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汐没有多想,略一颔首翻过此篇,挺直了身子神情严肃:“星昀,我有话同你说。”
瞧她这般认真,李星昀将身子也离得稍近一分:“你说。”
“圣上赐我刑部尚书一职,但我知道,这是晋王一直为你谋划的位置。圣上如此做,我担心晋王心有不满。但这个位置,我需要。”
瞧他并未吃惊,南汐继续道:“只是这般,很是对不住你,我不想你我二人之间有任何隔阂,故而想把这个事同你说清楚,明日圣旨即下,我不愿你多想。”
李星昀学她平日的样子,曲了手指去叩她的脑门,凑近了又舍不得用力,最后轻轻一碰便离开:“即便你不说,我也不会多想。阿兮,你只管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这还是李星昀第一次如此亲昵的唤她的闺名,南汐有些脸红。
“私盐一案起,我便想过,如何才能护你,我即便是晋王世子,也不过是个空衔,恐这京中盘根错节,那些躲在暗处的人借我伤你。只不过,刑部尚书一职皇帝必定不许,我也不想父亲因此使他与兄长的感情生疏,现如今,这位置予你,倒也不是坏事。”
字字句句都是为她着想。即便他想与父亲讨论入仕,也绝对不希望踩在兄长的身上得到此高位。
但父亲那头,也定不许兄长接此任职。
如此搅得满朝皆知,甚为不妥。
“你家兄长?我从京都回来之时,满街巷都在传他将迎娶南宁侯嫡女宋樱樱。往日,倒是很少听你提及。如今宋樱樱即将和亲,想必他心中颇为伤情。”
“兄长在家时日不长,你若是好奇,改日我带你见见。他也算是军中之人,恣意潇洒,你定然愿意相交。此次婚事是父亲一手做主,不过兄长想必是会伤心的,我回府之后,也会寻时机安慰一二。”
“其实,不入赘南宁侯府也算好事,军中男儿,屈之人下,以婚事谋换登云梯,总是落了下乘。”
这件事虽是晋王主导,但这李宁祁并未开口拒绝,想必他心中也愿意做此交易,这样的人,南汐并不愿意结交。
只不过,他毕竟是李星昀的兄长,想必日后,还得会面。
酒喝得其实不少,只不过刚刚在弥繁铸面前自要撑个场面,车厢里熏了沉香,很是好闻,便有些困顿,微微阖了眼脑袋就想往边上车窗缘靠去。
即便时章驾车很稳,到底多少也有些磕碰。
李星昀起身,坐在她的身侧,伸手将她的脑袋轻轻放在自己的肩上。
南汐一瞬间清醒,边上这人,鲜少有这样的举动。
他的身子僵直,心跳声在胸膛之中“砰砰”作响。
抿了唇一笑,再次安心地阖上眼。
回了府,秋雨和安叔为南汐接风洗尘,这次南下事情办得漂亮,虽然司闻璟一事颇有些不公,但于大局而言,已是最好的结局。
用了夜宵,秋雨正在屋中替南汐收拾行李,外头安叔就又捧了茶点进来。
秋雨听见动静,抬了眼:“这么晚了,安叔你怎么还送这些吃食来。”
安叔掏出怀中的几本话本,冲着屋内的南汐道:“少将军,你要的书给你放在矮几上,别看得太晚了。”
秋雨有些好奇,拿起来随便翻了几页:“这都是什么?刑部档案?”
翻开之后,她惊愕地张大了嘴,有些羞恼地将这书又塞回安叔怀中:“你拿这东西给少将军做什么?”
安叔道:“都是当下京中贵女最时兴的情爱话本,少将军不是想看看?”
秋雨回头,看南汐正换好了一身月白色常服从里屋出来,一头浓墨色的长发瀑布般轻挽在身后。
宽大的袖袍拢起,露出雪白皓腕,在秋雨一脸震惊中抽走了安叔怀中的书:“看完还你。”
“不还也可,少将军总算开窍了。我明日再去寻些话本来。”
吩咐秋雨多点两盏烛灯,南汐摊开了书,托着腮帮子仔细地一页页翻阅。
这是要挑灯夜读?
为了这种艳文话本?
南下了一趟,少将军到底经历了什么。
瘪了嘴想说话,人就被安叔拖出了屋子。
“明年少将军就该成婚了。”
“那又如何?”
“闺中女子在习绣荷包以图将来送与心上人之时,少将军在做什么?”
秋雨不知道他这话的意思:“还能做什么,上阵杀敌啊。”
“那那些女子在读诗词歌赋,小词话本之时,少将军在做什么?”
“自当是研习兵书,推敲阵法。”
“对喽。”
秋雨:“”
那话本看起来比兵书可枯燥得多,南汐翻页的指越动越慢,最后竟开始困了。
捻起一块珍糕塞进嘴里,她强睁了睁眼继续看。
马车之上,她睡得昏昏沉沉,李星昀的气息缭绕在身侧,他身上的泊云素尘香淡淡的,和着这车中的沉香,并没有任何不和谐的地方,反倒是更加的清幽好闻。
“阿兮,你可知道什么是喜欢?”
这是李星昀的呓语,他看着她伏在自己肩头之上的模样,笑着继续回答自己的问题:“没关系,你不懂,我有一辈子可以教你。”
南汐彻底睡不着了,可还是未曾将脑袋移开,如果现在醒了,就好似偷听了人说话一般,以李星昀的性子,指不定耳根要红到什么地方去。
为什么这么问呢?
何为喜欢?
自己岂会不知?
李星昀今日吃了这么酸的醋,难道是因为自己同弥繁铸饮酒的缘故?
那只不过是逢场作戏,自己要是不来,那人指不定要如何对付李星昀,他们二人之间,仇怨如此深,为何还吃这样的飞醋。
耳边那句“我有一辈子可以教你。”让南汐的心漏跳了一拍。
和李星昀待在一处,总是轻松愉快的。
南汐想,这便是喜欢吧。
于是她用过了饭就找安叔请教:“何为喜欢?”
一问出口,南汐便有些后悔,安叔在疆场如此多年,哪里就比她知道的多。
瞧她这副样子,安叔不乐意了,自己好歹成过婚,比这将军府里那些兵蛋子们可强多了。
顿时一拍胸脯:“少将军你等等,厨房的厨娘总是在熬粥时看书生小姐的话本,以至于糊了好几次粥,我这就去找她把这些书都缴来。”
南汐:“……”还未说话呢,安叔人就跑没影了。
“不用了”三个字憋在喉中,看看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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