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多说别的,既然知道了这“醋宝”能吃,王存业说的吃法也不难,随手就能做出来的事。
当着陈凌这帮子外地客人的面,老腻歪老两口也不含湖,利索的给“醋宝”泡上水,清洗过两遍,就像是一坨凉粉一样放在了桉板上,切成菱形的小块。
放回钵子中,调了一碟辣子泼上去。
红润的辣子,搭配着,卖相相当不错。
“来来来,都尝尝,都尝尝,富贵他老丈人教的,不好吃了可不能怪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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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腻歪嘴上开着玩笑,拿出一把快子分给众人。
赵玉宝他们是客人,就先让他们尝。
“哈哈哈,不怪不怪,我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呢,醋缸自己长出来的东西,不尝尝怎么行?”
赵玉宝这话是实话,他还真的挺好奇的。
便不客气的率先拿起快子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这么抿着舌头细细一尝,他的眼睛就是一亮,“哎哟,这东西的味道居然还不赖,我刚才闻着那么呛人的醋酸味,还以为酸的难入口,没想到还挺好吃的……
嗯,我再尝一口,嘶,存业老弟说得没错,吃着比凉粉感觉还好吃一点。”
其他人听此瞬间来了兴趣,迫不及待的动快子去夹。
连老腻歪两口子也不例外。
“诶,确实不赖啊,富贵你觉得咋样。”
赵大海连着炫了两大口,看着陈凌也在连续动快子,便嘿嘿笑着询问陈凌是啥感受。
陈凌点点头:“嗯,酸酸辣辣,挺好吃的,和凉粉相比,软了许多,也不如凉粉筋道。不过吃起来,很清新,很鲜亮,这辣子是点睛之笔,适合夏天吃,不错,非常不错。”
赵大海听得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好家伙,不愧是专业吃货,你这一通说下来,搞得跟那什么美食评论家似的。”
山猫和杜娟小两口也跟着笑起来:“美食评论家可以做啊,富贵你瞧你家睿睿那模样,以后受你影响,肯定也是个小吃货,到时候带着素素和孩子们天南地北的边吃边玩,顺便写一写美食评论文章,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么。”
原来小家伙躲在陈凌身后,正竖着耳朵听陈凌说话呢。
见到众人齐刷刷的望过来,小东西顿时害羞腼腆的嘻嘻笑起来,拉着丫丫摇摇晃晃的跑开了。
只有几个老人互相看了看,一脸的问号:“……说啥呢,什么吃货?”
山猫急忙解释:“哦,富贵之前讲的新词,说大海是个大吃货,见到好吃的东西就跟开火车似的,狂吃狂吃狂吃……”
两家的老人一愣,而后一阵哈哈大笑。
赵玉宝差点把眼镜笑掉,推了推眼镜,道:“原来是这个意思啊,我就说吧,富贵是个有才又有趣的,有趣的人才能发现有趣的东西,写出来的东西才有趣味性,这样的人适合当作家。”
这老头男生女相,且脸上不长胡子,与老年钱鈡书大师有几分相像,对陈凌赞赏几句后,又向赵大海瞪了一眼。
“富贵说你吃货是给你面子,说难听点你就是个大饭桶,一点也不像你老子我。”
可能作家就是这样随性吧,也不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对赵大海吹胡子瞪眼起来了。
搞得赵大海一阵头皮发麻,苦笑道:“又来了又来了,我就不是那块料,要不爸你认富贵当干儿子好了,他有才华。”
赵玉宝闻言也不生气了,一拍手,道:“诶,这主意好。”
就把目光转向陈凌了。
这回轮到了陈凌头皮发麻。
这场面,直接把其他人脑袋差点笑掉。
赵大海母亲笑完拉住老伴儿:“好了好了,来到这儿你高兴就高兴,别搞得真像个老小孩似的,想一出是一出,还撒起欢来了,不知道什么叫猫嫌狗憎讨人厌么。”
“富贵,这醋宝你们带一块回去吧,晚上也是一道菜。”老腻歪这时说道:“俺家这醋缸还长了不少。”
“行,拿一块就拿一块。”
陈凌也不跟老腻歪客套:“不过得一会儿回去的时候拿了,我们水库还没逛完呢。”
他们刚才看到几只鹰隼在附近盘旋,还有一只很漂亮,羽毛在阳光下稍稍泛红的鹰隼俯冲而下,落进了芦苇丛当中,山猫他们见猎心喜,就想着去一探究竟。
“去水库玩这边就有船……哦,去芦苇丛找老鹰啊,最近老鹰是挺多的,鸟多了就招老鹰,那俺去拿几双水鞋,你们换上,你们城里人的腿脚嫩,不穿水鞋不行。”
“换上吧,别客气,省得还得让富贵回去拿。”
老腻歪家守着村口,前段时间也是见过不少外地人去水库游玩了,考虑还是很周到的。
除了他们老两口的水鞋,还把陈江两口子的水鞋拿了出来,让赵大海和山猫两家的老人换上。
“咦,富贵怎么还拿了这么大一个木盆出来。”
两家老人换鞋的时候,陈凌还从老腻歪家搜出一个大木盆。
这时又从老腻歪家南墙上摘了几个鱼篓,冲众人晃了晃,笑道:“当然是玩啦,你们难道只想着进芦苇荡找老鹰吗?芦苇荡抓鱼摸虾逮老鳖才好玩呢。”
当下季节鸟多,招来的鹰隼也贼多,但鹰隼多归多,不是谁都能抓到的。
哪怕是在芦苇荡狩猎的鹰隼,碍于环境因素,很难及时起飞,也无法轻易将其抓住。
赵大海一听这话,“哎呀,那我也得找双水鞋。”
“你找个屁,皮糙肉厚的,脱了鞋直接下水就行。”山猫踢他一脚,笑骂道。
赵大海连忙叫屈道:“我这不是怕扎到脚么。”
“扎啥脚啊,我们这儿水里连扎脚的石头都没有……”
陈凌拍拍他肩膀:“大海哥你这完工回家歇了一阵子,咋还变得娇里娇气的,跟大姑娘似的。”
水库这边之前就算没老鳖出现的时候,也没人在此倾倒杂物,平时妇人们有在这边洗衣服的,也有大人小孩大热天洗澡玩水的,所以没有什么扎脚的东西。
给赵玉宝他们准备水鞋,是看他们年纪大了,久居城市,腿脚肉皮嫩,不常下水玩,才让他们穿水鞋的。
赵大海和山猫这样的,经常走南闯北野外工作,又年轻力壮的,哪还用得着水鞋这种家伙事。
……
一伙人互相开着玩笑,缓缓走下大坝,走到岸边,陈凌把大木盆和鱼篓分给众人,而后解开一条小船,让老丈人带着睿睿和丫丫两个小娃娃在小船上。
他便脱了鞋挽起裤腿,在前面牵着船,走进了芦苇荡中。
赵大海两家子就互相搀扶着在后边跟着踏入水中,哗啦啦的趟着泥水,缓缓前进,左瞧右看,见到什么都是一脸稀奇。
没走多远,不仅惊起一大片藏身在芦苇丛中的鸟儿,令咕呱乱叫的青蛙相继收声平静下来,几个老人在后边还发现了一件颇为奇怪的事。
钟老头叫道:“富贵,存业你们看,这是什么情况啊,怎么有这么多螃蟹顺着芦苇杆子往上爬呢?”
“咦?还真是啊,螃蟹出水,这是快下雨了吧?”王存业四处瞅了两眼,螃蟹出水往上芦苇上爬,往树上爬,并不罕见。
每逢大雨,是会出现这种现象的。
“嗨,没事的,说不定今天晚上要下大雨了,不稀奇。”
王存业看了眼天空,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
话音刚落,赵大海又在后边叫道:“我们这儿发现一个掉下来的鸟窝,刚出壳的小鸟都摔出来了,招了一堆螃蟹在吃呢。”
向文霞则一脸不忍:“哎呀,螃蟹在吃小鸟,这些小家伙还活着呢。”
“啥玩意儿?螃蟹吃鸟?这玩意儿还会吃鸟?”
他们两口子的发现引得大家都凑过去看,连陈凌也从小船上抱起儿子和丫丫趟着水走过去。
就看到芦苇荡的底部,有一个干枯草叶编织的鸟窝,倾斜的卡在了茂密的芦苇杆子中间,里面刚刚孵化的雏鸟,全部摔了出来,掉在了芦苇的根部,和茂盛的水草上,引来了一堆又一堆的螃蟹,就跟成群的蚂蚁一样,黑压压的去吃那些雏鸟。
在螃蟹的蚕食之下,一只只雏鸟发出微弱而又无助的叫声,让几个女人面露不忍。
男人们倒是脸上并无异色,就是以前没见过螃蟹吃鸟,觉得新鲜,围着看个不停。
“这些家伙还真不挑食,小鸟儿都吃。”
“嗯,小鱼小虾蚯引都吃,这些没长毛的小鸟正是嫩的时候,从鸟窝里掉下来那就是食物,它们哪还管是什么东西,往嘴里塞就是了。”
说着话,陈凌却是敏锐的发现,有一只挂在芦苇杆子中间已经死掉的雏鸟,无力的耷拉着脑袋,身上带着明显的伤痕。
且陈凌一眼认出,这伤痕并不是螃蟹留下的,是鹰隼一类的凶禽。
经常带二秃子出猎训练,这种伤势他不会认错。
“我就说嘛,不刮风不下雨的,鸟窝不会无缘无故的掉下来,肯定是招了老鹰了,应该是让老鹰不小心蹬翻了,才招了这么些螃蟹。”
“啊,老鹰蹬翻了鸟窝?那这么说,是不是咱们之前见到的那只红羽毛的鹰隼干的?”
“不知道,这季节在芦苇荡里筑巢孵卵的鸟不要太多,你看看天上,时不时就有老鹰下来呢,谁说得清是哪一只。”
“哦,那倒也是。”
这边陈凌和山猫两人正说着。
那边几个老人再次叫嚷起来:“我个滴娘哎,你们快看,这些螃蟹又爬到别的鸟窝里了。”
“好家伙,这伙子横行霸道的家伙,这是尝到了甜头,知道这些小鸟能吃了?螃蟹有这么聪明么?”
“不对,这里还有小龙虾也在往上爬,这是虾兵蟹将啊,富贵你说这小龙虾不会也是去鸟窝吃鸟的吧?”
“不知道啊,我也没见过,咱们再看看。”
大家都是一阵惊奇。
不过这种奇景也仅限于周围这一圈。
在这个范围内,只要螃蟹和小龙虾聚集的地方,仔细顺着芦苇杆子往上瞧,一准儿能找到鸟窝。
各类鸟的鸟窝都有,不过走在水中,除了陈凌人高马大的不受影响,别的人垫着脚也看不清鸟窝里啥情况。
男人们就是看稀奇为主,两个老头子拿着照相机照个不停,准备拿回去给老友们炫耀。
还喜滋滋的道:虾兵蟹将“上树”吃鸟,这奇景恐怕没谁见过吧?
女人们就不行了,把这些螃蟹和小龙虾当成了攻击弱小的恶霸,看到鸟窝下的芦苇杆子上有螃蟹和小龙虾爬满,就要伸手晃两下子,把这些张牙舞爪的家伙,全部噼里啪啦的晃到水里。
最后陈凌忍不住插了一嘴说:“婶子,嫂子,没必要管这些,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是鸟吃螃蟹的,这螃蟹吃鸟太少见了,就算让它们放开去吃,又能吃几个,小龙虾就更别说了,吃没吃鸟还没看到呢。”
她们这才不情不愿的罢手。
赵大海的母亲还双手合十,满脸不忍的念了几声阿弥陀佛。
让陈凌看得一脸蛋疼。
敢情以为这救助鸟儿是行善积德呢?那螃蟹可要好好感谢你们了。
老赵和老钟两个老头子不管这些女人家家的事,一个劲儿的跟着陈凌他们哗啦啦的扒拉着芦苇丛,到处瞧到处看,惊得许多藏身的鸟乱飞乱窜。
还有青蛙、老鳖等“扑通”、“扑通”的落入水中。
让两个老头子一惊一乍的,忍不住又是笑又是大叫,一阵欢乐。
不过很快乐极生悲,钟老头仗着个子小,适应环境之后,便乐呵呵在芦苇荡里胡乱钻来钻去,时不时地还朝赵玉宝炫耀两句,可惜高兴没一会儿,就不小心被一只凶狠的鸟把胳膊啄伤了一道口子,很快淌出了血。
“傻眼了吧,让你烧包,让你得瑟,富贵都说了这里头不能乱走,有蛇有毒虫,你偏不听,这下被鸟啄了吧。”
赵玉宝刚才郁闷坏了,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奚落老友的机会,毫不留情的嘲笑道。
钟老头也不理他,只是捂着胳膊叫骂:“他奶奶的,蛇虫没碰到,让鸟给欺负了,嘶……啄的真疼。”
“富贵,刚刚那是啥鸟啊?那么大个子,是鹰隼一类的么?”
“不是,就是一只大水骆驼,也叫芦鸡,专门在芦苇荡里做窝的……”
陈凌看了看鸟窝的几枚鸟窝,摇摇头:“这东西还挺凶的,嘴巴又尖又硬,孵卵期间被人接近惊扰到后,会直接啄人眼睛,还好老钟叔你是从它后边过去的。”
这鸟叫大麻鳽,俗称芦鸡,蒲鸡,大水骆驼,是种比较大的涉禽,和鸭子差不多大,胖乎乎的,性情很凶。
村里很多小娃娃被它们啄过,比大鹅叨得疼多了。
当然了,想抓它们也简单,晚上摸黑过来即可,一旦入夜,这些鸟就和睁眼瞎没啥区别,只要敢下水,打着手电筒过来吧,一抓一个准。
“没听说过,你们这儿稀奇古怪的东西就是多,这鸟还有叫骆驼的……还好没啄我的眼。”
钟老头捂着胳膊一脸庆幸。
“好家伙,刚说蛇虫呢,这就有一条大水蛇,又粗又长,嗖一下就回去了,还咕都咕都冒泡来着,把我吓一跳。”旁边赵玉宝顾不得嘲讽他,这时又有了新发现。
陈凌凑过去一瞧,“哦,这不是蛇,这是个黄鳝洞,看样子这条黄鳝不小啊,不错不错,我把它抓出来,晚上就又是一道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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