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哪有那般神通广大的本事呢?那神秘的黒巾军,我也是今日才第一次见,他们的头领究竟是何方神圣,我亦是一无所知。又如何能将他们请来作为救兵呢?”

    许安之目睹女儿浑身血污,衣物上布满刀剑留下的裂痕,他愤怒地吼道:“你的铠甲呢?为何没有穿在身上?”

    许诺却毫不在意地轻轻一笑,仿佛这满身伤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轻松地回道:“爹,山林里行动需要灵活,铠甲太过笨重,我为了方便杀敌,随手就把它脱掉了,这样,我才能更自如地穿梭于林间,与敌人搏斗。”

    “铠甲是保命的!战场上刀剑无眼,稍有不慎便可能命丧黄泉!阿诺,你若总是如此肆意妄为,爹必须罚你!”

    许安之心中的怒火稍减,却仍难掩心中的担忧与后怕。

    他那只宽大的手掌,在空中划出一道浅浅的弧线,原本要落在许诺的发顶,给她抚慰。

    然而,就在那手掌即将触及的瞬间,许嵩的身影犹如一道闪电般横亘在两人之间,巧妙地挡下了那即将落下的疼爱。

    那动作,既迅速又自然。

    “爹,阿诺并非有意为之,她比我英勇无畏,若爹非要罚,便罚我好了。”

    “你呀,你就只会一味地护着你的妹妹!”

    许安之只得无奈地垂下手掌,缓缓地转过身去,沉声道:“待我们返回帝都,你们两个,一并受罚!”

    他迈开坚定的步伐,沉重地走在战场上,目光缓缓扫过,是满目沉痛和无奈。

    士兵们忙碌的身影在战场上穿梭,正在紧张而有序地整理着战场,那些曾经鲜活的生命此刻已经化为僵硬的尸体,一具具尸体堆积在一起,如同一座座冰冷的山丘。

    许安之环顾四周,战场上的烟尘尚未散去,在这混乱之中,他却找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梁诚。

    “梁诚他人呢?“

    “刚一听到北蛮人打过来的消息,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许嵩皱眉道,“还有粮草也一并不见了踪影。”

    “果然是他……”许安之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失望与愤怒,“是我错信了他。”

    “爹,莫非是您泄露了藏粮的秘密给梁诚?”许嵩的语气中充满了惊讶,眼神直直地盯着自己的父亲。

    许安之闻言,仿佛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他叹了口气,眉头紧锁,语气中带着无尽的懊悔:“我……我……”他欲言又止,双手紧握在一起。

    梁诚在风雪交加的夜晚,顶着凛冽的寒风,艰难地回到了大营。

    他披着一身的风霜,高高举起那只断指的手臂,血迹斑斑,触目惊心。

    他跪在许安之的面前,声泪俱下,“末将无能,对不起大将军的厚望。”

    “我未能完成使命,反被北蛮人俘虏,受尽折磨,五指被生生斩断,幸而天不绝我,我侥幸逃脱。”

    “不过,在俘虏期间,我设法打探到了北蛮人的主攻方向,他们意图从南门发起猛攻,我们可在此处多派兵马防守,只要粮草充足,北蛮人必定会深入山林,届时,大将军可率领精锐从后方发动突袭,定能大获全胜。”

    “即使我失去了手指,但我依然要为大齐的胜利而战!”

    许安之听着梁诚的汇报,他拍了拍梁诚的肩膀,道:“梁诚,你辛苦了,你的情报对我们非常重要,放心,我会安排好一切,让北蛮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梁诚就是这样一个人,能让许安之相信他。

    许安之立刻对防务进行了重新部署,精心调配兵力,甚至安排梁诚跟随许嵩一同前往庸门关的南门驻守。

    然而,这一切,许安之都刻意隐瞒了许嵩,因为许嵩怀疑梁诚是细作,现在看来,他错得多么离谱。

    许诺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说道:“爹,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不能让梁诚的阴谋得逞。”

    “爹,梁诚是细作,所有的作战布防都是他暗中透露给北蛮人了,那晚夜袭,他离奇不见踪影,领着北蛮兵前往山洞,意图窃取我军粮草,只是那山洞中并无粮草,他暴露了身份,被那北蛮副将巴哈所砍。他竟能连夜赶回营地,是得了巴哈的命令,就是要藏粮草的位置。”

    “再者,还查到,梁诚在帝都购置了一处大宅子,以他如今的俸禄,简直是天方夜谭,我猜想,他背后必有更大的势力在暗中支持,此事关系重大,爹,您要好好想,该如何应对?”

    许安之顿时大惊失色,道:“阿诺,你……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爹,现在并不是解释这些的时候,请您相信我,等所有的事情都尘埃落定,我会把一切都告诉您。”

    许诺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让父亲分心,毕竟梁诚的下落不明,还有许多未知的事情需要去面对。

    许嵩心急如焚,急声道:“爹,我必须立刻去追梁诚,不能让他带着粮草逃脱!”

    许安之微微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儿子,现在追哪里还来得及?已经过去好几个时辰了,北蛮人恐怕已经将粮草运回了他们的老巢,而梁诚也早已藏匿起来,想要找到他谈何容易。”

    许嵩听后,心中一阵懊悔和不甘,战场上他只顾杀敌了,完全把梁诚可能是细作的事抛到脑后了,说到底,还是他和父亲一样,从心底并不认同梁诚是细作的事实。

    许诺的眸光忽然闪烁了一下,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爹,阿兄,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必须去确认一下,完事后,我会回到营地,和你们会合。”

    许嵩猛地一把握住她的胳膊,眼中的急切如同燃烧的火焰,他语速急促地说道:“阿诺,无论什么事,你只需告诉我,我自会替你前往,你再也不能去冒险了。”

    许诺轻轻挣脱他的手,坚定地说道:“阿兄,我必须去,你代替不了我。”

    “阿诺,你还视我为你的兄长吗?”

    许嵩眉头紧锁,似乎被触及到了内心深处的痛处,“你不能再这样把自己置于生死的边缘上了,你知道不知道,那次你去追击乌卓,我……”

    许安之制止了许嵩,没有让他再往下说。

    阿诺,你切记不可莽撞行事,究竟是何事如此紧急,让你如此心急火燎?不妨与爹说说,或许爹能帮到你。

    许诺摇头,她与陆景言之间的那个秘密约定,绝不敢轻易透露给父兄知晓,弃诺即死,这个誓言如同锋利的刀刃,悬在她的头顶,时刻提醒着她必须谨慎行事。

    她故作轻松地笑了笑,“爹,这不过是小事一桩,女儿自有分寸,您尽管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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