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军的反击让明军先头部队瞬间遭到了上千人的伤亡,火墙将后续部队和云梯上的士兵阻隔开来,后面的人无法支援,云梯上的几百人反而成了一只孤军。
“捅死他们,给老子捅死他们!”方才遭受了不小损失的左云龙大吼起来,绿营兵长枪手立刻调转枪头,将手中的长枪刺向云梯上攀爬的明军士兵。顺便还有热油、金汁这种阴损的武器一起往下到。
“啊!啊!”一阵惨叫声传来,云梯上的士兵被热油淋了一声,滋啦一下,一股青烟冒出,士兵们顷刻间皮开肉绽,捂着脸从梯子上掉落下去。
噗噗噗,长枪捅穿人体的声音不断发出,一个个明军士兵被长枪刺死,然后绿营兵一抖手中枪头,明军的尸体便从云梯上摔了下去。周全斌心中大恨,只见一个绿营兵挺枪向他刺来,周全斌眼疾手快,直接抓住枪头,用力一拉,那绿营兵惨叫着摔下城头,而周全斌借着这股力道,蹭蹭蹭踏着云梯翻上了城头。
他武艺高强,从地上捡起一柄腰刀,手中双刀齐出,绿营兵哪里能想到这样的防守情况下还能有猛人冲上来,猝不及防之下被周全斌砍倒了十几人。后续多名明军士兵跟在周全斌身后翻上了城头,下面的马信一边指挥铁炮手射击,一边命令步兵用沙袋去扑打火焰。
见周全斌杀上城头,下面的明军士兵一阵欢呼,马信更是叫道:“突破了!”
虽然前面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是眼看着就要成功了,明军众将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吴兆胜对马逢知道:“老马,看见没,这么说老子没压错宝啊。”马逢知也是竖起大拇指道:“吴大人高见。”
此次二人投靠明军,倒不是他们真的存了反清复明的心思。你想想,先是明朝的官,然后看到清军来了,又投降清军,现在又回到明军阵营,如此反复之人,能是什么忠勇之士?无非就是投机分子罢了,只不过这一次,吴兆胜收到了清军几路大军败北的邸报,不仅仅是他震惊,几乎所有收到邸报的原明军降兵降将都感到万分震惊,怎么,大清国不行了?
这是所有人脑子里的第一想法,有的人晚上关起房门,在家里快把大腿给拍烂了,这要是清兵就这么败了,永历帝携大胜之师一举收复两广什么的,他们这些人还怎么跟清军屁股后面混,当初为什么不开眼,就投降了清兵,如今清军要是不行了,永历帝能不找他们算账吗?武将还好一些,毕竟手里还有点兵马,文官一个个如丧考妣,捶胸顿足。
这也就是这一次张煌言的书信一到,吴兆胜和马逢知就立刻密谋接应郑成功了。还不是为了能混个首功,真要是明军光复南京,他俩就是大功臣,吴兆胜也不认为明军一时半会就能反推京师,但若是南下江南的半壁江山,那不就是第二个南宋?那他吴兆胜不就能混个南明开国功臣的美名,最起码力挽狂澜这四个字是跑不了了。
这才是他和马逢知投靠郑成功的真正动机,可不是因为他们幡然醒悟了,究其根本还是一次投机行为。
但见到明军这么猛,两人更是下定了决心,看来要成了。吴兆胜对马逢知道:“老马,你上去督战,咱们也不藏着掖着了,要兄弟们玩命!”
马逢知抱拳道:“吴大人,你就瞧好吧。”
马逢知催动战马,冲到队伍的前面喊道:“弟兄们,跟老子上!”
“杀啊!”吴淞口的明军为了抢攻,甚至跑得比郑家军还要快,眼看前面马信已经扑灭大火,后续明军就要开始支援城头的周全斌。马逢知更是心中大急,再不上,功劳就是别人的了。他也顾不了许多,一个劲催促手下步兵冲锋,吴淞明军的阵型瞬间散乱,大家都是乱哄哄往上冲。
说起来,这些明军在郑家军看起来那是不伦不类,虽然穿着明军的军服,但一个个金钱鼠尾,看起来说不出的怪异。为了跟绿营兵区分,他们在手臂上绑上白布条,表明自己的身份。所以从城头看下去,一部分明军是汉人打扮,一部分明军却是满人打扮,只不过这些人手上都扎着白布条,乱糟糟地一窝蜂往上涌动。
就在此时,明军侧翼一声炮响,轰隆轰隆,这是超过万只马蹄敲打在地面上的声音,众人的目光立刻投向侧翼,只见数千清军骑兵忽然冲杀了出来,领头大将不是别人,正是喀喀木。
“大清的勇士们,萨满大神会保佑你们的,跟我冲!”
“杀尼堪!杀尼堪!”数千满蒙铁骑嚎叫道。原来,方才喀喀木要求郎廷佐守城,他却匆匆下城召集人马去了,喀喀木将城中七个甲喇的满蒙联军分成两部分,三个甲喇留在城里督战,剩下四个甲喇,两个满洲甲喇,两个蒙古甲喇跟他一起出战,突袭明军侧翼,打乱他们的阵型。
喀喀木在城上已经看出来了,明军的短板就是骑兵,本来郑成功的军队脱胎自福建水师,本身是强于水战,弱于陆战,骑兵在福建水师当中更是稀罕物,除了将领们的家丁卫队之外,战兵基本上没有骑兵。
包括吴淞口的吴兆胜和马逢知,也仅有数百家丁是骑兵,整个包围南京的五万多明军阵中,加起来骑兵不过两三千,还分属各部,平日里也没有什么磨合。郑成功将这两千多骑兵集中在自己的本阵周围,算是一支预备力量。
“不好,是建虏骑兵!”冯澄世在郑成功身边大喊一声道。
喀喀木的骑兵说时迟那时快,闪电一般就冲到了明军的侧翼,马信的火铳兵掉头就开始轰打侧翼的骑兵,步弓手也开始列阵。但是满蒙骑兵最擅长的就是骑射,喀喀木一声令下,六千骑兵张弓搭箭,抢在步弓手列阵之前,一轮箭雨抛射了过去。
嗡嗡嗡,让人牙酸的弓弦拉动声响起,箭如飞蝗,遮天蔽日射向了明军队伍。噗噗噗,箭头扎入人体的声音不断发出,明军一片惨叫,侧翼瞬间倒下上千人,出现了一个巨大缺口。
“突进去,杀!”喀喀木一马当先,手中虎枪噗呲一下刺穿了一个明军的身体,将他直接挑飞。侧翼是马逢知的队伍,他们本来就阵型散乱、战力比郑成功的队伍低。喀喀木看见马逢知和那些金钱鼠尾打扮的明军,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叛徒!杀了他们!”喀喀木吼叫道。
六千骑兵风驰电掣撞进了马逢知的队伍,一片骨断筋折的声音响起,大片明军士兵被撞得飞了出去,内脏尽碎,口吐黑血而亡。喀喀木挺枪直取马逢知,他左冲右突,手下没有一合之敌,马逢知的卫士们冲上去,也都被喀喀木刺落马下。
“阿其那!纳命来!”喀喀木打马冲过来,马逢知吓得肝胆俱裂,连忙招呼左右挡住喀喀木。“拦住他,快!快拦住他!”
可是喀喀木大枪一挥,身后数百满洲八旗张弓搭箭,一轮箭雨过去,就把马逢知身前的家丁全部射死。喀喀木狞笑道:“去死吧!”人到、马到、枪到。噗的一下,虎枪直接将马逢知挑起,马逢知大口吐着血块,喀喀木却拧动枪柄,给马逢知造成更大的痛苦。
“死!”喀喀木大手一抖,将马逢知挑到地上,战马前蹄高高扬起,啪的一下,将其踩成了肉泥。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下贱的尼堪,怎么会是我大清的对手!”喀喀木狂笑道。
刘国轩一掌拍在船舷上,这清兵将领深谙用兵之道,知道明军火炮强大,上来就全速冲锋,跟步兵搅在一起,搞得自己的火炮没有用武之地,总不能无差别轰击自己人吧。没有了火炮的掩护,六千骑兵在阵中横冲直撞,数万明军顷刻间大乱,更让人揪心的是,城头的周全斌失去了后援,后续兵马上不来,他身边的百余人在郎廷佐的围困下,苦苦支撑。
郑成功一咬牙道:“虎卫军出击!灭了这支骑兵!”
“吼!”虎卫军一声大吼,三千铁甲军出列,排成十排,以三百人为一排,逼向清军骑兵。喀喀木一看,明军竟然还敢派人上来送死,立刻打了一个呼哨,“集结,进攻!”
数千骑兵朝着虎卫军发起突击,箭支遮天蔽日射向虎卫军。可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当当当,只看见火星四溅,清军的披箭和刺箭射到虎卫军身上,竟然擦出火星,然后被弹开了。这让喀喀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亲自张弓搭箭,瞄准一个铁甲兵,势大力沉的一箭射出,只见箭支钉入了铁甲之中,那士兵扑通一声倒下,喀喀木刚松了口气,只见那士兵在左右两个同伴的搀扶下,竟然重新站了起来,虎卫军里面的锁子甲挡住了喀喀木的箭头。
“这!这是什么怪物!”喀喀木惊道。可是骑兵速度快,眼看两军已经要撞在一起了。
“虎卫军!刀阵!”郑成功大声发号施令。三千虎卫军举起斩马刀,正面迎敌。轰隆一声,重装步兵和骑兵撞在了一起,前排的虎卫军被战马直接撞飞了出去,可是清军也没捞到好处,战马嘶鸣着纷纷倒地,毕竟冲撞这种重甲步兵,战马就等于直接撞在了墙上,一个个脑浆迸裂而死。
虎卫军用的分明就是大唐陌刀军的军阵,十排人有足够的厚度,清军骑兵前锋冲到第五排就冲不动了。郑成功立刻下令道:“劈砍!”
“杀!”咔嚓咔嚓,斩马刀整齐落下,前排的清军骑兵连人带马直接被砍成了两段。人头、马头滚滚落地,鲜血从胸腔中喷出去老高。
“杀!杀!”每喊一声,就是三百杆斩马长刀齐齐落下,一时间残肢断臂还有人体的零碎落了一地,清军在这种怪物一般的重甲骑兵面前丝毫没有抵抗能力。被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当的一声,一个清兵的顺刀用力劈砍在一个虎卫军士兵的铁甲上,只砍开了一个小口子,可自己的顺刀却直接卷刃了。那虎卫军大吼一声,反手一刀,直接将骑兵拦腰斩断,给他来了个现场腰斩,那骑兵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下半身坐在马上,上半身翻滚着落地,他用手撑住地面,向自己的下半身方向爬过去,嘴里吐着学沫,身后留下长长的血印。还没爬几步,便气绝身亡。
斩马刀上下翻飞,挨着就死,清军骑兵是猛,可是在这种怪物军团面前毫无抵抗之力。后面的部队终于被杀怕了,开始纷纷打马向着两翼散开,虎卫军踩着一地的还冒着热气的人体零碎继续前进。
郑成功对身边两千骑兵道:“该我们了!上!击溃他们!”虽然明军骑兵人数少,但是八旗骑兵已经被彻底打乱,现在正是出击的好时候。郑成功亲率骑兵冲锋,明军士气大振,两千骑兵旋风一般杀进了喀喀木的队伍。
跟边军骑兵一样,郑成功没那个时间训练齐射,所以干脆,所有郑家军骑兵统一装备三眼铳。这时他们冲到射程内,两千人举起三眼铳,也不瞄准,对着喀喀木就是一阵乱轰。数千弹丸飞射过去,大片清兵骑兵翻身落马,人和马的身上都炸出一片血花,惨死当场。
郑成功一刀砍翻一个八旗兵,身后骑兵抡起打光了弹药的三眼铳当锤子使,把一个个八旗兵砸的脑袋开花。
“撤!撤!”喀喀木大惊失色,一挥手,下令撤退。不过虽然这一阵骑兵突击失败,可也给郎廷佐争取了时间,周全斌他们独木难支,在没有后援的情况下,硬生生被汉军给反推了回去。郑成功见状,长叹一声,不得已,叫停了第一轮攻势,重新整军备战,双方暂且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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