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墨深吸一口气，试图缓解这紧张的气氛：“你误会了，我并无恶意，只是真心实意想要娶你为妻，至于你父兄之事，圣上自有决断，你只需安心等待。”
许诺冷冽一笑，她清晰地记得，在前一世，沈清墨也是用同样的话语向她保证，那时的她，曾天真地相信了他的承诺。
然而，最终的结局却是残酷的，她错过了挽救父兄性命的最佳时机，自己也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如今，她重生归来，她决不允许自己再犯同样的错误，哪怕是对沈清墨这样名满帝都的大才子，她也绝不会再给他一丝机会。
她紧握刀柄，刀刃闪烁着寒光，架在沈清墨纤细的脖颈之上。
“告诉我，六皇子为何非要置我父兄于死地？你从中又能得到什么好处？让你这位名满帝都的才子，甘愿沦为他的走狗，陷害我父兄这样的忠良之将？”
许诺的身影仿佛鬼魅般逼近，她周身的空气都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煞气，令人不寒而栗。
沈清墨仿佛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那股味道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他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声音却不由自主地颤抖：“你……你敢公然行凶，杀害朝廷命官？难道你真的不顾一切，什么都不在乎了吗？”
许诺的声音低沉而决绝：“如今的我，还有什么可顾及的？既然你们一个个都想要置我父兄于死地，我若救不出他们，便只有用你们的命，来为他们陪葬！”
刀刃轻触沈清墨的皮肤，那冰冷的触感仿佛要将他的灵魂都冻结。
沈清墨的双腿不自主地发软，几乎要跪倒在地，他从未见过许诺如此疯狂的一面，这与他记忆中的那个明媚的女子判若两人。
他知道，自己此刻面对的，已经是一个被仇恨和愤怒彻底吞噬的疯子。
这一刻，沈清墨的内心世界如同被狂风骤雨撕裂，他终于领悟，那位曾经对他深情款款的女子，如今的心已远离，甚至对他怀抱着无法言喻的怨恨。
他颤抖着双唇，语气中充满了哀求：“我求你，别杀我，请你先把刀收起来。”
许诺静静地审视着眼前的沈清墨，将手中的刀缓缓收回鞘中，声音平静而冷漠：“说吧，我听着。”
许诺黑纱遮面，沈清墨看不清她的表情。
他伸手轻轻触摸脖颈处，那里已被划破，丝丝鲜血渗透出来，这细微的疼痛让他更加确信，眼前的这位女子，已经不再是曾经那个温柔如水的她了。
他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涌来，让他无法自持。
六皇子曾试图以诱人的条件引诱许将军，企图将他纳入麾下，然而，许将军坚决地拒绝了，所以六皇子就……”
许诺道：“拉拢不成，便欲除之而后快，这六皇子的手段，当真狠辣至极。”
沈清墨微微点头，道：“不错，萧衡与梁诚，皆是六皇子布局中的棋子。”
许诺凝视着沈清墨，问道：“那你呢？在这盘大局中，你又扮演了何种角色？”
沈清墨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却带着几分苦涩，“我并未参与陷害许将军他们，我的职责，只是负责在这之后，安抚好你。”
“呵，”许诺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声音冷冽如冰，“沈清墨，你究竟为何要如此费尽心思？你对我，从未有过半分的真心，这样的伪装，你不累吗？”
沈清墨心中一紧，想说，自然是累的，但话语到了嘴边，却变成了另一种无奈。
但是，他没得选，父亲权衡各种利弊，替他选了许诺，他违抗不了。
而六皇子的承诺，更是他无法抗拒的诱惑与压力。
他只能继续伪装，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沈清墨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真挚，“你与帝都中的任何女子都不同，我对你的感情，并非全然虚假，只是，这份情感复杂而深沉，你或许无法理解罢了。”
然而，这些话语在许诺听来，却只是空洞的谎言，她早已看透了沈清墨的伪装，也早已不再相信他口中的任何承诺。
她冷冷地转身，不再看他一眼，“你愿意装，就继续装吧。”
她环视着马车内的每一个角落，目光落在桌案上整齐摆放的书卷之上，还有那静静地躺在砚台旁的笔墨纸张。
“沈清墨，现在，我要你把你所知道的，关于六皇子如何构陷我父亲的全部事情，都写下来。”
沈清墨闻言，脸色顿时苍白如纸，他颤抖着双手，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惊恐和犹豫。
他知道，一旦他将这些事情写下来，那将成为确凿无疑的证据，六皇子定会不择手段地置他于死地。
“不写？”许诺的眉头紧锁，声音中透着一丝冷意，“沈清墨，你可别忘了，崔亮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他跟随六皇子多年，忠心耿耿，可结果呢？还不是一样成为了被抛弃的棋子。”
沈清墨听到这里，心中更是惶恐不安。
他知道许诺说得对，崔亮的下场就是他的前车之鉴，可是，他依然不敢冒险，他害怕一旦写下这些，就会万劫不复。
许诺看着他犹豫不决的样子，心中不禁冷笑，她知道，想要让沈清墨彻底倒戈，还需要再加一把火。
于是，她缓缓开口，声音中透着一丝诱惑：“沈清墨，你可要想清楚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你写下这些证据，我保你平安无事；要么，你继续替六皇子卖命，直到有一天，你也成为他手中的弃子。”
沈清墨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
无论何事，我皆可应允，然而，唯有这一桩，我无法点头。六皇子他，只垂涎于许将军手中的兵权。只要你能够劝说你父亲，让他放弃手中的兵权，我沈清墨愿尽我所能，在其中斡旋，为你求得一线生机。
他深知，这纸上的黑字，一旦写下，便是生命的终结。
而若是不写，依照许诺的性情，她定会立刻要了他的命。
沈清墨在生死之间，选择了那条看似中庸，实则充满无奈的道路——只要能保住性命，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许诺静默片刻，她的思绪如乱线般交织。
她不能冲动，不能因一时的愤怒而毁了所有的希望，她知道，此刻的沈清墨，是她唯一的筹码。
我凭什么相信你？
沈清墨道：“立字为证，你我之间，若你保我性命无忧，我亦不会揭露你的真实身份，只需我助你，救出你的父兄，从此我们恩怨两清，两不相欠，你意下如何？”
许诺心道，好一个两不相欠，你欠我的，何止是那可怜的情谊，而是一条人命。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在心底，缓缓开口：“好，就如你所言，但我要你在这字据上写明缘由，我口述，你书写。”
沈清墨没有片刻犹豫，迅速铺开一张洁白的纸张，提起笔，笔尖轻触纸面，等待许诺的叙述。
此刻的他们，仿佛是两个棋手，正在一场无声的棋局中，各自布局，寻找着最有利于自己的落子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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