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白衣叹息摇头,半晌,方擦了擦眼泪,转头朝着那些乌泱泱跪了一片的武将冷声道:“你们以为这样跪着,便是为人臣子的本分么?你们这样做,便是无心也是有意想要逼迫主公,你们明不明白?你们真的以为这样能救下二公子不成?其实你们这样的行为,是把二公子架子火上炙烤,只能给他添罪啊!糊涂!荒唐!愚昧!速速起身,否则二公子真的死了,你们便是执刀的刽子手!”
他这一番痛斥,犹如暴风骤雨浇在这些武将的身上,更是将他们全部骂醒。
夏元让当先站起身来,低声道:“郭祭酒所言有理,诸位,咱们都起来,主公自有明断,我们不要这样做了!”
他乃武将之首,他第一个表明了态度,那些武将也就不再坚持,许惊虎、徐白明、夏元谦、张士佑等人皆缓缓起身,垂手站立。
萧元彻这才神色稍霁,仍旧闭目不语。
郭白衣这才从他身边走到台阶之下,一拱手道:“大兄主公!臣郭白衣也想替二公子说句话不知大兄愿听否”
萧笺舒做梦都没想到,郭白衣会替自己说话,霍然抬头,疑惑地看向他。
萧元彻叹口气道:“白衣也要迫我不成?”
郭白衣摇摇头道:“白衣自然不会迫大兄只是就事论事二公子擅自做主,私审苏凌,虽有罪,但的确不当死也”
“呵呵今日我若恕他,以后何人还能遵我萧元彻的命令呢?”萧元彻无奈地笑了笑道。
郭白衣摇摇头道:“其实此事,若说私审,也算说得过去,但实际上,二公子不过是心有疑惑,为了打消心中的疑惑,与那苏凌多说了几句话而已况,二公子一为主公之子,自然身份尊贵;二为五官中郎将,从品阶上也是高于苏凌之将兵长史也。于情于理,上官问话,皆是理所应当的”
萧元彻眼神流动,并不说话。
郭白衣忽地咳了起来,半晌方又喘息道:“若主公因此事非要斩了二公子,岂不是在否定主公子嗣尊崇的地位,也会让人觉得,将兵长史的分量在主公的心中高过五官中郎将么?因此,白衣斗胆进谏,二公子其罪不免,但不可用极刑,略施惩戒便好主公,大兄不知以为白衣此言如何?”
说着,郭白衣朝萧元彻近前紧走两步,声音极低道:“大兄,眼前是所有武将都在替二公子求情大兄若因苏凌而不恕一旦大兄苏凌当如何自处,如何立足?大兄三思啊”
“嘶——”
萧元彻深吸了一口气,这才摆了摆手道:“行了,我明白该如何了”
他这才看向萧笺舒,一字一顿道:“萧笺舒我来问你,你如何断定死牢失火之事是苏凌做下的”
萧笺舒忙拱手道:“孩儿曾听到一些风言风语我灞城军中士卒,有与死牢牢头陈扬的同乡,那陈扬在旧漳城内养了一个风尘女子,名唤窦云娘,今日我手下士卒曾看到那苏凌与许宥之同出死牢之后,曾前往窦云娘住处,见过陈扬”
萧元彻
神色一凛,其实他心中对是否是苏凌做下的此事也十分怀疑,闻听此言,疑心更大了起来。
【目前用下来,听书声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语音合成引擎,超100种音色,更是支持离线朗读的换源神器,huanyuanapp 换源app】
“哦?那窦云娘在何处?”萧元彻沉声道。
“孩儿初闻此事时,已然接近苏凌住所,未免打草惊蛇,来不及禀报父亲,和汪汪顺商议后,便拨了一半侍卫前去寻那窦云娘,孩儿自去寻苏凌”萧笺舒不慌不忙道。
他自然不敢说这事是汪顺告诉他的,否则依照自己父亲多疑的性格,绝对会不假思索地认为此事是假的。
“这件事你倒还机敏可抓了那窦云娘么?”萧元彻淡淡道。
“未曾不过这也是孩儿对苏凌加重怀疑的原因侍卫后来回报,他们去时,那窦云娘已然不在住处了,然而灶房之中的灶火还有余温”萧笺舒顿了顿,偷偷地看向自己的父亲。
却见萧元彻眼神流转,似乎也在想着什么。
萧笺舒清了清嗓子,鼓了鼓劲方又道:“父亲请想,那灶火尚有余温,说明窦芸娘离去不久再有我去苏凌途中,窦芸娘方离开,世间真有如此巧合的事情么?”
萧元彻沉吟片刻,沉声道:“你的意思是,你去捉拿窦芸娘的消息提前泄露了,由于你是去苏凌住处的途中,泄露这个消息的人,很有可能是苏凌?”
“父亲明鉴!”萧笺舒拱手道。
萧元彻眼神转动,思虑良久方道:“你怀疑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萧笺舒这才又一拱手道:“所以,孩儿立刻下令我的侍卫出城追捕窦芸娘,相信只要抓了她,这死牢失火的事情必然会水落石出”
萧元彻闻言,忽地冷笑一声道:“合着,还未抓着人不是?”
萧笺舒一尬,点了点头低声道:“侍卫还未回来应该是还在追捕不过孩儿”
萧元彻蓦地开口道:“不过?你就拿这个不过来堵我的嘴么?莫说这个窦芸娘能不能抓得着还是未知,便是真的抓来了,她不过一介民女,你们的手段我还是清楚的她的话又能信多少?再有,她不过烟花女子,你觉得烟花女子的话就能用来指认苏凌么?是不是忒也的荒谬了!”
“父亲我”萧笺舒一脸的惊愕惶恐。
“且不说这些,我来问你,是你拿了那审正南,还是苏凌拿了那审正南?”萧元彻一字一顿道。
萧笺舒神情一暗,低声道:“自然是苏凌”
“你也知道!?那苏凌拿了审正南,就因为觉着凌迟之刑不妥,就去烧了那死牢?他脑子有病么?”萧元彻说完,似有深意地看向那躺在软榻上的苏凌。
却见苏凌仍旧酣睡如常,鼾声不断。
“审正南跟苏凌有旧?还是审正南”
萧元彻刚说到此处,却忽地听到一声混混沌沌的叫嚷传来道:“死了!死了!烧死了!活不了了!”
众人皆惊,扭头寻找声音的来处。
却蓦地发现那声音是从软榻上酣睡的苏凌那里传来的。
“嗯?!”萧元彻一阵愕然,表情古怪地看向郭白衣。
却见郭白
衣也有些愕然地看着他。
“苏凌!既然醒了,还装醉装睡作甚!还不见过我父亲!”萧笺舒眉头一皱,喝斥道。
可是他喝斥之后,却见那苏凌迷迷糊糊的又翻了个身,依旧鼾声大作,睡得比方才更香了几分。
萧笺舒刚要再喊他,却被萧元彻拦住。
萧元彻缓缓起身,不动声色地走到苏凌的软榻前,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方沉声道:“苏凌啊,你方才说什么?谁烧死了?”
“呼呼呼呼”
回答萧元彻的只有苏凌的鼾声。
萧元彻有些无奈,刚想扭身回去,却忽地又听到苏凌支支吾吾的声音道:“当然是审正南啊烧死了烧得毛儿都不剩!”
萧元彻赫然转身,却见苏凌仍旧闭着眼睛吗,嘟嘟囔囔地说着听不清的话,说了一阵,方又鼾声依旧。
萧元彻又凑了过去,低声道:“苏凌啊你怎么知道审正南被烧死了?你是不是知道审正南被谁烧死的?”
他这一问,郭白衣、萧仓舒、萧笺舒,甚至厅中所有人都屏住呼吸,齐刷刷的看向软榻酣睡烂醉的苏凌。
半晌,那苏凌方有了反应,又嘟嘟囔囔道:“这还用问我烧的,我把他烧死的!”
说着,他声音愈小,听不清后面说的什么,直到又酣然睡去。
只是他这小声嘟囔,听在众人耳中彷如炸雷。
所有人脸色顿时变了数变,萧元彻也不由得蹬蹬蹬地倒退了数步,被郭白衣扶住。
萧笺舒顿时神色一厉,冷喝道:“好大胆的苏凌,这下你已然招了!来呀,左右将他拿下!”
“喏!”
侍卫也有些蒙圈,虽然应了,却懦懦不前。
萧仓舒一脸无奈,急忙拱手道:“父亲,苏凌吃了太多酒,神智不清楚,这话的真假还有待商榷啊!”
郭白衣也道:“主公,我觉得还是将他弄醒,细细问了才好!”
萧元彻点了点头,朝着侍卫一挥手,那些侍卫方才停下未动。
萧元彻朝郭白衣无奈一笑道:“把他弄醒?这混账东西,醉成了烂泥,如何弄得醒?”
郭白衣思忖了一下,方淡笑道:“那得看主公你舍得不舍得”
说着在萧元彻耳边耳语了一阵。
萧元彻想了想,确实别无他法,方沉声道:“左右,提一大桶冷水来!”
左右侍卫应命而出,不一时,两个侍卫一前一后,挑着一个大木桶,那木桶已然有半人多高,里面盛满了漳河的冷水。
萧元彻瞥了木桶一眼,沉声道:“给我把这醉鬼浇醒!”
一声令下,却见四个健硕的侍卫,各自抠住木桶的一角,呼号一声,将木桶举了起来。
“哗啦啦——”
冷水泼头,朝着苏凌头顶和面门全数泼了过去。
直泼得的一滴都不剩。
再看苏凌整个人完全泡在水里,宛如掉进小池之中。
便在这时,苏凌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霍然翻身坐起。
一抹脸上的冷水水渍,没头没脑地嚷了起来道:“下雨啦!快回家收衣服啦!”
本文链接:https://www.tailaixsw.com/8_8992/427938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