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毅倒是也不着急,拿来一把镜子,递给奥兰安娜苏,放在她不是机械结构的手里。
奥兰安娜苏有些奇怪地先看了周培毅一眼,才拿起镜子,看到了镜子中的自己。
“你对我的脸做了什么!”她马上急的差点从治疗舱中跳起来,还好她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身体限制了她的身体能力。
在镜子里,奥兰安娜苏那副相当具有攻击性和个性的面貌,彻底改头换面。
右边整张脸上覆盖了半张脸的巨大刺青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闪电形状的金属皮肤。在这金属皮肤之下,依然幸存的眼球显得异常突兀。
而她同意相当标志性的平头发型,已经长到了齐耳的长度,甚至还经过了一些烫染和造型处理,看上去就和她最讨厌的那些拉提夏千金一样精致。
“这是你的兴趣?”奥兰安娜苏一脸厌弃地质问道。
“发型?那不是我的兴趣,那是这边这位女士的兴趣。”周培毅无奈叹气,“事实上,最近一周以来,她每天都会给你换个发型。”
“为什么!”奥兰安娜苏不可置信地吼道。
角落里的叶子耸耸肩膀:“你不会觉得你以前的形象,还能出去见人吧~安娜苏女士,对你可不能称呼小姐,安娜苏女士,这发型是我多次试验之后,发现的最能掩盖你右半张脸上的金属部分。”
“我不需要掩盖!不对,为什么我脸上的纹身没了!”
“你的纹身只是正常代谢,就会在几周内完全消失。”周培毅回答说,“你脸上一半的皮肤和肌肉都在那场战斗中受了损伤。虽然你可能感觉不到,脸部的场能循环也有很多点位,同样需要重建。”
奥兰安娜苏忧愁地看着镜子里完全陌生的自己,似乎不仅仅有这些改变,还有人给自己修了睫毛、纹了眉毛。不管怎么看,都很是不顺眼。而且随着时间流逝,七等场能的自然循环过程,已经将她脸上的一个一个孔洞全部填充,那些相当有个人特质的耳钉、唇钉等等当然已经消失。
要顶着这张脸继续生活?
“要不你还是把我杀了吧”奥兰安娜苏绝望地说。
“那不行,救你的成本很高,我还没有收回成本。”周培毅无情地说,“顺便说一句,你以后也不能叫奥兰安娜苏。”
奥兰安娜苏完全不理解周培毅的霸道,怒吼道:“凭什么!”
周培毅答道:“我知道,你的名字有含义。你们流民,很难在游荡和迁徙中维持完整的家庭。所以父母双亡的孩子,会被寄养在老乡的家庭中。奥兰是你出生的地方,是一个被拉提夏王国毁灭的星球。那里有着丰富的矿藏,也曾经有过居民,但是当拉提夏王国看上了那里的资源之后,流民诞生了。”
奥兰安娜苏一下子低下了头,愤怒但无所适从地,沉默不语。
奥兰安娜苏这个名字,前两个字代表她所出生的地方。只是听到这个名字,同样来自奥兰的流民,就会努力扶养她长大。
这是她没有记忆的过去,她没有记忆的父母确实来自那个叫做奥兰的星球。她只记得她在其他流民的保护下,随着不断移动的自动采矿工厂,从一颗星球迁徙到另一颗。
但无论是哪里,都没有能够安家的地方。
作为资源点的星球没有适宜的环境,当然也不会拥有充足的饮水和补给。大部分流民会在流荡中死去,小部分幸存者,也会选择回到母星,回到城市与王国所在的行星,依靠着贵族和市民们的残羹剩饭勉强求生。
但战争、权力的争端,总会制造出更多的流民。哪怕是主行星上,也不会有着足够流民分享的资源。
但他们依然努力求生着,不断依赖痛苦的自然分娩生下新的孩子。
糟糕的卫生条件让不少孩子早夭,能够活下来的,强壮而暴烈。而像奥兰安娜苏这样,自然分娩,流民出生,却因为得到了“婆婆”的救助,奇迹般成为能力者的,更是凤毛麟角。
更何况,她现在战胜了场能癫痫的诅咒,成为了罕见的七等能力者。
周培毅看着沉默着的奥兰安娜苏,说道:“奥兰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在拉提夏人到那里之前,当地的居民,或者说,被称为异教徒的人,把那里叫作瓦赫兰。”
“所以你的新名字,就是瓦赫兰。”叶子在一边说。
奥兰安娜苏抬起头,不希望自己因为陷入回忆而暴露出软弱。
她看着周培毅,咬着牙,试图把委屈和痛苦都藏在咬牙切齿的表情里:“你为什么把我救回来?因为我有被利用的资格,还是因为同情我?”
“你居然会问出这么矫情的问题。还真不符合你给自己打造的硬派人设。”
“回答我!”
周培毅看向奥兰安娜苏,不,瓦赫兰那渴望答案的表情,只好如实相告:“我从来不会同情你。无论你的过去多么可怜,你的身世怎么悲惨,都不是你把这份苦难带给其他人的理由。”
“我确实犯过错。”奥兰安娜苏低下头。
“所以,从情绪上讲,公正地审判,让你伏法,对于那些被你杀害的无辜普通人来说,才公平。”周培毅说,“但是,我不认为圣城和拉提夏王国,是有资格审判你的势力。”
周培毅把她手中的镜子拿走,转而递上了一份合同,说道:“你伤害的是无辜的普通人,那你就应该被普通人所审判。如果他们还没有审判你,那你就应该为他们效力,为他们而活,为他们而死。这是你的赎罪。”
叶子补充道:“他想要雇佣你,让你当斯维尔德的安保。那里在设想中,是一个不需要贵族,只有平民的城市。你的那些流民伙伴们,就住在那里哦。”
奥兰安娜苏愣住,只有半张脸的表情僵硬住。
她低下头看自己手中的文件。她当然识字,婆婆一笔一划得教导了她读书写字。但她却从来没有想过与流民同伴分享这些,因为她以为知识增加了她的痛苦。
但现在看来,她可能错了。
她没有翻开文件,只是说道:“好,我同意你的一切条件,我愿意为你效命。这条贱命,本来就是借来的。你说如何用,就如何用。”
“倒也不至于。”周培毅笑了笑,“换发型的权力我还是留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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