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培毅当然没有得到什么真情实感的鼓励。
在被像赶猫一样的“去去去”赶出办公室之后,周培毅找到了一间空房间,雅各布先生发明的治疗舱就摆放在这里。
从来到斯维尔德以后,这套治疗舱先是因为没有通电无法使用,后来即便接上了电力,却没有发生任何能力者手上的情况,一直闲置至今。
周培毅自己和科尔黛斯都曾经想过,用这种治疗舱来为斯维尔德的普通人治疗疾病,但显然,这种电力、场能双重驱动的工作模式,并不适合给无能力者检查身体、排除病患。
在治疗液中,通过纳米机器人来修复自身器官组织,这种工作原理,本身也是模仿了高等级能力者通过场能加速身体再生的过程,消耗的能量,是普通人难以承受的。
不过,这套治疗舱,还是非常适合作为检查身体的工具,实时反应身体各个器官、系统的运行情况。
周培毅看着这套设备,思考了很久,作为完全的机械白痴,他既不会拆,也不会装,更没有一个适合的实验对象,好像也只能发呆。
他的想法是,通过治疗舱对身体状态的检查、监控,来模拟自己“万象流转”的能力,让其他人也能大概看到人身体内场能流转的现象。
能看到场能流转,就能纠正其中的错误,以正确的流转方向,阻止场能癫痫的发生。就像周培毅对瓦赫兰做的治疗那样。
当他正在思考的时候,一个魅惑的声音响起:“亲爱的,您在等待小女子出现吗?”
虽然非常不愿意承认,周培毅此时此刻确实需要一个能力者出现,哪怕是瓦卢瓦,哪怕她只能作为测试者或者话搭子。
于是他只能无奈地说:“还真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身着彩纱的瓦卢瓦就像是从天而降一般,飘飘然下落,轻盈地双足点地。
周培毅有些惊讶地发现,这不是她的本体,或者说,在这里出现的,居然只是一个影像。这位有些类似精神控制能力的强者,居然在周培毅的能力使用中,获取了一些灵感,同样将自己的影像投射到了这图书馆的房间里。
如果不是拥有看到场能流转的能力,周培毅的肉眼也会被这无比逼真的画面所欺骗。
“看来,小女子前些时间的侍奉让您满意了,我最亲爱的。”瓦卢瓦的声音也像是从耳畔传来,“今天,小女子又该如何侍奉您呢?”
“你的遣词造句怎么总是这样肉麻。”周培毅打了个哆嗦。
瓦卢瓦伸出玉石一般光滑洁白的手臂,用象牙玉笋般纤细的食指,轻轻触碰着和自己并不处于同一个空间的周培毅,仿佛蜻蜓点水。
“这就是我表达爱意的方式,亲爱的。”她莞尔道。
“看来这些天,瓦赫兰盯你盯得很紧啊,居然还想出这种办法瞒天过海。”
“那孩子,执拗得很,小女子与她讲不通道理。”瓦卢瓦明显有些烦恼于瓦赫兰的盯防,“为了见您,小女子煞费苦心。”
“主要还是你打不过她,至少现在打不过。”
“她是您的朋友,也是您的战士,小女子当然不希望给您增添麻烦。”瓦卢瓦提起自己的纱裙,转了一圈,然后行礼,微笑着说,“您今日又在忙碌些什么?”
周培毅低头看着治疗舱,说:“这玩意,我希望它能像我一样,看到能量的流动。”
瓦卢瓦闻言,轻轻迈动脚尖,绕着这治疗舱的舱体一圈,片刻之间,便大概明白了这是如何的器械:“真是优秀的发明,这也来自您的那位老师吗?”
周培毅点头。
“不可思议,一位凡人,在他如此短暂的生命中,居然能够触碰到如此深邃,很遗憾,不能亲自对他表达我的钦佩。”瓦卢瓦颦眉稍锁,“亲爱的大人,您认为,能力者的能力,从何而来?”
“不是来自于神么?一切能力者都起源于初代神子,继承了神子血脉的贵族能得到神的馈赠,能力就是这种天赐的一部分。”周培毅冷哼了一声。
“我知道您一定不相信这种话语,在您的身边有瓦赫兰小姐这样的例证。”瓦卢瓦笑着说,“是小女子措辞不够严谨,我想问您,一位能力者,他身体里的场能从哪里产生呢?”
“心脏。”周培毅看过了太多能力者身体内场能的流动,这个答案不假思索。
“是啊,亲爱的。心脏是一切场能的来源,这是真相。”瓦卢瓦用手轻抚着治疗舱,说,“真相的存在无可争辩,得到真相的过程,却非常残酷。”
她坐到了治疗舱的舱盖上,即便她此时此刻的身体没有任何重量。然后这风情万种的女人翘着腿,抬着脚,看向周培毅,轻声问:“既然心脏是场能的来源,那么自然而然,场能是在血液中流通,对吗?”
“并不是。”周培毅低声说。
“是啊,亲爱的,我们犯了第一个错误。”瓦卢瓦的笑容如此明媚,总会让周培毅看到她身后的阴影,“血液中并不存在场能,无论是人身体内的血液,还是离开人体的血液,都不承载任何的能量。”
这条结论,想必和心脏是场能的发动机一样,来自于非常残酷的人体实验。周培毅能用自己的双目看到这现象,而同样希望得到真相,又看不到的人呢?他们会切开能力者的身体,夺走他们的生命,来获得他们内心所谓的真理吗?
瓦卢瓦看到了周培毅的厌恶,歪着脑袋,欣赏着自己的弥赛亚,轻声说道:“残酷,也是现实的一部分,我亲爱的。”
她微笑着抚摩治疗舱,继续说:“心脏能产生场能,血液却不能运送场能,那身体中的能量到底如何流转?为什么会有场能癫痫,而像是维尔京那种没有美感只想着占有的人,为什么会割下别人的大脑,拥有别人的能力?”
“你想告诉我什么?”
“亲爱的,我要告诉您,一个千年前就曾经出现,但始终没有能力去验证的可能性。它和我们骑士团的历史一样古老。”瓦卢瓦站起身,用双手环绕着周培毅的脖颈,但什么也没有抱住,只是穿过了他的身体。
“我快要猜到了。”周培毅小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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