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爷,您,这样抱着阿无,他不冷吗?”聂风终于憨憨地开口了。

    许诺身上的棉袍虽长,无奈此刻是被陆景言拦腰抱起的,双脚和小腿肚不可避免的暴露在寒冷的空气中了。

    陆景言低头看了看怀中的许诺,“是我疏忽了,你冷吗?”

    许诺摇头,轻声道:“你且放我下来。”

    “聂风,你还愣在那儿做什么?还不快去把窗户关上!”

    聂风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声吓了一跳,手中托着的斋饭几乎要打翻在地,他猛地回过神来,放下斋饭,迈开大步匆匆走到窗边,双手用力将窗户合上。

    风雪疯了一样拍打着窗户,呼啸着要冲进来。

    聂风转身垂手而立,一张憨厚脸,写满了惆怅,一副想不明白又不知道怎么办的木呆样子,怪不得许诺叫他阿牛呢。

    聂风想离开,又没有得到命令,只能待在原地待命。

    陆景言轻手轻脚地将许诺安置回她原先的座椅上,在弯腰的瞬间,他看到她垂下了眼眸,轻咬着桃色唇瓣,无措的模样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娇媚。

    陆景言的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欢喜,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愉悦,随即有些小懊恼,他陡然起身,高大的身躯把许诺遮得严严实实的。

    陆景言背对着聂风,冷然道:“下去!”

    聂风迟疑了一下,这是对他说的?

    “小王爷,你让属下出去?”

    “聂风,别让我说第二遍。”

    “遵命。”

    聂风疾风般快速飞奔离开,刚关了房门,就看到门口的小和尚。

    小和尚歪着脑袋,好奇地问道:“施主,为何男子之间也可以相互拥抱呢?”

    聂风飞微微一愣,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他蹲下身子,与小和尚平视,轻声解释道:“在这世间,情感并不受性别的束缚,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都可以因为深厚的情谊而相互拥抱,这是一种表达关爱和亲近的方式,无关乎性别之分。”

    “那为何又不让你在场呢?”

    “可能他们两个人有悄悄话要说,我在场的话,不太方便。”

    小和尚恍然大悟,乖巧地点点头,又朝门缝里瞧。

    “别偷看了,斋饭送到了,快回去吧。”聂风有些郁闷,总觉着哪里不对。

    男子之中,真的存在那般小巧的脚吗?阿无的双足虽不是三寸金莲,但也比世间寻常男子的脚小巧许多了。

    他原本还想再凑近一些探个究竟,谁知陆景言却用宽阔的后背,将他的视线尽数挡住,还被呵斥了,他自然不敢再近半步。

    “非礼无视,对吧?”小和尚本才七八岁的样子,一脸稚嫩好奇。

    “没错没错,如果被小王爷发现你偷窥,他恐怕会下令挖了你的眼睛。”聂风无奈,只能吓唬小和尚。

    小和尚立刻捂着眼睛,摇晃着圆圆的脑袋说:“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溜烟跑掉了。

    外面终于安静下来。

    许诺有些尴尬地笑笑:“阿牛他,叫顺口了,聂风他内心还是很细腻的啊,没有教坏小孩子。”

    陆景言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淡淡地回应道:“聂风这个人,忠诚之心可鉴,勇猛之姿可叹,性格憨厚,虽非瑕疵,但有时却也让人颇为无奈,那副稍显笨拙的模样,确实让人有些哭笑不得。”

    “看来,我之前确实对他有所误解,以后我会改称他为聂将军,不再用阿牛这个称呼了。”

    “不必如此,别折煞他了,你既然喜欢叫他阿牛,那就继续这么叫吧,他就叫阿牛了。”

    许诺点头,眉眼间都是笑意,“还是叫阿牛好,少陵王陪我一起叫,这样他就不敢生气啦。”

    “好啊,你喜欢就好。”

    陆景言温和的口吻,带着些许的宠溺,许诺极度不适,她还是习惯于陆景言冷淡一些的语气,有疏离感挺好,太亲密了反而让人不自在。

    许诺心想,他这一抱,抱出这么多的事,以后要坚决避免再发生。

    她支支吾吾地说:“少陵王,我有一事相求,就是,你以后不能随便抱人了。”

    陆景言挑眉,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许诺急道:“少陵王,您是王爷,我是您的侍从,您随便抱我,不合礼数。”

    “你说的很对,我是王爷,你是我的侍从,就是我的人,这是你承诺过的,难道你现在要反悔,弃诺即死,你忘记了?”

    “我没有反悔,就是我们身份有别,你不能再做出像今日这种不妥的行为。”

    许诺连连摇头,大战马上来临,父兄生死未定,她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和陆景言闹翻呢。

    “既然你承认你是我的人,那我想抱就抱,身份不身份的,妥不妥的,本王说了算。”

    “你,太”

    太专横、太无礼、太讨厌啦,许诺在心里默默念叨,却不敢说不来,怕惹到了陆景言,怕他反悔。

    约定是“弃诺即死,无论尊卑”,可是少陵王若是违背了,他自己不主动死,谁又奈他何呀。

    “要反悔吗?弃诺即死,你当真可想好了?”

    “不敢。”

    许诺委屈巴巴地应了一声,她突然感觉太不公平了,现在成了,要么让抱,要么去死。

    “那就好,用斋饭。”

    陆景言微微俯身,貌似又要把她抱起来,谁让她的靴子还在炭火旁烘烤着呢。

    然而,许诺却敏捷地一跃而起,轻盈地落在另一张木质椅子上,她迅速俯身,从炽热的炭火旁取过靴子,手脚麻利地套在脚上。

    随后,她像一阵风般奔向那张摆放着斋饭的桌案,端起一碗热气腾腾的玉米稀粥,迫不及待地送到嘴边。

    陆景言弹弹衣袖,慢慢踱步过来,坐下与共进斋饭,整个氛围似乎笼罩着一层微妙的尴尬。

    两人默默无言地享用着这顿斋饭,没有人打破沉默。

    陆景言的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悦,而许诺也不敢轻易开口,生怕触碰到什么敏感的话题。

    在这微妙的氛围中,斋饭似乎变得格外乏味。

    匆匆吃完,许诺小心翼翼地问:“少陵王,今晚我是要和你一起同宿此室?”

    陆景言眉梢微挑,反问道:“要不呢?”

    许诺微微一怔,“可否劳烦师父另行为我安排一间居所?先前那间便可。”

    你难道不是个堂堂男儿吗?何必如此扭捏作态,就在这里安歇。

    可是,这里只有一张床榻啊!

    正是如此,一张床榻而已,我们又不是没有过同榻而眠的经历,何须如此拘谨,放轻松些。

    “陆景言,你……”许诺的脸颊瞬间染上了几分桃红,那怒意之中似乎还夹杂着几分羞恼。

    回想起上次在中军大营的营帐之内,那明明是她独自一人,和衣而眠。

    而此刻,陆景言轻描淡写的话语,却像是一阵风,掀起了她心中的涟漪,话语中的暧昧,让她感到既气愤又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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