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上山,把铁蒺藜撒下去。”王奇大喊着,身后的长枪兵立刻上前,在火铳队的射击声中将大量的铁蒺藜撒了下去,借着山势,不少铁蒺藜滚了下去。“攻上去,不要停!”安南军的奇长、营将大声鼓励着士兵们向上冲击。安南边军的冲锋颇有章法,前面有盾牌遮挡,后面有火铳掩护,长枪兵和刀牌手朝着山上猛冲,可是谁能想到,有威胁的武器竟然在脚下。“啊!”一个士兵发出一声惨叫,脚掌被铁蒺藜的长刺硬生生刺穿,他站立不稳,摔倒在地,骨碌碌滚下了山。“啊!啊!啊!”连续的惨叫声发出,不断有人捂着脚倒下,冲到半山腰的安南军大乱。郑富气急败坏对副将吼道:“浑蛋!你们刚才不是探查过了吗,你告诉我,这些敌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废物!废物!”副将此刻也是一脸想不通的表情,方才明明查探过了,山坡上还有兔子,若是山顶有埋伏,他们怎么会发现不了,那些小动物又为什么不逃避。副将百思不得其解,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考虑问题的时候,而是要想着怎么才能脱身。副将喊道:“大将军,责罚末将,末将无话可说,可是不管怎么样,也要先出去才行啊。”郑富道:“冲,把剩下人都给本将压上去,冲出谷口。”“大将军!大将军!不好了,谷口,谷口被封死了,兄弟们损失惨重。”郑富还要下令突击,一个浑身是血的边军骑兵连滚带爬逃了回来,郑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骑兵带着哭腔喊道:“该死的民夫,架了大炮和火铳在谷口,封死了道路,骑兵展不开阵型,我们冲不出去,人马的尸体都堆成山了。”“啊!”郑富只觉得胸中气血翻涌,大叫一声,身体摇晃一下就要从马上跌落,幸亏是几个卫士眼疾手快扶住了郑富,噗的一声,他一口鲜血喷出,万万想不到自己带过来的百战精锐竟然会白白折损在这里,被敌人像猪狗一样屠戮。副将连忙道:“大将军,这么冲损失太大了,先退出去,我们还有象兵,只要能展开队伍,我们完全能重新占据上风。”“退,往后退。”郑富捂着胸口,有气无力道。副将得了将令,立刻呼喊左右道:“大将军有令,立刻撤退!刀牌手、火铳队掩护,后队改前队,往入口撤。”他揪住一个卫士的衣领道:“你立刻飞马去后军报信,让他们把火炮拉出去,象兵在外面把阵势摆好,接应我们。”“是!”卫士飞马而去,安南大军在副将的指挥下立刻向后撤退。“他们开始退兵了!”山顶上,有士兵指着下方的军队喊道。王奇立刻下令,“发信号!全军追击,不能让他们在外面列阵。”呜!数十头战象发出长长的鸣叫,山谷内接二连三的爆炸声,让战象有些慌乱,不过还好,象兵们训练有素,不断调整着战象的步调,让战象保持较为稳定的情绪。在华夏西南地区,象兵算是一个特殊兵种了,不仅安南军有象兵,包括泰军、缅军在内的各国军队基本都装备了象兵。象兵的战斗力非常强大,第一是大象作为载具,皮糙肉厚,一般武器打在它身上就跟挠痒痒似的,不能产生严重的杀伤。第二是象兵坐在大象背上,视野良好,彼时的象兵,普遍装备火铳和弓箭,可以居高临下射杀地面的军队。即便是催动大象直接冲锋,也能把敌军士兵踩成肉泥,除非是对方使用火铳和火炮,否则不能对战象产生威胁。“驾!驾!吁!”高衡带着一百多骑兵风驰电掣杀到了后方,可一到后阵,将士们傻眼了,他们分明看到,数十头巨兽就在他们的眼前出现。那些操纵战象的象兵显然也发现了突然从树林中闪现的不知名骑兵,他们大呼小叫着,调整着战象的方向。炮兵们更是手忙脚乱,前面的炮兵再往谷口退,后面的炮兵往前挤,侧翼又出现了敌军骑兵,士兵们乱成一锅粥,很多支队伍直接挤在了一起。“不好了,将军,战马惧怕大象,不肯前进。”高衡这边,阿木紧张地说道。原来是在威武霸气、体积庞大的战象面前,战马的身形矮小,看到如此庞然大物,马匹出于生物的本能,裹足不前,这可急坏了阿木,敌军现在一片混乱,虽然他们只有一百多骑兵,但敌人搞不清他们的兵力,若能趁势掩杀,肯定能取得极大战果,可是现在战马却不敢上前,这可如何是好。“马看见什么,是人决定的。全军蒙马眼!”高衡大吼一声道。如此危急局势下,高衡灵光一现,战马是因为看见战象才心生恐惧,蒙上马眼便能解决这个问题。高衡撕下袖子,用布条蒙住黑雄马的眼睛,将士们有样学样,立刻遮蔽马眼。高衡大枪前指,“突击!绕过战象,尽量分散,打乱对方炮兵阵型!”战象虽然威力巨大,但是在对阵骑兵的时候有个致命弱点,就是灵活性,战马的灵活性远远高于大象,高衡让全军分散,象兵也很难瞄准射击,战马则可以在敌军队伍中横冲直撞,不求能杀死多少敌人,只要能将敌军后队完全搅乱,形势就会向有利于求活旅的方向发展。“求活旅,必胜!”高衡一马当先冲了出去。“必胜!必胜!必胜!”一百多骑士跟着高衡一起杀出,一部分手中的长枪还能用,他们冲在了最前面,已经失去长枪的骑士们则拔出马刀,紧跟在后面。“左右!弧线散开,阿木走左边,剩下的跟我来!”轰隆轰隆,马蹄敲打着地面,一百多骑兵一分为二,在战象集群面前分左右两边划过一道弧线,从战象群的侧翼绕了过去。象兵们的手指本
来已经搭在了扳机上,谁知道敌军不按套路出牌,根本不跟他们打,而是绕了过去。砰砰砰,战马速度极快,象兵们胡乱一阵射击,只有数名骑兵不幸中弹落马,其余人和他们擦肩而过,一头扎进了后面的炮兵队伍中。象兵们连忙重新装填火铳,可是火绳铳装填缓慢,高衡可不会给后面的炮兵机会。轰的一声,战马撞进人群之中,大量的炮兵口喷鲜血被撞翻在地,有的人四处躲避着骑兵,生怕自己也被撞飞。还有人干脆直接蹲在火炮边上,妄图用火炮来遮蔽自己。高衡在马上不能施展武艺,手中长枪跟其他的士兵一样,也是直挺挺地刺过去,将数名敌军串成了一串。阿木的臂膀已经渗出了殷红的鲜血,顺着手腕往下滴,这是在前面的作战中用力过猛,身上的伤口崩裂所致。但是他浑然不觉,不断在战马上变换着身形,手中马刀上下翻飞,咔嚓一声,劈飞了好大几个人头。骑兵们在炮兵中猛冲猛打,不一会就将后军横向打了一个对穿。高衡拨马回转,他想到了一个制造更大混乱的办法。“有火折子的,往炸药桶里扔,炸死这群狗娘养的!”高衡再次打马冲锋,骑兵之中有十数人随身携带了火折子,他们和高衡一起掏出火折子,在战马掠过敌军火炮的一瞬间,将火折子打开投掷了出去。他们的准头没那么高,大部分火折子都落到了地上,安南炮兵们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一个个连滚带爬冲上去将火折子扑灭。“他娘的,看老子的!”高衡瞅准时机,瞄准一个开了口的火药桶,将手中火折子投了出去。他在部队的时候经常参加篮球比赛,是南方神剑的三分王,平日里投掷东西极准,此刻他奋力一掷,火折子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飞向十几步外的火药桶。高衡连忙打马狂奔,那里有一片火药桶,这要是殉爆了,说不定会殃及自己,黑雄马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意,迈开修长的四蹄,玩命狂奔。阿木也大声命令着骑兵散开,炮兵营将眼睁睁看着一个黑色的冒着火光的物体飞向了火药桶,他想飞身过去阻止,俨然是来不及了。“不!”营将发出撕心裂肺的呼喊。轰,下一刻,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响起。火折子准确无误落在了火药桶当中,当场引爆了这桶火药,顺带着将周边的十几桶火药给全部引爆了,巨大的火球闪现,黑色的蘑菇云腾空而起。剧烈的冲击波以极快的速度向周围扩散,围在火药桶旁边的士兵瞬间消失在火光之中,连来不及逃走的营将也变成了齑粉。一门佛郎机的炮管被冲击波直接抛上了天空,重重落下之后在地面上滚动,撞飞了十几个安南士兵,他们肋骨尽断,断骨直刺内脏,趴在地上动弹不得,显然是活不成了。呜!战象发出了惊叫声,前蹄高高扬起,显然是火药桶近距离的巨大爆炸声让战象受惊了。战象虽然身体庞大,但毕竟也是动物,只要是动物,就有惧怕火光和爆炸的本能。在前线作战的时候,这些大象也受过针对性的训练,对一般的火铳和火炮有一定的防御能力,但是如此剧烈的爆炸确实超出了战象的认知。“控制住它!快控制住它!”战象队的奇长惊恐地喊道。显然,他明白,战象一旦受惊,其破坏力要比战马大很多倍,如果一个不小心,战象乱跑反而会把己方队伍全部冲乱。但是战象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控制的,不像骑兵,可以通过缰绳来控制战马的动作,巨大的战象是不可能被人力限制住的,象兵只能通过信号、身体的动作等等来引导和训练大象,在一般情况下,都能有效进行控制,可显然,现在并不是一般情况。轰!又是一声巨响,阿木手中的火折子投出,同样点燃了一桶火药,并引起了殉爆。战象的精神终于是支撑不住了。它们发疯一般嚎叫起来,然后迈开四蹄,开始奔跑。有的战象直接不受控制,原地转圈摇摆,将背上的象兵给摔了下来。“不要!不要!救我!”一个象兵被扔在地上,腿显然是摔断了,只能在地上爬动,身后就是发狂的战象,他眼睁睁看着地上出现了一团巨大的阴影,回过头一看,战象已经不认识主人,朝着他直接冲了过来。“救命啊!”一声长长的惨叫过后,一切归于寂静,战象从此人身上踏过,将其变成了一张肉饼。数十头不受控制的战象在人群中横冲直撞,炮兵被撞死踩死,火炮被大象直接撞翻。安南军四散奔逃,高衡则带着骑兵重新在外围集结,仗着马速逃离了战象发狂的波及区域,冷冷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刚刚退出谷口的郑富彻底傻眼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本来寄予厚望的后军竟然被自己的战象冲得七零八落,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大将军!大将军!他们冲杀过来了!”一名士兵指着郑富身后大叫道。山谷中,伏兵四起,求活旅的战士们纷纷从阵地上跳出来,追击敌军。弹如雨下、箭如飞蝗,无法组织集群抵抗的安南军只能各自为战,兵找不到将,将找不到兵,他们单兵能力就是再强,也不可能是发起总攻的求活旅的对手。求活旅虽然只有两千人,却打出了上万人的气势,炮兵在打完最后一颗炮弹之后,抄起手边的战刀,跟步兵一起发起了冲击。山谷中人推人,人挤人,安南军推搡着、拥挤着往入口撤退,如同炼狱一般的场景,不知道多少人被自己人活活踩死挤死,绝望的惨叫声和哀嚎声、求饶声,响彻整个山谷,合奏成一首地狱交响曲。高衡只见一员大将被骑兵掩护着撤出,他敏
锐意识到,这就是敌方主将。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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