甚尔拿下了放在脑袋上的手。
他晃了晃我的肩膀,然后歪头盯着我的眼睛,像是在看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疯了。
“哈?”他略带困惑地重复了一遍,“等等,成为禅院家的家主哈?”
这句话的杀伤力有这么大嘛把他都干懵了。
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性吗?
“是啊。”我眨了眨深绿色的眼睛,继续正色说道,“你有本事杀掉他们,实力凌驾于禅院家所有人之上,凭什么不能当家主?”
“呃”他说道,“你这么说好像也不算不对,但是好像也不算对。”
甚尔的思绪罕见地有些混乱了,“可是我没有咒力和术式,甚至都不是咒术师。”
“有关系吗?”我问道,“耽误你把他们都干掉了吗?”
“”他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
“我复述一下。你让我改回禅院这个姓,回到那个烂到发臭的地方,去成为禅院家的家主?”
“为什么要改名。”我问道,“御三家有规定赘婿不能成为家主吗?”
“没有,但那是因为他们从来不觉得这些人有资格竞争。”
“无所谓的吧。”我耸了耸肩,“要是有意见的话,强迫他们改姓伏黑就行了。”
“喂,你这女人,真是比我还嚣张啊。”
听起来是有点,可是有甚尔这个最强赘婿在,不见得这些事情就不能发生吧?
“你这些年当术师杀手,估计也攒了不少资源吧?”
我兴致勃勃地思考着各种能够用上的手段,“孔时雨那个家伙挺有用的,让他闲了那么久,也该忙活起来了。”
“”甚尔沉默地听着我发表意见。
“一个暴君可以屠半个禅院,那两个暴君拿下一整个禅院应该没有问题吧?”
我扭了扭手腕,感到热血在心内沸腾。
久违了的感觉。
打上次被特级围殴,杀了真人之后,我就很少有这么兴奋的时刻了。
“杀一批,放一批,留一批。”我站起身来,看着天空。
已经接近傍晚,咒专的天空慢慢变成绚烂的金黄色,晚霞挂在天边的一角,几只鸟儿排列整齐地飞过太阳,发出一声悠长的叫声。
“把那个陈旧腐朽的地方掀翻砸烂掉,怎么样?”我回头望向他,向他伸出手,“禅院家的伏黑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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