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山同学,我爱你!请和我交往!”
“可,可是,我们都还不熟悉。爱什么的…抱歉!”
“栗山,我爱你!请和我交往!”
“长泽同学,我可能还没准备好。我觉得我们应该先从朋友做起,再了解一下对方,可以吗?”
“祥子,我爱你!请和我交往!”
“傻瓜。”
“敬介,你爱我吗?”
“当然啊,我爱你,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可是,她们告诉我,你跟我在一起,只是因为我的父母有钱,因为我会在伱身上花钱。”
“你不信任我吗,祥子?”
“我当然是信你的。”
“敬介,我很害怕。”
“别怕,我会很温柔的。”
“你爱我吗?”
“我爱你。”
“敬介…你爱我吗?”
“当然。”
“我怀孕了。”
“敬介,我爸爸不会放过我们的。”
“…嗯。”
“你还爱我吗?”
“…嗯。”
“敬介,我们永远在一起。只要跳下去,我们就会永远在一起,不是吗?”
“敬介,你爱我吗?”
长泽敬介爱栗山祥子吗?
不知道,长泽本人也说不上来。
对于八年前的长泽敬介来说,心思单纯且家境富裕的栗山祥子更像是一台at机。
而且,因为富婆的朋友大多也都是有钱人,长泽敬介在和栗山交往的过程中,更有机会去认识和结交这些富家子弟。
好处多多。
那么,长泽当时对栗山完全没有一丝感情吗?
好像也不是这样子的。
最起码,在得知栗山怀孕之后,长泽真的动了和她一起赴死的念头。虽然这个念头很蠢,愚不可及。
再之后,等到相约殉情的那一晚,轻生的念头却莫名从长泽的脑海里面消散。
那晚的夜风很大,湖水很黑,长泽敬介看着先一步投湖的栗山在水里无助挣扎,忽然害怕起来。
只是一瞬间,对死亡的恐惧如同触电一般爬满他的全身,让他不能动弹。
有这样一种说法,绝大部分的自杀者,都会在轻生的过程中产生后悔情绪。毕竟无论是人也好,动物也好,求生的本能都是与生俱来的。
“我应该死在这里吗?我和这个只知道恋爱的蠢女人不一样,和那只会种土豆的无能父母不一样。”
“我是注定要成为人上人的…我的人生,我的未来,甚至都还没有开始。”
长泽忽然想要活着了。
“如果栗山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就这么死掉的话,我的未来,就会有办法继续的吧?”
长泽敬介没了动作,就那么看着栗山沉下去。
就那么干看着。
想活着有错吗?
栗山已经沉下去了,长泽敬介心里尚存某些东西,也随着栗山祥子一并沉到了水下。
但这没有关系,因为长泽还会继续向上爬。
不择手段,不计代价。
该下沉的下沉,该向上的向上。
“我只是觉得,或许你应该表现出愧疚来,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
神谷川略带轻蔑意味的话语声从耳畔响起来,将长泽敬介从八年前的记忆中拉回了现实。
“冷漠?没人情味?拿栗山的事情勒索我的小鬼,有资格跟我说这种话吗?”
长泽的表情变得阴沉起来,他到现在都还坚定相信,神谷川是为了钱而来的。
不然呢?
人情味?人性?
多幼稚,多可笑的说辞。
早在栗山沉湖的那个晚上,长泽敬介就已经把所谓的人性也一并沉到湖底去了。
对于他而言,那晚的心境,简直就像是一场涅槃。
这個社会本来就是病态的,抛却人性,不择手段的人才会获得更多。所以长泽敬介才能越过固化的阶级,才能有现在的身份地位。
本来就身处底层,还要讲规矩,讲人情的蠢货,永远只会是弱者,就只配被人踩在脚下。
长泽敬介从来都是这样相信着的。
“随你怎么说吧。”神谷川耸了耸肩,又忽然笑起来,“呵,其实这样也好。”
长泽敬介皱起眉头:“这样也好?”
神谷川没有正面回话。
是的,这样也好。
说实在的,替游戏里的鬼给现实中的人送信,神谷川有着一定的心理负担。
他估摸着,这封信只要送出去,长泽敬介身上一定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如果长泽先生不是人渣的话,这封信神谷大概率是不太能送得出手的。
所以,这样也好。
于是神谷川淡定地拿起波子汽水,喝掉最后一口后说道:“好了,感谢你的款待。另外,栗山祥子小姐托我给你送样东西。”
他从包里拿出了那张被水汽润湿的白纸,推到桌前,之后便拎包离开了位置。
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很是潇洒。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至于长泽敬介收了那封信以后,具体会遭遇什么,神谷川不知道,也不好奇。
“反正关我屁事。”他掀开白木屋的门帘走到大街上。
长泽敬介是个道貌岸然的人渣。
而自己只是个跑腿送信的。
仅此而已。
嗡嗡。
手机震动。
怪谈物语弹了一条通知出来——
[任务:溺鬼的委托,已完成!]
在市里的这顿午饭吃得很开心,接下来神谷川便打算搭电车回去。傍晚的时候,还得赶回学校打游戏呢。
不知道能从溺鬼栗山祥子那里拿到什么奖励。
有点期待。
“那小子就这样走了?”
神谷川潇洒离开以后,只剩下长泽敬介独坐在居酒屋的餐桌旁。
他实在想不明白那个莫名其妙的男高中生到底想干嘛,没有要300万円封口费,只是留下一张白纸就离开了。
至于那张纸,说是替栗山祥子交给自己的。
开什么玩笑,祥子已经死了8年了。
白纸就那么静静铺在桌上,纸面是润湿的,仿佛永远都不会变干。
长泽敬介没有伸手去拿那张纸。
那个不明所以出现的小鬼令他心情暴差,他只想买了单就回家休息。
还不等长泽从椅子上站起,那张湿润的白纸忽然有了变化。有脏污的黑色水迹顺着纸面流出来,歪歪扭扭地淌在桌面上。
污水越淌越多,扭曲的水渍渐渐勾勒成规则的字符。
长泽敬介扶着眼镜,揉了揉眼,等他再次看向桌面的时候,水渍的字符已然完全成型——
“敬介,为什么只是看着?”
这字迹很眼熟,他认得,他忘不了的。
这是栗山祥子的笔迹!
哗啦——
桌面上的那张白纸,还在不断的流出污水。不对,水迹几乎是开始从纸面上涌动出来!
更多的字迹被黑水勾勒出来——
“敬介,为什么丢下我?为什么不陪着我?”
“不!不…这不可能的!”
长泽敬介站立不稳,将身侧的椅子撞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感,从后背炸开来,并且迅速蔓延向全身!
他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无法理解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
他想逃。
与此同时,白纸之上有湿漉漉的黑色发丝伸出来,长发如同灵活的毒蛇,朝着长泽敬介缠绕过去,迅速攀附上他的手脚。
纤细的发丝如同有千斤巨力。
空气中浸满了水臭味,淤泥的味道,还有腐烂的味道。
“不!不!祥子,我…”长泽敬介嘶哑地叫喊着,但根本无济于事。
哗啦啦。
脏水如同泉涌一般地流出,淌到长泽敬介的脚边,形成扭曲癫狂的字符——
“敬介,你爱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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