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陵王,让您见笑了。”

    沈清墨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目光不自觉地飘向了旁边的许诺,但又迅速收回,似乎有些不敢与她直视。

    他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与她,本是两情相悦,心意相通,我早已下定决心,要娶她为正妻,与她共度余生,她提出的一夫一妻之约,我也并非不能接受,毕竟,在我心中,她便是那唯一的伴侣,我又岂会再娶他人?”

    “可是,她要将这约定白纸黑字地写进婚约之中,甚至还要写入沈家的族谱,要求沈家子孙世代遵循。这……我实在是难以做到,父亲大人是沈家的家主,他的意愿我岂能忤逆?这样的要求,实在是让我左右为难。”

    沈清墨的话语中透露出了一丝无奈和苦涩,许诺在心里直翻白眼,在这装深情玩呢。

    “沈大人,是否还有别的原因?”陆景言淡淡地追问。

    沈清墨面露犹豫,似乎不太愿意提及那个他心中最不愿面对的理由,那对他来说,无疑是男人在情场上遭遇的最无情的打击。

    六皇子见沈清墨迟疑,便替他开了口:“清墨不说,我来替他说吧,许大小姐还说了,她心中倾慕的,其实是少陵王你。”

    陆景言闻言,眼神微微一动,不经意间扫向了一旁的许诺。

    只见她低垂着眼帘,脸上露出那种他熟悉的小小无措,心中竟涌起一股莫名的愉悦。

    他轻轻笑了笑,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我这般无辜地躺枪,但愿这位许大小姐所言非虚。”

    陆景言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这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他的话音落下,整个房间似乎都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氛围之中。

    许诺终是忍不住,刻意地干咳了一声,这哪里是什么清谈会,分明就是一个八卦的集市,她这个原本只是打算当个旁观者,此刻,却成了正在品尝着自己瓜的“吃瓜群众”。

    陆景言的神情突然变得严肃起来,他直视着沈清墨,声音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沈大人,你如何看待许安之父子在庸门关之战中取得大捷,却遭到萧衡的诬陷,被指勾结黒巾军,进而身陷囹圄之事?你心中,是否还对许小姐念念不忘?”

    沈清墨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陆景言的手腕上,那里似乎隐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是否陆景言挥舞的剑已经失去了往日的锋芒?

    陆景言若是和自己一样握不了剑,舞不动刀,那么许诺还会倾慕陆景言吗?

    可是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却让沈清墨猝不及防。

    朝堂之上,风云变幻莫测,宛如一片波涛汹涌的大海。

    他,身处这旋涡的中心,肩负着重大使命,若能助六皇子登上皇位,那份殊荣与恩宠,便是丞相之位。

    原本,他在这许安之一案中,只是扮演着一个诱饵的角色,负责巧妙地哄骗住许诺,将许家那丰厚的家产、繁华的茶行等一一收入囊中。

    其中一部分,将被献给朝廷,充入国库;而另一部分,则将成为沈家的囊中之物,增添其家族的荣耀与财富。

    然而,他万万未曾料到,那个原本温顺如羔羊的许诺,竟然会做出悔婚之举,现在更是下落不明,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将军府也因此闭门谢客,与外界隔绝,仿佛成了一座孤岛,而那些下人,却比主子还要强硬,连他也无法轻易进入。

    他曾站在将军府的门外,望着那紧闭的大门,心中满是失落与惆怅,自己的计划已经被打乱,为了那个诱人的丞相之位,也为了自己在朝中的地位与荣耀,他没有退路。

    他总觉的不对劲,这将军闭门谢客的命令到底是谁下达的?难道是许安之提前安排的?

    今日,他遵循六皇子的指令,故意姗姗来迟,意在借机窥探陆景言的手疾究竟是否属实。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陆景言并非孤身一人赴约,竟还带了一个容貌与许诺极为相似的男子同来。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不禁有些措手不及,原本精心设计的试探计划,似乎也因为这位神秘男子的出现而被打乱。

    沈清墨静默了片刻,他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朝政大事,清墨岂敢轻易置喙,至于许小姐,她此刻下落难寻,我内心的痛楚,如同被利刃割裂,然而,世事无常,我亦是束手无策,无法为她做些什么。”

    好一个束手无策!许诺在心底冷笑。

    沈太尉在朝堂之上,虽不算是权倾朝野,但也有着一定的话语权,然而,从许诺所听闻的消息中,沈太尉在圣上面前,却是不断地揭露许安之的种种不端行为。

    想必是因为许家与沈家的婚约已经破裂,沈太尉心中积怨已久,如今便借机落井下石,让许家更加难以立足,也在印证她的父亲是真的该被治罪。

    “沈大人,如果许将军父子的罪名真的落实了,那么与许家有过婚约的沈家,恐怕也很难置身事外吧?”陆景言道。

    沈清墨的脸色在陆景言的话语落下之际,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少陵王,您千万不能在圣上面前如此说啊。”

    沈清墨的声音微颤,他努力地稳住自己的情绪,想要展现出沈家应有的沉稳与威严,但话语中的慌乱却怎么也掩盖不住。

    “沈家世代为官,历来以忠诚为本,我父亲对圣上的忠诚更是天地可鉴,他一生兢兢业业,为朝廷鞠躬尽瘁,从未有过半点忤逆之举,如今,您却将沈家与许将军父子的罪名联系在一起,这简直是对我们沈家的莫大污蔑啊!”

    陆景言看着沈清墨的反应,心中不禁冷笑一声。

    他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击中了沈家的软肋,让他们无法再保持镇定。

    他并没有理会沈清墨的辩解,而是继续说道:“沈大人,您也不必如此激动,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

    沈清墨闻言,顿时脸色一沉,他知道陆景言这是在故意刁难他,自己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保持冷静,不要让陆景言看出他的慌乱。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地说道:“少陵王说得有理,如果许将军父子的罪名真的落实了,那么沈家自然也难辞其咎,但是,我相信圣上是明察秋毫的,他一定会还我们沈家一个清白的。”

    陆景言冷嗤一声,道:“许将军的案子,圣上已命三司严查,决不容情。”

    他眼中寒光一闪,继续说道:“看来萧衡的死,并未让那些残害忠良的奸佞之徒心生畏惧,那刺客敢在皇宫之内公然行刺萧衡,还能全身而退,这其中的深意,沈大人难道不想好好琢磨一番?此时,那些无中生有,对许将军落井下石的人,又将是何等下场,沈大人难道不想一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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