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屿也是潜龙宗唯一的太上长老。
倒也配。
沈凌到时，陆清屿正站在宫殿旁的桃树下。
他脸上没有意外。
“来了。”
“长老不会又让我陪你下棋吧？”
陆清屿挑眉起身。
“别给阴阳怪气的，你棋艺确实不行。”
“行了，跟我来。”
沈凌随着陆清屿一路前进，暗暗打量着这座宫殿。
镶金嵌玉，桃树遍布。
无数白羽堆砌，阳光自穹顶洒下，看着很是华丽浪漫。
想不到啊。
断腿阎王还有这样一面。
陆清屿引着沈凌到一座玉石殿内。
“进去。”
沈凌抬头。
见牌匾上书‘万书殿’。
他进去的一刹那眼睛睁大。
原来小小一座宫殿竟内藏玄机，他进去那一刻像是换了个世界。
万丈高空的岛上烈阳高照，桃花纷飞。
亿万书架整齐摆放。
上面藏书无数，书架通天。
“这……”
沈凌被震惊到失去语言能力。
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识到这等通天之能！
太震撼了！
沈凌怔愣间听见破空声。
“接着。”
他接过一看，是本板砖厚的泛黄古籍。
《基础法诀》！
“给你三天融会贯通，做不到就滚出去。”
陆清屿说话毫不留情。
沈凌在见到这空间后却觉得本该如此，他确实有傲的资本。
“好！”
三天后。
“第三百二十七页内容。”
“炼气期基础法诀--凝水诀！”
“其法诀奥义是以水灵根为媒介，召唤天地水汽凝气为水。”
“此术可清洁可进攻，强度和灵根；修为；灵气；环境都有关。相传大能随手所做凝水诀可破千军万马，掀滔天巨浪。是所有境界通用的基础法诀！”
沈凌泪目。
没想到他逃过了高考，还是逃不过背书。
太难了！
“嗯，你来一遍。”
沈凌按着记忆中的符文双手掐诀，很快手中出现一团清水。
陆清屿嘴唇微动。
似乎想骂些什么又生生憋回去。
他抿紧嘴唇。
“你可以再慢点，敌人一定先把你打死。”
“没有下次！！”
“嗯。”
沈凌暗松一口气。
刚才那一秒他还以为他没了！
“接着。”
陆清屿扔来一把剑。
“从今天开始，你每天挥剑三千次。”
“……是。”
沈凌轻轻碎掉。
三千次。
不用怀疑，他一定累死。
“手抬高。”
“抬这么高是想刺敌人头发吗？低点！”
“马步扎好！”
“动什么动，没吃饭吗？”
沈凌欲哭无泪。
“陆长老，我确实还没吃午饭。”
陆清屿掏出把果子。
“吃。”
沈凌看着那把碧绿的果子头疼。
“陆长老……”
“这果子是不是没熟？”
陆清屿面不改色，“拿错了。”
他又掏出把水嫩红润的果子，“吃吧。”
沈凌：“……”
他后悔了。
终于结束一天魔鬼训练，沈凌揉揉酸痛的手臂溜出宫殿。
“去哪？”
陆清屿拿着一壶酒在桃枝上喝。
正巧这时看见沈凌溜出宫殿不由得好笑，“你这是去哪？”
沈凌苦着张脸。
“陆长老，我的亲长老。你倒是半夜在这痛快喝酒。你看看你给我吃的什么，全都绿的！”
他做出个夸张的呕模样。
表演完他又看向陆清屿手中的酒，有些馋。
“陆长老，给我喝两口呗？”
陆清屿挑眉，“这酒太烈你喝不了。”
沈凌也不勉强，“那好，陆长老我初去找点吃的，你别生气啊！”
“嗯”
沈凌刚想离开，陆清屿忽然丢来一壶酒。
“拿去。”
他似乎有些醉了，瞳孔没有焦距点，望着远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陆长老？”
沈凌坐在桃花树下。
漫天桃花飞扬，天空中满月清冷。
他向上看去。
只能看见陆清屿被风吹起的紫色衣摆，飘飘荡荡的。
沈凌饮下一口酒。
“好酒！”
陆长老给的当真是好东西，这酒入喉温润，多品几口方觉甘醇浓烈。
“陆长老我说你啊-”
沈凌眼前的世界开始旋转，他心中一惊。
还没来得及用灵力逼出灵酒忽然听见陆清屿的呢喃声。
“沈凌……”
“诶！”
沈凌后退几步，终于看见陆清屿的脸。
“你生辰是什么时候？”陆清屿问。
“立冬！”
沈凌有些奇怪，“陆长老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是我徒弟……”
沈凌懵了，还没开口就见听见陆清屿跳下桃树。
陆清屿凑近几步，神情不虞，“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该去修习吗？”
“噗--”
沈凌没控制住笑出声，“陆长老你醉了。”
陆清屿微微拧眉。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怎么会醉。快回去，别想逃修炼！”
沈凌：“？”
“好，我现在就回去。”
沈凌假装答应，转头就跳上旁边桃树。
陆清屿醉的厉害，竟连沈凌未离开也没发现，拿起旁边酒壶狂灌一口。
沈凌暗暗作舌。
这陆长老平日孤高冷傲的，现在疯狂灌酒别是被压抑狠了吧？他还是看着点的好。
这一看就是半夜。
一直到陆清屿喝到睡着沈凌才有机会将他背回去。
“呼--”
沈凌将人放床上长出口气。
刚想离开忽然被陆清屿拉住衣袖，他声音痛苦，“师兄，你别死。”
“师兄？”
沈凌若有所思。
陆长老是上任掌门小弟子，他的师兄弟就是掌门和部分长老，要说死的长老……
可以去了解下。
沈凌成功被勾起好奇心，第二天练完功就迫不及待的去问掌门。
“掌门！”
“小师祖？”
掌门刚刚和三长老商量完镇妖塔的事情。
“小师祖，你怎么来了？”
沈凌开门见山，“陆长老有亲近的师兄弟吗？”
“亲近的师兄弟？”
两人同时陷入沉思，一起摇头。
“没有。”
“就他那性子能亲近谁？不骂都算给面子了。”
“这样啊。”
沈凌摆手，“打扰了，你们继续，我先回去了。”
掌门看着沈凌走远放身影奇怪。
“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
三长老突然开口，“话说，你有没有觉得清屿最近有些奇怪？”
掌门恍然拍手。
“对！”
他在三长老期待的目光下重重点头。
“这个月俸禄还没发！他一定是生气了才会出现这种疲软的状态，是我这个当掌门的不好。”
三长老：“……”
他怎么就选了这么个玩意当掌门？
--
“诶！”
一个女弟子拍拍身旁人的肩膀，“这就是那个混元五行灵根的小师祖，长的真好看！要是他看上我的话……”
旁边女孩无语。
“放心，我帮你拦着。”
“哇你这个人！”
两人打闹起来，更多人则被吸引看向沈凌。
沈凌丝毫没注意到这一切。
进道场时他一直在想，这陆长老没有亲近的师兄，那那句师兄别死是怎么回事？
为普通师兄弟流的泪？
他不像这种人啊，奇了个怪了。
“阿凌！”
沈丘从吵闹人群走出拍拍沈凌的肩膀，和沈秋容一起在他身边坐下。
沈凌收回思绪。
“诶，阿凌你想什么呢？！课程马上开始你快别走神了？”
“肃静--”
沈凌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抬头对上碧云仙子的视线。
夭寿啊--！
怎么这里也能碰见她！
“今天我们来讲修真界的修为划分。”
碧云仙子双手捏诀，几个灵力组成的图像浮现在半空。
她指向其中一个模糊背影。
“这是祁尊，传说他开天创造了我们的世界。”
“据说他乃上界天神来此界教化众生，乃是不知修为的莫测仙人，我们暂时略过。”
碧云又指向第二个图像。
是个容貌过分昳丽的男人，一身红衣正拿着剑抹去脸上鲜血。
“这是剑神黎清，凡古界八大化神之一。”
“他虽在几年前不知所踪，但他的剑意润和而不乏凌厉是修士们的主要学习目标，后面你们也可以重点学习。”
“不说模仿多少，能有剑神一分气势你们就可被称为天骄了。”
她再次指向一人……
碧云仔细讲解了元婴八大宗、金丹风云人物，此界一盟三城十宗势力划分、天道自降的天地玄黄榜等。
所有人都听的如痴如醉。
“好了。”
她玉手一挥，眼前的影像消散。
“不能得罪的大概就这些，现在我们来讲讲修为。”
一个端坐的影子出现半空。
碧云仙子指向影子脑袋，“这里是识海，汇灵气铸灵台皆在此处，修仙之本灵根更是藏在识海深处。”
“这里。”
她指向影子腹部，“这里是丹田。这里也得注意，灵骨就藏于此处。”
“灵根是本，灵骨则是根，失去灵根等于失去悟性，没有悟性的修真者注定走不远。”
一个弟子踊跃发问：
“长老，那失去灵根会怎么样？”
“会废。”
碧云仙子用最深情温柔的神情回答这个问题。
“失去灵根者修为尽废，再无翻身可能，会被其他修真者第一时间杀害折磨、夺取资源。”
“他的家人也是一样的结局，可能更惨。”
那弟子张大嘴巴，没有再开口。
碧云仙子继续讲解。
“修仙一境，炼气。炼化天地灵气储藏于丹田，需要时唤出对敌，此为炼气期。”
空中人影站立起。
“这个境界你们攻击力不强，修炼也是修炼基础法诀。”
“下一境界，筑基。”
“铸灵台之基底，为后面的金丹期铺路，在上古炼气和筑基是同一个境界。”
“这个境界你们就可以获取本命剑，可学习御剑术、可施展剑诀对敌。比之炼气期威力增长不止十倍。”
“下一境界为金丹……此境界神魂初生。”
“后面是元婴与化神，这两个境界大家需要注意……”
碧云仙子在自己山峰上嘴毒归嘴毒，真做起事来还是很认真的。
日暮西山。
碧云仙子的的讲解也到了尾声。
“好了。”
她迫切的离开道场，“今天就到这了，你们回去歇着吧。”
这样的日子沈凌循规蹈矩过了半年。
一直到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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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沈凌到绯羽宫时没看着陆清屿。
他有些奇怪。
相处多日沈凌发现陆长老嘴是真毒，人也是真好，就是宅了点几个月不出门都行。
今天居然不在家？
沈凌摇头，自顾自开始练今天的剑诀和心法时，陆清屿忽然回来了。
“别练了。”
陆清屿将沈凌手中剑夺下，拉着他就向外走。
“跟我去个地方。”
“诶--！”沈凌问：“要去也等我练完剑啊！”
陆清屿充耳不闻，拉着沈凌一路走到后勤峰……厨房？
“坐着。”
沈凌看陆清屿给自己端来的长寿面只觉得梦幻。
这面是红油的。
红红火火的辣椒油浇在长寿面上，上面盖着两个鸡蛋几块瘦肉，再往上洒满葱花，看的人食欲大动。
“陆长老你…”被夺舍了？
可惜这话没问出来，一双筷子被塞到沈凌手中。
“快点吃。”
沈凌看陆清屿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好开口问，就这筷子吃了两口。
还挺好吃的。
面条劲道，鸡蛋和瘦肉熟的刚好，加上葱花的调剂……
嗯！
绝了！！
沈凌虽然吃过晚饭，但那些花花绿绿的果子哪能解馋？他肯定狂吃啊！
“陆长老你哪买的？”
‘嘶溜--’
“这面怪好吃的，你把店告诉我，我以后天天去吃！”
陆清屿还是那张死人脸。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凌在上面看见了恼怒。
“我做的。”
“原来是……你说啥？”
沈凌张大嘴巴，辣椒油在喉咙里停留把他呛的够呛。
“咳……咳咳。”
沈凌咳的撕心裂肺，喝了不知道多少杯才缓过来。
“陆长老，你真没被夺舍？”
他看着眼前的面迟疑了，要继续吃吗？
“爱吃不吃！”
陆清屿翻个白眼，“矫情什么。”
沈凌暗松口气。
这才对，就该这样骂。
“吃！”
沈凌再次大快朵颐，一碗面下去尴尬也没了，他对陆清屿行个礼。
“陆长老，多谢！”
“不必。”
陆清屿依然是个冰块样，嘴角却带了抹笑。
“生辰快乐。”
“愿你岁岁常安宁，年年有今日。”
沈凌猛的抬首。
银辉清浅，紫衣翻飞间沈凌看见陆清屿的脸。
那是他早已认可的师尊。
--
时光飞逝，两年已过。
两年来沈凌已经跨过炼气期正式在丹田中铸造灵台成为筑基，和沈家兄妹的感情也在渐渐升温。
虽然沈凌嘴上没说。
也没认两人，但心里已经认可这两人的存在。
筑基当日。
陆清屿将他叫到身前给他一把紫剑。
“此剑名雁翎。”
“本体是一把玉面桃花伞，其铸造材料惊绝无双你且拿去做本命剑吧。”
“好！”
沈凌目光灼灼。
滴血认主后沈凌发现这剑中竟自成空间，确实不错！
一年后
某天，绯羽宫中。
砰--！
沈凌坐倒在地。
陆清屿揉着抽痛的额角。
“闭嘴”
“长老，我的亲长老！你饶了我吧！！我真的要背吐了，让我出去吧！”
沈凌哭的撕心裂肺。
“我已经三年没见过外面的太阳了！”
陆清屿开口就怼。
“你又演什么？”
“还三年没有见过外面太阳，你哪天没出去？”
“又想偷懒？不过让你背一万本书，加日夜练剑就嚎成这样，出去别说你在我这待过。”
“真的吗？那太好了！”
陆清屿：“？”
陆清屿翻个白眼，身旁龙吟剑不停翁鸣显示主人不平静的内心。
“没毅力的垃圾。”
“多谢长老夸奖，我们有缘再见！”
“等等。”
“没什么好等的，我先……”
“不叫我声师尊吗？”
沈凌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师尊，再会！”
“害！”
“要你真是我师尊就好了，那我受三年苦还能得个超级大的靠山！”
沈凌的声音渐行渐远。
陆清屿摇头一笑，“傻子，我就是你师尊啊。”
潜龙宗历史太久。
久到现在的弟子已经忘了师祖的名字。
“等等……”
陆清屿突然那发现熟悉的酒香没了，进入酒窖一看发现里面的酒一滴没剩。
“沈——凌——！”
这臭小子闹这一通原来是为了这个。
陆清屿狠狠闭上眼，全身青筋暴起，咬牙握紧手中龙吟剑，看起来非常想处理掉自己‘亲爱的徒弟’
山下。
“小师祖，这！”
谢尚在远处招手，旁边站着只无比眼熟的仙鹤。
沈凌直咽口水。
“呦，这仙鹤挺肥啊，能吃吗？”
“啊？啊！”
“小师祖你冷静点！”
“快！一句话，能不能吃。”
沈凌冷静不了。
鬼知道他这三年怎么过的。
三年背一万本书就不说了，陆清屿那混蛋还要求他日夜练剑。
没一点休息时间。
两人吃的都是仙露玉果。
是好东西。
但真的没味道，连吃三年沈凌简直疯掉！
好想吃肉！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不行！”
谢尚紧紧抱住仙鹤，不敢看沈凌泛绿的眼睛。
“好吧……”
沈凌毫不犹豫的走掉。
“诶！”
“小师祖您去哪！”
沈凌头都不回，声音兴奋，“找肉吃。”
谢尚：小师祖您真饿了。
“小师祖，一会去吧！掌门找你。”
沈凌充耳不闻。
“小师祖！”
潜龙宗出现神奇一幕。
沈凌在前面狂走，谢尚在后面狂喊。
一炷香后。
谢尚震惊的看着沈凌闯进灵兽园，随机找到两只幸运小兔。
他眼睁睁的看着。
自家小师祖一边眼泛绿光的咽口水，一边利落剥皮掏内脏。
驯兽女气晕。
“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沈凌手中刀光跃动。
三年的勤学苦练在这一刻发挥作用。
薄肉片、完整无血的皮毛、五五分一点不差的五花肉。
上锅，起火！
烤！
“斯哈”沈凌顾不得烫，一口塞嘴里。
“爽！”
掌门到时看见的就是这幕。
“师……师弟？”
他迟疑。“清屿对你做了什么，怎么你这还是成这样子了。”
“掌门？”
沈凌被美食诱惑的脑子清醒片刻。
复又沉沦。
“你别想抢我吃的！这是我的！寡了三年好不容易见到肉我是不会轻易屈服的！”
“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我吃！”
沈凌一口吞下半边兔子。
掌门：“？”
完了，又废一个。
“你先吃，不急。吃完我们再说其他的。”
掌门叹气。
“这三年你受苦了。”
沈凌满脸油抬头，“不辛苦，命苦。”
掌门：“……”
好好好。
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我这次来是想让你去一趟落霞山脉。”
沈凌继续烤下一只。
“原因？”
出去什么的也太阻止他吃东西了吧！好想过段时间再说。
掌门深吸一口气。
“你也修炼三年了，我看你已经筑基。现在落霞山脉妖兽暴动，正是你巩固修为的好机会。”
“行叭。”
掌门见沈凌失落连忙安慰。
“你别担心，这次我大徒弟会和你一起去。”
“宗啼！”
一劲装男子自远处御剑而来。
“师尊。”
沈凌懒洋洋抬头。
只见这人嘴角带着几分笑。
他长发高束，一张脸长的格外冷。
大笑时又不同。
一身死气沉沉的黑衣，居然也被他这笑染上几分洒脱不羁的侠匪气。
“小师祖！”
宗啼笑着打招呼。
“你好。”
沈凌忍痛割爱，“吃兔子吗？”
“吃！但有肉怎么能没酒！”
宗啼掏出腰间酒壶，“哈哈哈来！小师祖我敬你。”
沈凌浅抿一口，灵魂瞬间升华。
这酒比之陆清屿的酒更烈，喝下去像是刀刮喉咙，不一会就叫人身体发热、头昏脑涨。
“好酒！”
“来，喝！”
旁边的掌门：“……”
够了！
他还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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