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昶闻言,霍然站起。
他一脸愕然地盯着苏凌,声音嘶哑道:“自戕容易,天门关陷落之时,周某就没有想着苟且偷生只是,苏凌,你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吧”
苏凌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周将军何意,还请明示!”
“我死则死矣,可这样,岂不是更加的触怒了萧元彻,萧元彻难道不会因为我的死,而下令屠城么?若是如此,周某的死,亦换不回全关百姓活着啊!”
苏凌点了点头道:“周昶啊,今晚说了这许久,你这一句话方说到了点子上周昶,若苏某向你保证,只要你一人就死,我定然保证天门关全关的百姓性命无忧,你又当如何抉断呢?”
“这”周昶先是一怔,随即盯着苏凌,一字一顿道:“苏凌你说的是真的么?不会骗我吧”
苏凌淡淡摇头,神情郑重道:“苏某虽是与周将军初次相见,但亦是佩服周将军之忠义,周将军为了全关城百姓,不惜自己的性命,苏某若是还忍心欺骗周将军,如何为人乎!”
周昶闻言,低头沉吟,半晌不语。
苏凌也不说话,默默地看着他。
却见周昶头低得很低,苏凌有些看不清楚他的神情,只觉得他时而呼吸急促,时而呼吸又平稳下来,直到最后,他的全身竟不自觉地颤抖了起来。
“周将军,是觉得为难么?也罢,一个人,选择死亡,的确是有些勉为其难了如此,权当苏某不曾来过,告辞!”
苏凌说罢,这才站起身来,就要朝外面走去。
“苏凌说说你的计划吧若是我周昶觉得可行,这条性命,周昶不要了!只要能救全关城的百姓活命,周某人死亦无憾!”
周昶忽地抬起头来,毅然决然地说道。
苏凌也没有想到周昶竟然真的答应了自戕,先是一怔,看向周昶的眼神满是敬重和唏嘘。
他这才转回身来,朝着周昶蓦地一躬,正色道:“周将军舍生取义,苏凌感佩,受我一拜!”
周昶赶紧疾步向苏凌近前走了几步,一把将他扶住,叹道:“早闻苏公子赤济之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你我都有共同的目的,就是保住天门关的百姓,如此说来,该是周某人谢过苏公子才是!”
苏凌感慨点头,这才正色道:“周将军苏凌知道你之死志,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投降萧丞相的,人贵有坚持和信仰我虽然与你分属两个阵营,但对于你的坚持,亦无可指摘然而,萧丞相已然下定决心,无论周将军降与不降,他皆会下令屠城”
苏凌顿了顿,又道:“如此一来,周将军若降,不仅会被利用,大义失节,还保不住全关城的百姓,因此,倒不如孤注一掷,以死谏丞相,让他心中对周将军也心怀感佩,这样,全关城的百姓,或可还有一条生路啊!”
周昶想了许久,方正色道:“苏公子此计,是让我以死保住我的名节我自然知道,更愿意为之,可是苏公子也说过,纵使周某死了,天门关的百姓们也只是有一线生还的可能,并非绝对会保全啊苏公子,若周某死了,百姓们能活,周某自然无憾,泉下有知,当含笑也可是周某以命作赌,只是换了一线可能,若我死了,萧元彻仍然不愿意放过天门关百姓,如之奈何!”
苏凌闻言,眉头微蹙,想了想道:“周将军,不瞒您说,萧丞相麾下除了我,祭酒郭白衣、张蹈逸和臧宣霸两位将军也是不赞成萧丞相屠城的周将军自戕之后,苏凌便会联合郭祭酒和张臧二位将军,向萧丞相力谏,说服他放弃屠城周将军可在自戕之前,将您的心迹写成一书,到时由我呈给萧丞相,相信萧丞相看过您之书信,加上我跟那几位一起劝谏,天门关百姓的性命便可保全了!”
周昶闻言,低头沉思,一遍一遍地想着苏凌的话。
他虽然觉得苏凌此言十分的有道理,但是,他亦知道,萧元彻者,枭雄也,枭雄铁血,凉薄待人,让萧元彻这样的枭雄改变主意,是不可能如此容易就办到的,更何况,自己那封书信,还是以敌将的身份写出来的,萧元彻会不会心软,放过天门关百姓呢?
周昶实在不敢确定。
想到这里,周昶抬头盯着苏凌,一字一顿道:“书信可以写,周昶可以死但是,苏公子,您必须向我保证,天门关的所有百姓绝对会性命无忧,若是您只是说有一线生机或者有可能周某实难安心,纵死,亦不会安宁的!”
“这”苏凌闻言,一脸的为难。
“周昶知道,这样会让苏公子十分的为难但此事关系整个天门关百姓的性命和周昶是否死得其所,周昶不能有半点马虎!还请苏公子理解!”
苏凌叹息一声,点点头道:“周将军的心情和想法,苏凌自然明白可是要有十足的把握让萧丞相放弃屠城的确是太难了啊容苏凌想一想,好好的想一想”
苏凌心事重重,在帐中来回地踱步,想着所有可能的办法。
周昶十分安静的看着苏凌的一举一动,生怕发出一点声音,打扰到了苏凌。
半晌,苏凌叹了口气,朝周昶道:“若是周将军死谏不奏效,我与郭祭酒等人力谏亦不奏效只有一个方法,能够挽救天门关百姓了”
“苏公子想到了?快快讲来!”周昶闻言,眼中满是喜悦神色,似乎自己的生死比起这件事来,根本就微不足道。
苏凌点了点头,沉声道:“为今之计只能如此了周将军附耳过来”
周昶朝着苏凌郑重点了点头,凑到苏凌近前,两个人耳语了一番。
也不知两人说些什么,周昶的神情不断地变化,亦喜亦忧。
待苏凌说完,周昶的眉头仍旧微微蹙着,似乎还是有些担心道:“苏公子,非是我不相信您而是我实在不相信那萧元彻这件事虽是萧元彻亲口应承,但他也大可以收回他的话,或者寻个其他的借口,拒绝苏公子”
“若是如此这天门关的百姓到最后还是难逃一死啊不行,不行恕周昶无法完全放心啊!”周昶说着,仍旧使劲地摇了摇头。
苏凌觉得,他这个方法,萧元彻倒不至于不答应放过天门关的百姓,出于自己对萧元彻的了解,苏凌也觉得,萧元彻做不出来出尔反尔的事情
可是,他面对的是周昶,周昶对萧元彻有着天然的敌意,自然不可能相信的。
苏凌沉吟半晌,这才摇头叹息,似下定了决心,一字一顿地说道:“若到时萧丞相真的还是不打算放过天门关的百姓那只有最后一条路可走了”
“是什么?”
苏凌抬头看向帐外渐渐发白的天际,幽幽一叹,然后转头朝着周昶重重一拱手,沉声道:“周将军为了百姓不惜性命苏凌又何惜此命呢!罢了!若周将军死谏不成,我与郭祭酒和众人的劝谏亦不成,那便再加上苏凌的这条命吧!如此,萧丞相应该会好好考虑的吧!”
周昶闻言,不由得大惊,满脸皆是震撼的神色,他蓦地看向苏凌,眼中各种各样的情绪在瞬间爆发,颤声问道:“苏公子真的愿意为敌对势力的百姓而豁出自己的性命不要么?”
苏凌淡淡点了点头,面色平静,声音却异常坚决道:“在苏某的眼中,百姓都是百姓他们是无辜的,本就不应该被卷入这场无妄的灾难之中苏某既然无法阻止他们被卷进去,那就同他们一同赴死,又有何不可呢?”
“苏公子!”
周昶一脸动容,颤声唤道。
再看周昶再不迟疑,轰然跪倒,朝着苏凌叩首道:“苏公子大义受周昶三叩!”
苏凌如何愿意受他三叩,赶紧阻拦道:“周将军为百姓而死,已是定局,而苏某生与死,却还在两可之间,苏凌何德何能,怎能受将军三叩呢,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可是,无论苏凌如何搀扶,周昶却是执意不起,没有办法,苏凌只得受了周昶三叩。
待周昶三叩后,苏凌这才又将他搀扶起来。
周昶道:“天门百姓,是我渤海百姓,我以命相救,乃是本分苏公子说到底是外人,却竟愿意如此做,周昶这三叩,苏公子受得起!”
苏凌叹息一阵,这才道:“天已有渐亮的趋势了还请周将军您抓紧时辰,写了那书信才是!”
周昶点头,苏凌再不耽搁,朝着帐外喊道:“来人,准备纸笔!”
外面候着的侍卫虽然不知道苏凌此时要纸笔作甚,却也不敢问,只得赶紧找了纸笔送了进来。
苏凌打发他们去帐外候着,这才亲自为周昶研墨,待墨研墨好后,这才朝周昶一拱手道:“周将军!请!”
周昶点头,稍加思索,提起笔来,刷刷点点,一气呵成,写了一封书信,苏凌一旁看着,见那字字情真,句句意切,不由得心中慨叹唏嘘。
待书信写就,墨迹干了之后,周昶又看了一遍,觉着没有什么不周之处,这才将书信叠好,郑重的托在手中,朝着苏凌道:“苏公子周昶拜托了!”
苏凌十分郑重的接过那书信,小心翼翼地收好,朝着周昶拱手道:“周将军放心,苏某定然竭尽全力,不负周将军重托!”
“我信你!”
周昶说完,忽地似叹息道:“周昶平生,受尽小人排挤,这世间蝇营狗苟,总使周某不得开颜,今日见了苏公子,才知世间真有如此大义之士,只恨我无法与苏公子多多相处了只愿来世再与苏公子相会,定促膝长谈,把酒言欢,一醉方休!”
苏凌忽的像甩掉了所有的惆怅和挂碍,仰头大笑,颇为豪气地一甩衣袖,朗声道:“何须来世,酒,现在就有!”
言罢,他忽地朝帐外喊道:“帐外伺候的听着,周昶将军与我相谈甚为投机,已经答应归于萧丞相麾下,速速拿酒来!”
周昶闻言,先是一怔,沉声道:“苏凌我何时答应了莫不是你!”
苏凌一把拉住周昶的手,低声道:“周将军莫怪,我若不如此说,何来美酒乎?”
便在此时,就有侍卫捧了一坛酒,拿了两个酒卮进来。
苏凌瞥了一眼他们,朝周昶淡淡一笑道:“周将军这酒不就有了么?”
周昶这才释怀一笑。
其中一个侍卫一脸涎笑,朝着苏凌似讨好和确定地说道:“苏长史周昶周将军他真的”
未等他说完,苏凌却是朝他使劲一瞪眼,嗔道:“什么真的假的,此等机密大事,岂是你一个小卒能问的么?”
那侍卫闻言,诚惶诚恐之下,朝着自己的嘴巴狠狠抽了一下道:“小人该死实在多嘴,既然如此,小人伺候两位,给两位倒酒!”
苏凌斜睨了这侍卫一眼,又似十分恼怒地叱道:“用不着你,你这碍眼的货,留在这里,这酒就不香,此处不需你伺候了,滚到外面守着明白的告诉你,我跟周将军喝酒,任何人不得进来,若是你们放其他人进来,扰了本长史的性子本长史可是饶不了你们!”
苏凌说着,又刻意地强调重复道:“给我记清楚了,本长史说的可是任何人!明白没有!”
这侍卫觉得今日的确走了背运,拍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见状赶紧点头哈腰道:“苏长史放心,小人一定守在帐外,绝对不会有人打扰二位的雅兴的!”
说着,他朝着苏凌作了个揖,灰溜溜的出帐去了。
其实苏凌是故意为之,他不想这个时候,自己和周昶被人打扰、自己是真心感佩这周昶,舍生取义需要的勇气,实在是常人难以做到的,苏凌敬他是一条汉子,所以苏凌知道,周昶这一生最后一场酒,那就喝个痛快!
尤其是外面另外的一个帐中,还有个许宥之被自己稳在那里,一旦他要进来,撞见苏凌跟周昶竟然如此相安无事的饮酒,自然会心生怀疑。
所以他才有意抢强调不能有任何人进来打扰。
待侍卫走后,苏凌几步走到桌前,一把将酒坛的酒封拍开,刹那间,满帐酒香。
苏凌大笑道:“哈哈!果真好酒!”
言罢,托起酒坛,满满的倒了两卮酒,将两卮酒端起,一卮递到周昶近前道:“美酒当前,周将军,你我暂时忘却所有的烦忧,请!”
周昶的神情也蓦地变得洒脱起来,端过那酒卮,却并未着急喝了,只道:“苏公子稍等!”
苏凌闻言,端着酒杯正自不解。
却见周昶忽地弯腰,从地上捻起一小撮的土,然后站起身来,朝着自己的酒中撒了一些,又朝苏凌的酒中撒了一些。
苏凌不解其意,问道:“周将军这是何意?”
周昶一脸庄重之意,以手指酒卮道:“苏公子,这酒中之土,乃是渤海之土也!周某既死,饮了这酒,当不忘故土,来世还做渤海人!而苏公子饮了这掺了渤海之土的酒,便是与渤海百姓同气相连,从今往后,无论天门百姓,还是渤海百姓,亦或我大晋百姓,周昶拜托了!”
苏凌闻言,只觉得热血激荡,震耳发聩。
“好!周将军说得好!你我满饮此卮,干!”
“满饮此卮,干!”
“碰——”的一声,两人的酒卮碰在一起,两颗跳动的火热的心,亦从未有过的热血沸腾。
一卮。
两卮。
三卮
一坛酒,不知不觉地见了底。
不知为何,苏凌觉得今夜的酒,竟让他感觉到有些醉了,畅快地醉了。
随着最后一卮酒饮尽,苏凌一用力,将酒卮摔在地上。
周昶亦将自己手中的酒卮摔在地上。
“啪啪——”两声,酒卮四分五裂。
“周将军,苏凌还有一句话,苏凌若违背方才所言,犹如此酒卮!”苏凌有些醉的说道。
“苏凌,周昶信你!”
两个人对视一眼,皆仰头大笑起来。
便在这时,却见帐帘一挑,许宥之慌慌张张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校。
苏凌略微一看,心中便是一动。
这小校虽然低着头,十分的恭谨,但从他的穿着上看,却是萧元彻帐前的小校。
苏凌顿时酒醒,却装作若无其事,一脸的淡然。
苏凌并未先开口,倒是周昶眉头一皱,显然十分不欢迎许宥之。
许宥之一眼便看到地上摔碎的酒卮,提鼻子一闻,满帐的酒味。
他不由得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却不敢表现得太明显,只得挤出一丝笑意朝苏凌道:“苏长史好大的兴致啊,不是有正事要做,为何又与饮起酒来了?”
说着,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周昶。
周昶却是不愿同他讲话,淡淡道:“苏长史,酒看来是饮不了,没有雅兴了既如此,莫要忘了咱们的约定,你去禀告丞相周昶等你的好消息!”
苏凌一脸的风轻云淡,朝着周昶一拱手道:“好说好说!”
言罢,他看了一眼许宥之,淡淡笑道:“徐军师,莫挑理啊方才周将军已经答应了归降了,丞相又得一员大将,如此值得庆贺的事情,苏某一时忘形,也忘了邀许军师同饮实在是罪过,罪过!”
许宥之闻言,顿时喜出望外,看着苏凌,又看看周昶,见他二人神情似乎不似作假,这才大笑道:“哈哈!如此的确值得庆贺啊!苏长史大才,周老弟也是识时务的俊杰!甚好!甚好啊!放心,主公知道此事,定然会赐好酒,到时咱们再一醉方休!”
周昶不说话,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许宥之这才朝着周昶一拱手,将苏凌拉到一旁道:“苏贤弟大功一件,可喜可贺也巧了,主公差了帐外小校,来唤你前去咱们也正好向主公禀报这件大喜事!”
苏凌闻言,心中又是一动,萧元彻这般时辰,为何会唤自己去见他呢?
难道有什么事情发生么?
一瞬之间,苏凌心念急转,却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那小校,方装作随口问道:“丞相唤我你可知道何事么?”
那小校忙拱手道:“这个小人便不清楚了我只是在主公门口守着,听主公召唤,我方进来,主公言说要召见苏长史,命我前往寻您,我去了好几个地方,才在此处寻到长史,”
苏凌听了,一头雾水,实在不知道萧元彻找他到底做什么。
他只得点点头道:“好吧,既然如此,头前带路!许军师,你我同往,也可向丞相禀报此间事!”
许宥之满面春风,暗道苏凌够意思,招降周昶之事的功劳他没有独吞,忙点头笑道:“那是自然,苏长史请!”
苏凌抬脚欲走,周昶却是忽地朝着苏凌一拜,又似叮嘱道:“苏长史,一切拜托了!”
苏凌沉沉点头。
许宥之错意,忙笑道:“周老弟,你我以前有旧,如今又正式成为同僚,放心吧,有苏长史和许某,自然会在主公面前替您多多美言的!”
苏凌怕许宥之再耽搁下去,看出什么来,这才携手揽腕,引着许宥之去了。
苏凌和许宥之走了许久,这间帐子变得静悄悄的,外面的守卫也放松了警惕,毕竟苏长史说了,周昶已经决定要归降了,那以后说不定就是他们的上峰了,自然不敢得罪,所以只在外面守着,没有进帐。
周昶躺在杂草间等了一阵,这才翻身坐起,听了听四周静悄悄的。
他这才整理了一番衣衫,蓦地面北跪下,朝着渤海方向叩首三次。
然后他站起身来,缓缓走到方才被苏凌和自己掷在地上四分五裂的酒卮碎片前,然后缓缓的蹲下。
他伸出手来,捡起一枚十分锋利的碎片,在手中缓缓地摩挲起来,神情也变得凄凉而沧桑。
他就这样摩挲了一阵,复又起身,颤颤巍巍地来到桌案前坐下。
桌案上的蜡烛摇曳,将那碎片上的锋利光芒照得闪闪发亮。
周昶望着那碎片闪动的锋芒,觉得似乎眼睛都有些微微的灼痛起来。
他就这样,在烛光之下看了那碎片许久许久。
终于,他缓缓的一叹,声音低缓地喃喃道:“渤海主公永诀了该是我周昶上路的时候了!”
一声细微的声响,在这帐子内传了出来,瞬间消失。
帐外,不知何时起了风,冷风呼啸,吹进了帐中,吹灭了原本摇曳的烛光。
刹那间,天地一片漆黑的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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