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籁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对弈江山 > 第七百六十五章 香闺试探
    “丁小乙千万不要冲动!”苏凌大声喊道。

    可是丁小乙的情绪早已经有些失控了,根本不管不顾,突然暴起,软剑自半空斩下,直劈周闲的头颅而去。

    情急之下,苏凌只得大吼一声道:“陈醒三给我拦住他!”

    苏凌并不是怕事的人,只是眼下全力以赴的要对付阴阳教,寻得时机好里应外合,攻破天门关,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横生枝节,再出了什么岔子,更何况这周闲他老爹还是天门关实际的军事长官,若是今日他的宝贝儿子真有个三长两短,必然得罪整个天门关的军方,天门关的暗影司恐怕要劫难当头了,自己的计划也无法实施了。

    苏凌更有些想不通,为何丁小乙会突然失控暴起。

    这丁小乙虽然恩怨分明,性格刚烈,眼里揉不得沙子,但也不是不顾大局之人,方才剑压周闲脖颈的时候,他都还在克制,怎么这一次却会突然不顾一切的出手呢?

    那陈醒三也没想到丁小乙会对周闲出手,他可是明白这件事的后果的,也大喊一声道:“小乙你疯了!快住手!”

    接着纵身便要挡住丁小乙。

    只是他的本事本就不如丁小乙,再加上丁小乙突然暴起,所以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丁小乙眼中怒火熊熊,牙关紧咬,手握那软剑不管不顾地当头劈下。

    周闲身旁的爪牙打手早就乱作一团,有的大喊公子快闪开,有的慌着拔刀拔剑,有的竟惧怕丁小乙的剑锋,躲得比兔子都快。

    那周闲也早已吓得面如死灰,两股战战,体如筛糠。

    一脸惧意的望着当头落下的剑芒,竟然吓得呆滞在那里,连躲都忘记了。

    电光火石之间,丁小乙的心蓦地一沉,原本狂躁的心竟蓦地闪过一丝清明。

    那姓周闲的确该死,便是死上百次千次也是他咎由自取。只是,自己若是当年的江湖客,今日之事,早就拔剑杀人,快哉,快哉了!

    可是,自己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行止随心的江湖客了。

    自己现在的身份是暗影司,是一个拥有严苛规矩组织的成员之一,更是官身!

    那些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那些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那些若解心头恨,拔剑斩仇人的快意潇洒,从自己穿上那身暗红色的暗影司官服,配上那寒芒点点的细剑开始,便统统的不配再拥有。

    他丁小乙,是个武痴,更是个剑客。

    只是那些都是当年。

    现在他只是个情报谍子、谍报杀手罢了!

    梦想与现实,从来都不是朋友,而是水火不容的一生之敌!

    算了罢,毕竟还要顾全大局

    丁小乙无奈的苦笑,手腕稍一用力。

    “铮——”

    那软剑发出一声轻鸣,剑尖连同那剑身皆蓦地朝着周闲的头颅左侧一颤。

    眼看一剑便可斩下一颗好大的头颅,那剑却在顷刻间顺着周闲的鬓间滑落。

    “嚓——”一声轻响,剑落发断。

    丁小乙一剑将周闲鬓间的一捋发丝削断。

    周闲惊骇到了极点,一捂头,只蹲在地上,嚎哭起来。

    丁小乙用软剑点指于他,声音冷若冰霜道:“不想死滚!”

    便在这时陈醒三已然冲到了近前,一把夺过了丁小乙的剑,见周闲没有受伤,这才心中稍定。

    “蹬蹬蹬——”苏凌也顺着楼板来到三楼廊前,瞥了一眼早就吓成一滩烂泥的周闲,眼中尽是鄙夷之色。

    他这才冷笑着,朝着那周闲的肩头拍了几下。

    周闲早就成了惊弓之鸟,被苏凌一拍之下,吓得难以自持,颤声嚷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苏凌仰天大笑,一字一顿道:“周公子莫不是说笑乎?觅得头颅安然无恙你倒是起来啊”

    周闲这才一怔,身边的爪牙恶奴此时才七手八脚地将周闲搀扶起来。

    苏凌忽地朝着大厅众人朗声道:“谁还觉得不服气大可站出来!”

    厅堂所有人,瞠目结舌,皆暗暗地低下头去。

    周昶的儿子都差点混丢脑袋,他们有几个胆子敢触这位来历不明的苏公子的霉头儿?

    更何况,那花魁宋司遥的确是先笑后哭,人家也的确是胜了的。

    苏凌见无人应答,这才一副笑吟吟的神色,朝着周闲努了努嘴道:“周大公子受惊了我这丁兄弟脾气不大好方才冒犯了要不要苏某护送周公子离开啊?”

    周闲惊魂未定,心有余悸地瞥了瞥苏凌身旁一脸杀意的丁小乙,这才勉强说道:“不不不用了”

    然后朝着一帮的打手恶奴招了招手,灰溜溜的下楼去了。

    只是,苏凌却看到走远的周闲一脸的狠戾神色。

    苏凌冷笑道:“周大公子,冤有头债有主,你记住了,若想报仇,就等着苏某从天门关返回我家乡的路上再报仇,有什么手段,苏凌恭候便是!”

    苏凌说这句话,是在给周闲提个醒,他怕周闲真的回去便要报复,那暗影司秘密据点韩府就会生出不必要的祸事来。

    那周闲脸色阴沉,并不答话,带着那帮打手,无声无息地走了。

    丁小乙的脸上这才有了些许的歉意,朝苏凌一拱手,低声道:“公子小乙一时冲动”

    苏凌摆了摆手道:“小乙不必如此咱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你这样做,无可厚非放心吧,这算不了什么大事!”

    丁小乙这才一脸敬重地朝苏凌再次拱手。

    便在这时,那老鸨秦妈妈去而复返,却发现三楼的周闲那帮人早没了踪影,先是一迟疑,方才朝苏凌一笑道:“苏公子方才老身已经问过司遥娘子了她也承认是苏公子胜了现下已然重新梳妆,在闺房中等候苏公子三位大驾光临了!”

    苏凌这才一笑道:“有劳秦妈妈了,暂且稍后,我与我的朋友说几句话,我们这就前去!”

    苏凌转头朝着陈醒三和丁小乙低声道:“咱们方才费了半天劲,现在可是到了大菜上席的时候了方才的事情揭过去,咱们要细心留意,探探那花魁到底是何许人也!”

    陈醒三兴奋地点点头。

    他来这绮红苑多次,可是被花魁相邀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丁小乙却有些迟疑道:“要不,公子和醒三同去小乙便在外面吃些酒等候罢,毕竟方才我把那花魁娘子气走了这再去相见,也有些尴尬”

    苏凌摆了摆手道:“不必多想,这宋司遥现在定然已经消气了,否则也不会言明请咱们三人前去,再说了,小乙你真就不想问清楚,这宋司遥到底是什么人么?”

    “我”

    丁小乙微蹙眉头,这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苏凌三人这才缓缓的从三楼走下来。

    秦妈妈朝着那满楼的人做出一个抱歉的笑容道:“诸位实在是遗憾,花魁娘子既然发下话来,只见苏公子三人老身也实在没有办法诸位若觉得咱们绮红苑其他的娘子也能让诸位欢愉,那酒还吃得得味,便留下继续,若觉得失望诸位自便吧”

    这些客人,大多数也都明白,那花魁不是他们随随便便便能独处的,多是为了能看上花魁一眼起个哄而已。

    又见这老鸨如此说,这才各干各的,搂了女娘继续饮酒取乐的占了大多数,很少一部分意兴阑珊地结清了银钱,离开了绮红苑。

    秦妈妈这才头前引着苏凌三人转过前厅,朝着后院花魁闺房的方向去了。

    苏凌离开前厅,来到后院,这才发现,原来这绮红苑不仅仅是最外面的三层楼阁富丽堂皇,这后面的院落也十分的宽大,占地也很大。

    眼前五步一楼,十步一阁,脚下鹅卵小道与连廊台阶不断变化。

    苏凌三人在秦妈妈的引路下,朝着后面走了很久,却还看不到后院墙所在。

    身边茂林修竹,清幽素雅,假山水潭,却是个好去处。

    三人又行了一阵,眼前闪过一处两侧的木质小楼,红漆碧瓦,精巧奢华,红绡幔帐在二楼的阁窗间迎风飘荡,更多了些缠绵暧昧。

    秦妈妈停身站住,笑道:“三位,此处便是司遥娘子的闺楼了,老身只能送到这里了!”

    苏凌三人方抱拳谢过,却见二楼的房门轻轻打开,里面一左一右走出两个清丽女娘,皆身穿淡红色薄纱,身姿曼妙,一人手中提着一个红烛灯笼,款款地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这两个女娘笑意盈盈,朝着苏凌三人微微点了点头,又朝秦妈妈万福道:“有劳妈妈了”

    秦妈妈这才还礼,转身去了。

    那两个女娘这才朝三人一笑道:“三位公子,请随奴儿登楼”

    苏凌在前,陈醒三在中,丁小乙在后,跟着这两个女娘缓缓上了楼去。

    甫一进门,便觉着满室幽香,苏凌看去,却见二楼的厅堂也十分宽大,比自己在前院三楼的雅间还要宽敞上许多。

    红毯铺地,绣着团花锦簇,楠木靠椅,楠木弯脚圆桌,桌边镶着金箔。

    房内的窗户都开着,红幔帐飘荡在风中,然而却丝毫感觉不到冷意,相反的只觉得室内温暖如春。

    房内花瓶、字画摆列陈设,皆是奢华无比,在房中靠里的地方,有一方琴台,琴台上放着一焦尾古筝。

    再往后便是一列宽大的八扇屏风,其上绣着簪花仕女,皆是身姿曼妙,容颜绝美。

    一旁的小几之上,各放着两个大炭火炉,燃得正旺。

    隔着屏风,影绰绰地能够看到一张很大的楠木软榻,榻上挑着薄纱幔帐,颇为暧昧。

    榻前有还有张小几,其上瑞脑金兽,檀香渺渺。

    只是这房间却空无一人,没有宋司遥的身影。

    “花魁娘子在何处啊?”苏凌不动声色地问道。

    左侧那女娘扑哧一笑道:“苏公子莫要心急这一整晚都有花魁娘子相伴三位且在桌前安坐稍候片刻”

    两人引着苏凌三人在圆桌前坐了,又转身将红灯笼挂在墙上,这才又殷勤地来到三人身边,将桌上的铜茶炉和茶卮拿来,给三人一人斟了一卮道:“三位先尝尝咱们花魁娘子亲手调制的花茶稍后便有美酒佳肴奉上”

    另一个女娘又道:“三位只管享用三位是花魁娘子相邀的客人,所以这些吃喝皆是花魁娘子所请三位无需再破费!”

    陈醒三闻言,顿时连连点头,既然吃喝都不花钱,那还不胡吃海塞一顿啊。

    他也不客气,抄起茶卮,滋喽一声,一饮而尽。方将茶卮放下,身旁的女娘便又给他斟上了。

    苏凌三人吃了几卮茶,门口走进几个小厮,挑了许多食盒,还有几人抱了几大坛酒。

    这些小厮将食盒中的膳食拿出来,摆放在圆桌上,又拍了一坛酒的酒封,顿时满室酒香。

    “上好的女儿红啊”丁小乙忽地出声道。

    一旁的女娘一笑道:“丁公子果然是颇懂的这是花魁娘子亲自埋在杏树下的陈年女儿红,今日专门吩咐招待三位的!”

    说着两人取了酒觥,打了酒来,给苏凌三人满了,又劝着三人吃酒。

    苏凌见桌上杯盘罗列,珍馐美味,又有好酒,不吃白不吃,当先端起酒卮笑道:“小乙、醒三,来先饮了!”

    三人皆举卮饮了,这两个女娘又殷勤地布菜,苏凌来者不拒,照单全收。

    苏凌三人吃了一阵,便在这时,屏风后传来柔声话音道:“三位公子不知司遥这般款待,三位可还满意么?”

    苏凌三人抬头看去,却见屏风之中曼妙身姿轻动,一人款步从屏风后转出。

    正是花魁娘子——宋司遥。

    却见宋司遥已经换了妆容和衣衫。

    此时她换了一身清素如水的碧色长裙,腰间用一个白色丝绸系了,更显得纤腰楚楚,身姿曼妙。

    之前云鬓高髻,如今却并未挽了,一头如瀑乌发散在身后,用碧色绸带系着,更显得清雅无方,翩翩如画中仙子。

    此时的宋司遥与方才大庭广众下的宋司遥的气质完全不同。

    方才是明艳魅惑,而此时却是出尘脱俗。

    只是唯一不变的是那容颜,依旧无悲无喜,仿佛没有情绪流露。只是那双眸如星子,深邃乌黑。

    苏凌三人这才起身,朝宋司遥拱手。

    宋司遥淡淡拱手,朝着那伺候的女娘轻声道:“你们退下吧这里由我伺候便是!”

    又款步来到其中一个女娘近前,低低地耳语了一阵,那女娘掩面而笑,与另一个女娘这才转身去了,随手轻轻地带上了房门。

    这房门方一带上,苏凌三个大男人便有些显得局促尴尬起来。

    陈醒三是死鸭子嘴硬,真的美人在面前了,也真就手足无措起来,丁小乙和苏凌更是如此。

    苏凌心中还在想,不会吧,一个对三个?这古代也太开放了吧

    今晚这睡觉,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啊?

    那宋司遥看了三人一眼,眼中虽然有笑意,但面部并无甚表情,只淡淡道:“三位不必拘着你们三个大男人,司遥只是一个女娘,怎么感觉三位竟有些怕我呢?”

    说着,她落落大方地坐在三人对面,自己斟了一卮酒道:“三位司遥敬这头一卮酒!敬荣幸与三位相识。”

    苏凌三人尬尬地拿起酒卮,还未说话,那宋司遥便已玉颈轻扬,樱唇微张,当先将那一卮酒饮尽,然后玉手轻轻将空酒卮一转,朝三人展示了一下。

    那就喝呗,人家女娘都喝完了,自己有什么好说的。

    苏凌三人也皆扬脖将酒喝了。

    宋司遥这才起身,给三人皆又斟了一卮,又开口柔声道:“三位司遥敬这第二卮酒,谢过三位公子替司遥解围”

    说着,又是一仰雪颈,饮了那酒。

    苏凌三人自然知道她说的解围指的是什么,皆又饮了第二卮酒。

    宋司遥并不停止,给三人又斟了一卮酒,自己也斟了第三卮道:“司遥敬这第三卮酒,只为苏公子和丁公子那两支词曲”

    她说完,又当先饮了。

    苏凌三人也跟着饮了。

    这可好,刚进来什么都没说,三卮酒就先下了肚去。

    那陈醒三之前就在厅堂胡吃海喝,饮了不少酒。

    这三卮酒饮得也急,一时之间,竟觉得有些头晕,看向眼前的宋司遥,只觉得风情万种,摇曳生姿,一颦一笑,魅惑难挡。

    他顿觉一阵热燥,当先站起道:“我有些热我出去透透气去!”

    说着便转身欲开门出去。

    那宋司遥却蓦地一摆手,摇摇头,娇声道:“醒三公子何往啊?司遥这房中所有的窗子都开着呢?怎么会热呢还是安坐得好”

    苏凌和丁小乙皆暗自好笑,暗道,看他还充内行不,这就投降了?

    让苏凌有些意外的是,这丁小乙却不知为何,眼神灼灼地盯着宋司遥,几乎不愿移开眼神,径自斟了一卮酒,朝着宋司遥一扬手,一字一顿道:“方才丁某多有冒犯惹得司遥娘子哭泣离场丁某实在难以心安这酒丁某自罚一卮!”

    说着一仰脖,一饮而尽。

    宋司遥神情带着一丝玩味,淡淡地看着丁小乙将那酒饮尽,这才柔声道:“司遥原以为,如丁公子这般性情的却是不拘小节的,未曾想丁公子竟也有怜香惜玉的一面呢”

    苏凌心中一动,暗暗觉得,这宋司遥的话,虽表面上只是客套挑逗之言,但他就是觉得,似乎另有含义。

    丁小乙一怔,随即将酒卮顿在桌上,却单刀直入道:“司遥娘子这话似乎还是有些怪罪丁某了听司遥娘子所言,似乎对丁某脾气秉性、为人处世颇为了解而且,丁某若没记错的话,方才丁某未说自己的名姓,司遥娘子却能直呼我名莫不是司遥娘子以前认识丁某不成?”

    苏凌不动声色,朝宋司遥看去,暗暗注意那宋司遥的神情,看她如何答对。

    宋司遥闻言,却缓缓摇头,叹了口气道:“丁公子说笑了司遥不过一区区放风尘女娘,如何认识丁公子呢?方才之事还是不提了,毕竟司遥还有些伤心就不要扫兴了如何?”

    苏凌见这宋司遥说得自然,并无任何的异样,暗暗与丁小乙对视一眼,有意告诉他,还要继续就这件事,试探这宋司遥。

    丁小乙也想搞清楚这个宋司遥到底跟自己有什么自己不清楚的瓜葛,自然不会轻易揭过方才之事。

    他这才淡淡一笑道:“若是司遥娘子不肯说,那丁某便始终觉得,司遥娘子还为方才之事怪罪丁某丁某心中实在惭愧这酒再好,也饮之苦涩了丁某只能无奈告辞了!”

    说着,他一拱手,蓦地站起来,转身欲走。

    宋司遥一怔,忽地娇声道:“丁公子果然男子气概丁公子安坐既然您相问司遥那司遥不妨就实言相告吧!”

    丁小乙这才转回身来,缓缓地再次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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