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汐回来的时候时辰已晚,屋内一片漆黑。
李宁祁听见外头的响动,刚想起身点蜡烛,这人却开口道:“不用。”
听她的声音,李宁祁喉头一紧:“可是哭了?”
南汐没有说话,只不过脚步轻移的声音慢慢靠近。
李宁祁起身,拉过这人的胳膊,摁到了自己的怀里,月光莹莹落下,将她眼尾照得发亮。
南汐顺着揽住了他的腰身:“无妨,只不过看见皇后伤心欲绝总是有些伤感。”
她将宋谦所说的事结合着杨太医之死告诉了皇后。
那人面色惨白似纸,悲痛的样子隐忍克制,咬红了的唇却像泣血。
“药单吗?”
她喃喃自语的模样吓坏了南汐。
皇后直愣愣的看着南汐,问她:“你也和皇上一般吗?是为了图我盛家之势才将这件事告知我?”
南汐道:“盛淮中大人对我有恩,您对我有义,于私,我应该说,于公,当今圣上多疑,谢家军独领二十万兵马镇守北境,他心中早已忌惮,我入京以来,处处受制,但换来的却是猜忌怀疑,我相信,盛家也有此难题,若是能通力合作,未尝不是保全双方之途。”
这些道理,盛锦明白,只不过今夜,她忽而想到了太多,知道的也太多,一时不知该恨谁了。
故而摇了摇头,便想送客。
南汐昂首立在她的面前:“虽有众多理由,今夜,我为的你盛锦,是盛家金尊玉贵,不栉进士的嫡小姐。”
盛锦与她交好,看中的是南汐身为女子却有这一份潇洒与自由,虽为女子,却能做到这么多男子都无法企及的事。
但她忘了,自己曾经也是这样一个女子。
盛淮中大人是个最高风亮节的君子,并未因她是女子而在教育上有丝毫的轻视和怠慢。
将盛锦教养的落落大方,才华出众,惹得无数京都才子倾慕。
什么时候,变成这般了?
盛锦整个人颓然地瘫软了下来,被南汐扶着,这才将事情的原委一一道出。
那个药单之中有白术,是最为健脾温中的药物。
而她自怀胎以来,便总是被太后留在慈宁宫用点心说话。
南汐眉头一皱,她突然想起,之前平阳与自己闲聊的时候,还说起过太后那段时间十分心疼与宝贵皇后的这一个头胎,故而时常关心,也是因此,即便太后与皇上不对付,皇后依旧未对太后有任何的懈怠。
她念昔日自己保胎之时,太后的谆谆教导与声声关怀。
而那些时候,太后犹爱茯苓糕。
皇后看她眼中的震惊,自嘲一笑:“茯苓为利水渗湿的药物,单用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但二者长期用下去,我身子本就脾胃失和,只会更加不适以致滑胎。”
在这件事情上,杨太医是陛下的人,而茯苓糕,是太后所用,二人恐怕有所勾连。
南汐没想到这件事还扯上了太后,一时哑然。
皇后的双眸已经被泪水浸得通红。
“我只恨自己傻,感恩了太后这么多年又又爱了那个人这么久。”
“情之一字,本就毫无道理,你肚中如今还有一子,为了他着想,也切不可太过伤心。”
皇后的手掌摸着腹中的胎儿,只觉得更加冷得彻骨。
“南汐,我真的可以生下这个孩子吗?这个宫里,大家都披了一张人皮,叫我看不清也琢磨不透,他们碾死我的孩儿就像是杀死一只蚂蚁,我真的害怕”
南汐安慰了皇后许久,又分析了当前盛府的局势,皇上应该是不会轻易出手了,要防的是太后的手段。
故而皇后写了家信,由父亲亲自择府医照料她的胎,以保无虞。
在孩子落地之前,所有的痛苦与仇恨都只能深埋心中。
盛锦拉着的手,艰难地端出了平日那母仪天下的雍容华贵的笑容来:“我该恨的只有那冷宫里的钟嫔起码,现在是!”
若她不是盛家嫡女,不是在这宫里经历了这么多的勾心斗角,这样的真相,她根本扛不住。
南汐走出坤宁宫的时候,不自觉的眼泪顺着脸颊滑了下来。
刚刚在皇后面前,她没有落下一滴眼泪,此刻,看着这四四方方的天,却突然
想哭了。
脚步走得飞快,想见他,很想很想。
闻他身上的味道,听他温柔地唤一句夫人。
也许只有这样,才能让现在空空荡荡的心填满。
将人的下巴勾起,李宁祁低首凑上前去吻她的眼尾。
舌尖一舔,南汐浑身战栗。
“夫君”
李宁祁一愣,扬唇:他说过的,若是南汐唤自己夫君,自己断是忍不住的。
像是那天她挑逗自己一般,吻从眉尾一路而下,直到压上那艳丽的唇瓣。
两人的气息交缠在一处,浓烈的像是北境最烈的酒。
南汐觉得,就是这样昏昏沉沉的感觉,才让自己一次次的想要再尝一尝吧。
呼吸渐渐紊乱,李宁祁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她的唇。
原以为这人如此便会罢手,却不想
他深吻后还嫌不够,只看着她小鹿一般扑闪的眸子,伸出双指抬起她的下巴,俯身靠近,吻又落在了她白皙敏感的颈侧。
南汐惊得汗毛立起,却舒然闭了眼,揽住腰身的双手顺势而上张开抱住这人的后脊。
“夫人我为你打水泡个澡吧。”
南汐:“啊?”
屋内光线昏暗,要不她那马上红得滴血似的双颊就会暴露无遗。
李宁祁感受着这人呼吸的不匀,低哑的一笑,凑近了她的耳畔,鼻息缠绕,带着男人身上独有的凛冽竹香
“夫人,今晚的宫里实在热闹啊,屋外的老鼠可一直看着呢,屋内的香被换了可助兴的香料,想必你我今日轻易躲藏不过。”
皇上不愧是由太后一手调教的君王。
这下作的手段一脉相承。
太后前脚塞了面首,后头,这香炉又被皇上的人动了手脚。
李宁祁有些庆幸,自己在血滴子时早已经对各种迷香毒香都有了解,故而才能闻得出这榻边所燃的香比外头的多了料。
南汐一愣,止住刚要继续攀延而上的手,咬了咬牙又缩了回来。
他的失控和主动,是因为要做一场戏,还是因那助情的香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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