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夜幕降临。
七月已经过去,八月初的夏夜还算凉爽。
休息室里的灯开着,窗户被打开,有蚊子飞进来,不识相地嗡嗡叫着。
修长的手指抬起,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烦人的声音消失了。
五条悟的脸埋在一个可爱的粉色草莓抱枕上,无精打采的趴在一张淡紫色玻璃圆桌上。
“要我提醒你,这是禅院老师最喜欢的东西吗?”家入硝子坐在沙发椅上,从口袋里抽出一根烟,“如果压变形,一定会揍你的。”
“管她啦。”五条悟更用力地用脸蹂躏着抱枕,上面还留着淡淡的小苍兰香气。
他说道,“老子现在正在气头上诶。”
“硝子,你要是在这里抽烟的话,一定会留下味道的。”
夏油杰靠在一张躺椅上,懒懒地提醒,“她不喜欢烟味。”
这间休息室是夜蛾校长当初分配给伏黑甚尔和禅院老师两个人的。
当然,被他自作主张地撇开了一个人,后来就变成她的单人休息室了。
夏油杰的目光慢慢地扫过周围。
里面添置了很多个人用品。
红色沙发椅旁立着的高脚置物架。
印着喷水蓝色小鲸鱼的马克杯,紧挨在边上的白色保温杯,还有一盆山地玫瑰。
硝子坐着的皮制沙发旁,整齐地叠着一条灰色方格小毯子,原本草莓抱枕是放在上面的,结果被五条悟薅走了。
“我知道。”硝子说,“我就拿出来闻闻。”
“我受够被当作小孩子了。”
五条悟抬起头来,侧着脸烦躁地说道,“再有保护欲也应该有个限度吧?”
天花板上,被她特意换上的具有设计感的吊灯晃了晃,照在澄澈如水的眼睛上。
刚出生就是六眼,被看作是家族中兴的象征,觉醒反转术式后,可以毁天灭地的五条悟。
这样的人不需要保护,更不愿意被保护。
他随心所欲地支配着自己的力量,年轻的面孔上,饱含着对攫取与战斗的跃跃欲试。
同时还有一丝微妙的挫败和沮丧。
“说什么可以被我们远远地甩在身后。”
他恼怒地说,“完全就是自己独自跑到另外一条路上去了吧!”
“哈?”家入硝子把女士烟收回到包装精致的烟盒内,问道,“你在说什么?”
“没什么。”五条悟抓了两把浅色的头发,把头扭到另外一边,“杰呢,你是怎么想的?”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沉默。
夏油杰左手盖在眼睛上,另一只手握住长椅的把手,始终沉默着。
这张木制躺椅只有一米七,尽管铺着柔软的坐垫,但对他这样身形高大的人来说,挤进去还是很不舒服的。
原本可以坐在硝子另一边的宽大沙发椅上,可他就是一动不动地靠着。
见夏油杰没有说话,又把脸扭了过去,望向家入硝子,“硝子呢?你不生气吗?”
“生气啊。”她的语气没有起伏波澜,几乎听不出任何愤怒,“但我和你们不一样。”
“家入硝子拥有的是反转术式,没有任何攻击能力。”她平静地阐述,“已经习惯被保护了。”
“哪怕告诉我,又能怎么样呢?”
她回忆着说道,“就像是上次的水晶灯事故,就算我知道,最多也不过是提前半天帮忙治疗而已。”
“改变不了受伤的事实。”
“实际上,我改变不了任何人受伤乃至死亡的事实。”
五条悟顿了顿,又一阵不同于刚才的烦躁涌上心头。
“可是!”他下意识地寻求认同,“就算是这样,至少她也应该告诉我们啊。”
“悟。”家入硝子轻声说道,“禅院老师说的有道理,你是五条家的下一任家主,明面上掺和这种事情,只会给自己招惹麻烦。”
“老子从来没有怕过麻烦。”
星浆体事件中,他和夏油杰甚至做好了同天元开战的准备。
原本被家入硝子的话消减的愤怒再一次燃烧了起来,“你们凭什么,打着为我好的旗号”
“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这么愤怒。”
家入硝子并没有被他的情绪所影响,依旧理智地说,“她没有义务告知你,不是吗?”
“”
“恕我直言。”她继续说道,“你现在就像个被家长忽视了的小孩子。”
“哈?硝子,你这么说多少有点伤人了吧?”
“陈述而已。”
她说道,“你真正愤怒的地方,是禅院老师选择了伏黑甚尔做盟友而不是你吧?”
“什么乱七八糟的”五条悟不爽地嘟囔,“老子只是不喜欢被蒙在鼓里而已。”
夏油杰一言不发地站起来。
“等等杰,你去哪里?”五条悟在他身后问道。
“去找伏黑甚尔。”他坦然地说。
“找他做什么?”
“改换禅院家的计划不是她一个人提出的吧?”
夏油杰说道,“如果她不让我们加入,那换一个人不就行了。”
“有道理。”家入硝子赞同地站起身,“那走吧。”
“那我也去。”五条悟拿着草莓抱枕站起来,发现这玩意儿确实已经被弄变形了。
前面的两个人已经走远,他随意地揉捏了两下,自认为已经复原,就连忙追着步伐走了。
休息室的灯没有关上,门半开着。
我很少与人吵架,但也偶尔和人吵架。
这是个比较矛盾的说法。
我的意思其实是,我比较擅长和那对无良夫妇那样的人争吵。
但是像这种朋友之间,正面直接的冲突,是比较少的。
今天一下子和三个人吵架,感觉像是把这辈子的额度用光了。
走出学校后,漫无目的地在东京的街头逛了三个小时,还是不知道自己该干嘛。
甚尔也不给我打电话,咩咕咪和津美纪在大阪,大街上塞满人,但我是空荡荡的。
走到自己也觉得乏味的时候,我跑回了学校。
休息室的门开着,灯也开着。
我最喜欢的草莓抱枕变形的厉害,惨兮兮地躺在圆桌上,一看就是有人来过不久。
天杀的,绝对是五条悟干的。
这家伙居然拿我可爱的小草莓抱枕泄愤!
我拿起抱枕缩回到长椅上,侧着身,茫然地看着淡棕色的墙壁。
过了一会儿,门口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是甚尔。
“吵架了?”他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问道,“怎么没打起来?”
“闭嘴啦。”我把脸埋进抱枕内,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那几个小鬼来找我了。”
甚尔走进室内,毫不客气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顺势拍了一下我的背,“还说我嘴不严实,结果是你自己说漏了。”
“嗷。”我被打的一激灵,回过头不满地瞪他,“是夏油杰太狡诈了,你去揍他啊。”
“揍他的机会多的是。”伏黑甚尔说道,“但你就不一定了。”
我望了一眼又往上涨了一截的绿色眼睛,没有反驳。
“总之,我给他们都安排了任务。”
“什么?”听到这话,我直起身子,问道,“我们不是说好了”
“我一开始就不同意瞒着他们。”甚尔快速地说道,“是你非觉得几个小鬼需要保护。”
我:“”
“总之,夏油杰把丑宝肚子里的咒具还来了一把。”
他不爽地啧了一声,“明明是我的东西,抢走了不说,居然还只给一把。”
能给你一把不错了。
“哪一把?”
“游云。”
“然后呢?”
“然后,明天五条悟会回到五条家,联络族人监视其他两家包括总监部的动向。”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会守在禅院家附近,如果我们俩出事,他们会进去支援。”
到头来还是掺和进来了。
我:“他们不用做到这一步的。”
“哼。”伏黑甚尔说道,“这个年纪的小屁孩都这样,你越不让干什么,他们就非要干什么。”
“哇,你很懂嘛。”
甚尔白了我一眼,“我也是从这个岁数过来的好不好。”
“”我还是沉默了一会儿。
“如果真的担心。”他说道,“那明天就别出岔子。”
“到时候就用不着他们出场。”
“嗯。”我把草莓埋在脸上,说道,“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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