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汐瞬间心神大乱,那人的脑袋沉沉的一点点滑了下来,南汐连忙抽开手去抱他的肩膀,将整个人都护在了怀里。
“李宁祁!不要再装了,我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当受骗!”
见他不动弹,南汐咬了牙将这人平放下来,这才发现自己的胳膊因太过用力而僵硬发麻。
手指也不知什么时候竟然扣紧了他的指间,两人的手握在一处。
南汐又惊又怒,刚想甩开手,便看见他身上的血和着雨水还在止不住地从胸口渗出,地面上殷红的一片越来越大。
紧皱着眉头,只觉得呼吸都变得困难,她小心翼翼地收回了发麻的指节。
闪电划过天际,也照亮他的面庞。
这副样子!
不自觉伸曲了指要去探他的鼻息,外面秋雨带着人马赶到。
少将军交代过,若是一柱香她还没有从这座破庙里走出去,那便带人硬闯这院子。
南汐慌张地将手收回袖摆内,拢起就背过了身子摆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秋雨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一眼,微微张口,却终是先摆手让余下的人一起将人抬走。
少将军的脸色实在太差了
待人走得差不多了,南汐独自走进了那座破庙之中,直等着周围全都静了下来,她还呆立在那尊神像之前。
袖拢里的手指捏得发白,她又气恼又有些说不出的感觉,将她直觉得自己脑中混乱不堪。
秋雨打点好了人,来到南汐的身侧:“少将军”
见人丝毫没有反应,她拉了拉她的袖子,轻声安慰道:“少将军,人还活着。”
“砰!”
一声巨响,南汐一拳捶在了香案之上,一口气舒了出来,却恨不得现在就将那昏迷的人揪起来再打一顿。
咬牙切齿,连表情都有些狰狞:“次次都用苦肉计,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他吗?该死的东西!骗了人还来纠缠!还说那些话!不就是死吗,既然如此不当回事,那便不治了,由着他自生自灭!”
这次的恼怒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心慌。
明明是那骗子的错!
秋雨双手合十,冲着神像拜了拜:“我家将军不是有意冒犯的。”
说完,秋雨问:“少将军,所以咱们真的不救他了?”
南汐:“”
阿雨从来都以她的命令为先,若是真的放任不管
深吸了一口气,她看向秋雨,无奈道:“他用了将军府多少良药,如此便宜的去死怎么可以,安排大夫照顾,等人醒了就绑去柴房!”
李宁祁梦呓中说过,他最怕的地方便是那里。
外头的树叶被风雨打得沙沙作响,南汐看着那乌云压头,一点不见晨曦光亮的天空,不知为何觉得有些苦涩。
是不是,连这点都是骗自己的?
这个人,几分真又几分假
将人带回将军府的时候,刚巧碰上安叔拉回了那个大夫。
“哎。”
大夫面色凝重:“看来这小兄弟的活还真是危险得很,又伤成了这样。”
南汐将目光瞥了过来,那大夫有些尴尬一笑:“上次还误会将军了。”
“这次确实是我所伤,将人救活。”
说罢,抬了脚便出屋。
安叔瞧见那伤口已经翻开了皮肉,十分可怖,皱眉便道:“哎呦,这!这伤实在是太重了。”
还未出院子呢,南汐的脚步一顿,手抓着那院门边上的篱笆微微用力。
掌心微痛,她轻哼了一声。
秋雨上前便拿过了她的手,小心地拔下那根扎进的木刺:“少将军,你全身都湿透了,先回阁泡个澡吧。若是担忧,我留下,一有消息就禀告于你。”
南汐冷了脸,抿着唇:“不用留下,我想救活他只不过不想他这么轻易的死掉。”
回到了青忻阁内,南汐解开腰封,将佩剑放置在桌面之上,褪去身上那已经湿透了衣服。
屏风之内,已经准备好了热水,身姿绰约,纤细腰肢没入水中,一头乌发随意散落披在肩后,随水波流动。
将整个人埋进木桶之内,修长的十指扣紧桶边,“哗啦”一声将头又冒了出来,热气蕴着双颊绯红。
一锤水面,低愠:“怎有人真的可以在水下闭息那么久?”
还是说,他就是用自己的命为饵?
这样的人太过可怖,自己不过几息就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他却可以生生压抑自己活着的本性,任由身体沉下寒潭。
她将军府可容不下这样的能人,思索片刻,她已然决定要将人移送到城东别院去养伤。
李宁祁心思深沉,再留在这里,说不定就惹得大伙儿心软
不知觉间,她将这个名字绕在了舌尖,浑然不察,脑海中是他身中剧毒,发作之时的样子。
那时候,自己解下发带将他的双手绑在床头,那般傲骨的人,疼得挣扎着双腕都通红一片。
今日
他怎么可以!
用自己的胸膛去抵自己的剑!
又犯了病,还得将人带回来。
原本冒雨出去,便想着说开了也好
心猛然一颤,南汐松垮了肩膀,朝后倚在了那浴桶之上,整个人都被抽干了力气。
自己早就有所怀疑不是吗?
清水镇金临港的那个人如此熟悉不是吗?
一个小小的暗卫为何又会识得宫内的薛常在?
而薛常在又为何会两次相帮?
一次是在桐台赏月赠自己衣裙,一次是在闯太后寝殿受伤收留。
只不过,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居然一次次的为这个人找借口。
去相信他冠冕堂皇的解释,连自己的怀疑都压下来一次又一次!
最可恶的就是李星昀遇袭那次!
他引着自己发现这件事,是为了救李星昀?
将自己拉进这场刺杀里,又是为了什么。
头有些发晕,她摁着自己的额头蹙眉。
外头何姨的声音传来:“南汐,何姨能否进来找你说说话?”
“何姨请进,容我换个衣裳。”
从屏风之后而出,她任由着自己那一头的湿发就这么随意地搭着,打湿了身上的雪月薄纱,锁骨处几缕发丝滴落下晶莹水珠,洇没在她的身上。
何氏连忙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取过一旁木架之上的白巾。
“你这孩子,头发不擦干可是要着凉的,刚刚才淋了雨回来,要是病了可怎么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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