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今天也是两章合一章,所以只有一更哦~(可能有小伙伴觉得虐呃,这个这个啊哈哈哈)
“杰”费劲地喘息过后,我倚靠在树干上,勉强凭借着它笔直粗壮的躯干维持站立。
我离他的距离,仅仅只有十步之遥。
眼睁睁地看着灰白的雾气没过他的外衫,胸膛,脖颈,脸颊最后是那双直到最后,都在温柔注视着我的眼睛。
现在,那东西像是找到新目标似的,朝着我的方向缓慢移动,宛如蛰伏在草丛中伺机寻找猎物的毒蛇般,蜿蜒爬行。
我怔愣地松开手,不闪不避地盯着它,机械似的摇摆走过去,却猛地被裸露在地表的树根绊倒,面朝下狠狠地砸进雪堆中。
四面吹来寒凉的风,冷彻骨髓的温度停留在两颊,雪中残留的石子尖锐地划过皮肤,鲜血滴落,绽放出鲜红的血花。
连绵不断的刺痛,僵硬的身体,磕出淤青的额头,都在令我发抖。
不过这是件好事。
至少证明我还没疯掉,哈哈。
捡起横在脚下的木枝,我杵着站立,又往前踉跄两步。
“雾酱!”五条悟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
他出现在空地的入口处,走过来,左手从背后用力地环住肩膀:“先别过去。”
“你别拦着。”我扯动他的肩膀,目光呆滞,恍惚地说,“我得过去”
“你现在过去有什么用。”
他不仅没有听我的话,反而揽住我的腰,向后带着撤开十米,脱离白雾的扩散范围。
“现在过去也救不了杰。”他的表情依旧平静,只是略微皱起眉,像是在陈述事实般对我说,“反而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可是”
“没有可是。”五条悟斩钉截铁地说,“如果杰现在还有神智,也绝对不会希望你过去陪他。”
“”我沉默地低下头,嗫嚅两下,抿起唇低低地说,“你说的对你说的都对。”
可我也只是很难过而已。
“已经清点过人群,没有发现悠仁的踪影。”他挥手将堆积在阶梯上显得碍事和累赘的积雪堆清空,不少树枝顺着力道咕噜咕噜滚出去。
“按理说他应该和七海待在一块。”他解释说,“不过我只看见了七海并且两面宿傩是附在他身上的,所以,悠仁还有活着的可能。”
在说这话的时候,五条悟浑身散发着紧绷的冷意,面色看起来也不大好。
是啊,恩师,挚友,前辈,后辈,看重的学生几乎他在世界上认识的人他的情况又能比我好到哪里去?
“走吧。”我垂眸,主动伸手拉住他的衣角,“我们现在去找他。”
天真的好冷。
那一跤摔的极狠,我走起路来都一瘸一拐的,大概是伤到右腿了。
眼下这个节骨眼,我压根就不想回到狱门疆。然而反转术式竟然不再管用,五条悟干脆绕过腿弯把我抱起来往山下走。
他的步伐又快又稳,很快就走到了山脚下。
“悠仁的话”我合上目,淡淡地思考,“他会在哪里呢?”
乐观一点的猜测是,尽管被戏称为强壮的路人,可虎杖再怎么说,也是主角。
或许他的主角光环起到作用,能保护他不被这突如其来的白雾给冻结成冰。
更坏的可能是,宿傩从他的身体中苏醒,带着虎杖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甚至已经在大开杀戒抱着我的人突然停下步伐。
五条悟的目光直视前方,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
“怎么了?”半睁开眼,问询的话才说到一半,就已经哽住,飘散在空气中。
发生了我难以想象的事情。
“怎么怎么会这样”
从前,只在科幻小说中才听说过这种事情,所谓的降维打击,三维世界跌入了二维。
摊开,碾平,压扁,z轴不复存在。
居然这样真实地展现在我面前。
道路的正中央,停留着的人们。
我认识的,不认识的。
熟悉的,陌生的,喜欢的,厌恶的,热爱的,憎恨的尽数化为薄片,将自己的血肉铺平在画卷之上。
褪去色彩,褪去实感,褪去灵魂,只剩下贫瘠的黑白比划,在粗粝的纸张上留下简短的一生。
停止运动,停止活着,也停止存在。
我站在这里,格格不入到就像是乍然闯进黑白电影的彩色人物。
惊骇伴随着难以言说的惶恐在血管里流动,游走全身后,循环往复地敲击着我的灵魂。
我下意识地向后瑟缩,后背抵住五条悟的胸膛,战栗着打了个哆嗦。
穿梭来去的次数太多,逗留的时间过久,我竟然也忘记,最初的最初,这里在我的世界中只是一本漫画,他们都是二次元的角色。
只有我我不属于这里,我是居无定所的闯入者。
可他们分明都是有血有肉的人类啊。
长着和我一样的眼睛,鼻子,嘴巴。
喝的是水,吸入的是空气,吐出的是二氧化碳。流出的血是红色的,被伤害的时候也会感到疼痛,有属于人的记忆与情感,他们是人啊!
我打出了一个比原著还要更糟糕的结局,我想。
“悟。”我抓着五条悟肩膀上的衣服,用力地攥紧,“你放我下来。”
“”他问道,“你要去哪里?”
我得想办法结束这一切,不能再放任情况糟糕地恶化下去了。
“杰还有话想对我说。”灵光乍现的那一秒,我猛然想到,杰想要对我说的话,不只那一句。
他的表情,分明写满了很多很多试图表达给我线索。
我挣扎着跳下去,指着后山的方向说,“你看见了么?他是有话要对我说的。”
“雾酱”五条悟不认同地说,“刚刚不是和你说过了么,现在过去,只会”
“可我没什么好失去的。”我捂着胸口咳嗽两声,吸入肺中的寒冷空气令人感到不适。泪水涌出眼眶,我仰着头重复地对他说,“我已经没有好失去的了。”
“父母,家人,朋友”我颓丧地摇头,“什么都没剩下了。”
没有活着,大家都在离我远去。
“杰在树林前,绝对是在寻找什么。”我抓着头发,近乎癫狂地思考,“也许我走进去,把那个线索找出来,那么大家都还有生还的希望”
“我陪你一起去。”
“不行,你不能去。”我不假思索地说,“你留在这里。”
“所以,你是打算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他笑起来,状似平静地问我,“是么?”
“”我一怔,没有回答。
“你打算就这么抛下我跑进去。”他靠近了一些,将我抱住,下巴靠在肩膀上,低声问我,“然后就留我孤零零地在这里么?”
“我只剩你一个了啊。”
“你考虑杰,考虑硝子,考虑悠仁,你想到了所有人,难道就不考虑考虑我吗?”
“我有考虑你啊。”
我顿了顿,用力地回身抱住他,耳畔处正好能听见他胸腔里跳动的心脏。
沉重地,缓慢地,凝滞地跳动着已经在慢慢减缓运作的速度。
“我怎么没有考虑你。”我怔怔地望着远处始终没有变化的月亮。
既望日刚过,天空中的已经不是一轮饱满的圆月,黑暗慢慢地吞没银色,如一颗珍珠在沼泽中沉落。
“我怎么会不考虑你。”我哽咽起来,难过地说,“只是说的对,我还不如没有出现过。”
假如时光能倒回到最初的,我愿意付出一切来达成那个结果。
“谁说的。”他说,“谁会说那种话。”
“”我眨了眨眼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任由泪珠滑落掉在地上。
“是我说的?”他像是恍然大悟,“难怪”
难怪什么?难怪我看你不顺眼?难怪我老是想揍你?
“所以,是我说过的话。”五条悟捧起我的脸,目光凝结在眼睛上,像是在和小动物对话般轻声说,“是在那段被世界抹去的记忆里,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是么?”
“谁说的很重要吗?”我扭开脸,不自然地盯着掌心说,“重要的是,这句话是事实”
“不是这样的。”他毫不犹豫地开口打断我的话,“说这话的家伙是个蠢货。”
我拧起眉,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对,这个人是我。”他点点头,清楚明白地说,“所以我是个呆子,笨蛋,傻瓜,蠢到不能再蠢的蠢货。”
头一次见到世界上还有把自己骂的这么狠的人。
“雾酱。”他顿了顿,似乎是在组织语言,斟酌一会儿后,坚定地说,“从第一次遇见你到现在,从始至终,我都没有产生过,如果你不曾出现就好了,这样的念头。”
“一次都没有。”他说,“我可以发誓。”
“”
“我了解我自己。”他说,“如果那家伙说过类似的话,绝对不会真心的。”
“过去的我口不应心,口是心非,表里不如一,幼稚到可怕。”他面不改色的样子完全像是在唾骂另一个人,“活该被痛贬一顿。”
“你现在不还是一样。”我吸吸鼻子,不满地说,“很幼稚,跟小孩似的,很欠揍。”
“嘛好歹有在成长吧。”他将我的长发拢到肩膀后边,拿出手帕轻轻擦拭脸上不断渗出的血珠,小声说,“至少我现在分的清楚,有些话是可以说的,有些不可以。”
“哪有。”我抱怨地瞪他,“你现在不还是在乱说话。”
“是嘛”
“之前还说要诅咒我来着。”
“呀嘞呀嘞,真记仇啊。”他轻声叹息,用无奈的口吻对我说,“看来你真的很在乎我说诅咒的事情诶。”
那是肯定的啊!
虽然说杰是你的挚友,我们俩没到什么“one and only”的份上,可好歹也是一起挨过揍,并肩战斗,可以托付生死的朋友吧!
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张口就是要诅咒你,还要我开开心心地接受,这可能吗?
见我还是忿忿的模样,五条悟再次开口解释道:“虽然不会产生效力,但诅咒你长长久久地活下去,这难道不算是一种祝福吗?”
“当然不是。”我淡淡地说,“不是祝福。”
他的表情一顿。
“不是祝福,就是诅咒。”我固执地说,“长长久久地活下去什么的我并不需要啊。”
活成老古董那个样子也很可怕啊。
更关键的是
“如果可以让大家回到我身边,就算明天死掉也没关系。”
“不可以说这样的话啦!”他直接把手帕摁在我的嘴上,“到底会有谁希望你这么干啦!都说了你是很重要的人啊!”
“重要的人还说要诅咒我。”我小声地嘟囔。
五条悟:“”
“一个人活在世界上,很寂寞啊”我带着一点感叹的语气对他说,“真的,很讨厌那种感觉啊。”
“不是还有我嘛。”
“还有你?”我苦涩地看着他,问道,“真的还有你么?”
我伸出手,将他一直放在身后的右手拉出来,握住掌心和他对视,冰凉刺骨的温度顺着接触的那块肌肤,毫无保留地传达过来。
我扯动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自嘲的苦笑,声音干涩地问他:“真的还有你吗?”
五条悟的身体也已经在逐渐变凉,僵硬,泛着寒气和冷光。
“难道不是连你也留不住么?”悲哀到甚至连眼泪都已经流干,我说,“还有多长时间啊。”
“雾酱”
“叫我百合吧。”我打断他的话,“你知道的,我真名叫做,铃木百合。”
“好。”他轻笑了一声,说道,“你是百合,铃木百合。”
话音刚落,手腕上的蓝色眼睛乍然亮出炫目的色彩,投射到我面前。
七彩的光辉交集汇聚成一股能量,在空中奇异地扭动幻化出一道虚幻的门。
回家的通道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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