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王,你猜他为什么要跪?”
周元看着眼前的蔡胡生,脸色依旧阴沉。
楚非凡则是喃喃道:“臭小子,你疯了啊,你把自己身份暴露了,岂不是死得更快!”
周元道:“法王,看好了,接下来才是我要教你的东西
他踢了蔡胡生一脚,道:“给老子站起来说话!”
蔡胡生连忙站了起来,但依旧弯着腰,冷汗直流。
周元道:“看样子你是少民,对吧?”
蔡胡生结巴道:“是…是…小老儿是泰雅族…最近百年福州府有许多大姓家族迁徙而来,我们也有所汉化,所以取汉姓为蔡
周元淡淡道:“你们是什么村社?你的家族总共有多少人啊?”
蔡胡生道:“鸡笼社,家族总共有七十多人,是鸡笼社比较大的家族了
周元道:“荷兰人来的时候,你不到二十岁,如今你成了荷兰人比较信任的属下,帮他们办事…呵呵,有如今的地位,付出了不少心血吧?受了不少苦吧?”
蔡胡生低着头不敢说话。
周元道:“能委曲求全,能顶着巨大的压力,混到今天这一步,说明你是聪明人
他看向楚非凡,道:“法王,记住了,没有原则的聪明人,注定是自私的
“所以蔡胡生最在意的东西,是他和他家族的命
“我周元是什么人,他已经知道了
“如果我来这里领导起义,成功了,我肯定是要杀他的,因为他是荷兰人的走狗
“如果我失败了,我被荷兰人抓住了,我不会死
“我身份太高,荷兰人会拿我去和大晋谈条件,无论谈什么条件,我都有一个权力,就是我可以要求荷兰人杀了他蔡胡生全家!”
“相比于巨大的利益来说,杀七十多个走狗算个屁啊,荷兰人保证高高兴兴地答应
“所以当他知道我身份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无论如何,他和他全家的狗命,都由我做主了
“他下跪,是因为他聪明,他一瞬间就悟透了这一切,他想要求饶
楚非凡脑子都快转不过来了。
他瞪眼道:“无论你成功与失败,他都要死?”
“那他现在就杀了你呢!”
周元笑道:“在荷兰人眼中,我比战列舰都值钱,他杀了我,你猜荷兰人会不会杀他全家?”
楚非凡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激动道:“高明啊!那他现在怎么办!”
周元看向蔡胡生,道:“他只能求饶,只能用尽全力帮助我领导起义,若是成功了,他可以功过相抵
“若是能帮上大忙,讨得我的喜欢,说不准将来还能受到大晋朝的荣宠,身份更进一步呢
“毕竟荷兰人统治这里,对于他们来说不是最好的事,身份在高贵的狗,也比不上正常的人啊
“你说对吗,蔡老头
蔡胡生几乎又要下跪了,他颤声道:“王爷,小的也是被迫无奈,为了活命,为了讨口饭吃啊
“若是能够帮到王爷的忙,如果能立功,小的就是把命豁出去都成!”
“只盼王爷能给我、给蔡家一个机会,我们这些年苦过来啊,我们不想死啊,王爷,求求您大发慈悲
周元道:“看到了吗,法王,这就是他唯一的路
“其他路,全是死路,这条路,至少看得到一点点希望
“看清矛盾的根源,就能依靠自身的条件和现有的局势信息,对症下药,找到那看不见的、却属于自己的力量
楚非凡吞了吞口水。
他有些懵圈。
他复盘着周元所说的话,把自己代入蔡胡生的位置,喃喃道:“我杀了你,相当于断了荷兰人的财路,他们会杀我全家
“你成功了,我是荷兰人的走狗,你要杀我全家
“你失败了,荷兰人会跟你谈条件,你可以让荷兰人杀我全家
“合着无论如何都要杀我全家啊!”
他抬起头来,瞪眼道:“还真是…还真是只能求饶,只能帮你干活,争取立功,求一线生机
“王爷,你…简直是小楚的圣母不…圣爹啊!”
周元道:“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不不不,这才是刚刚开始
他缓缓道:“荷兰人在这里当主子习惯了,他们肯吃苦吗?不,他们吃不了苦
“炎炎夏日,跟着我们天天跑,心里一肚子火不说,身体也累得快不行了
“最开始每天十个人守夜,后来五人,到现在呢,每天两人守夜,还不停打瞌睡
“再过三日呢?再过五日呢?还有人守夜吗?”
说到这里,周元寒声道:“他们累了,警惕性下降了,蔡胡生每天带我们落脚各大村落吃饭
“蒙汗药是不是可以准备了?一锅药下去,四十个人,那就成了四十头猪
“我们五十多个人,是不是就可以把他们全部杀干净了?”
“我们是不是有枪了?”
“卢卡斯的确注定要来!但却是…来送死的!”
说到这里,他看向蔡胡生,笑道:“蔡老头,你说是这个道理吗?”
蔡胡生却是苦笑道:“王爷,搞不到那么多药啊,荷兰人对这个管制严格得很,这也不是我的地盘…”
周元道:“而我们的目的地,恰好是你们鸡笼社,在你的地盘,你总该搞得到吧!”
“如果你搞不到,那对不起,耶1稣都救不了你全家
蔡胡生连忙道:“搞得到,搞得到,可那…那就意味着整个鸡笼社,都被拉下水了啊!”
周元笑道:“怎么?你还以为你有退路?我上岛之前,棺材都给自己备好了
“我都没有退路,你哪里会有呢
“要不你叫那些人杀了我?这样咱们一起死好了
蔡胡生都快哭了,颤声道:“王爷饶命…我…我一定尽力…一定尽力…”
看到这一幕,楚非凡已经惊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张着嘴,啊啊了几下,才激动道:“王爷高明啊!王爷又高又硬啊!小楚对你的佩服简直犹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啊!”
周元疑惑道:“你刚才可是说要杀我泄愤来着
“那是气话!”
楚非凡连忙道:“那是小楚不懂事了,冲动了,意志松动了,王爷莫要跟小楚一般见识
“我真该死,真该死啊,我恨我自己!”
他装模作样地扇自己耳光,笑得跟个大傻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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