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鸣从火车上下来,一个人也没看见,心想,大家一起来的,他们也不至于这点时间都不等他,说都不说一声就都走了吧。
想想也不可能,于是在站台找了半天,终于看见了郭彪,只是他的样子有几分吓人,脸色白得跟鬼一样,章鸣吓了一跳,他走过去,拉住郭彪问道,“彪子,咋了?”
看见亲人了,郭彪刷地哭了出来,嚎道,“嫂子丢了。”
章鸣:“啊!”
“怎么回事?刚才不还好好的?”
郭彪一个一米八,浑身肌肉的大男人此刻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刚才有人抢劫,团长就去追劫匪了,临走前交代我看好嫂子。”
说到这儿,郭彪哭得更厉害了,说话都打起了磕巴,变了调子,“有个老不死的……他……我去扶……窝窝头……”
“我一看……啊……”郭彪哭嚎起来,“人就不见了。”
郭彪打着哭嗝,断断续续说,“怎么办?我、咋、跟、团长交、交代吗?”
章鸣从郭彪零碎的话语中猜了个大概,也顾不得问清楚事情的原委,总之就是一句话,江听夏不见了,他也被这事吓坏了,立刻冲郭彪吼了一声,“别哭了。”
章鸣抓着郭彪的肩膀死命摇着,焦急地问,“啥时候丢的?丢多久了?你找了没?是不是她就是走远了,一个大活人咋能说丢就丢了么?”
郭彪被晃得七荤八素,但也知道事情紧急,硬生生把眼泪逼了回去,赶紧说道,“半刻钟了,我把这片都找了,没找见。”
“真是丢了。”
章鸣:“你说清楚,咋丢的?看见是谁把她带走了么?”
郭彪捂着脑袋,身体没有力气,慢慢往下掉,人又开始哭,无助道,“不知道。”
章鸣也松开了抓住郭彪的手,如同抽去灵魂一般,说了句,“完了。”
一点线索都没有,怎么找。
章鸣突然想起来,“团长呢?他还不知道嫂子丢了?快去找他。”
郭彪蹲在地上,呜呜地哭了起来,不愿动弹。
章鸣一脚踹在他身上,用力到刚好不久的腿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冲郭彪吼道,“起来啊!”
厉菖蒲这边,他用扯下来的横幅把劫匪捆起来,送到了警卫处,那里有公安的同志,之后就不用他管了,于是快步往刚才和众人分开的地方走去,才走了没几步,就看见章鸣和郭彪朝他走过来。
章鸣怒气冲冲拉着郭彪,郭彪则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唯独没有江听夏的身影。
他心头一震,右眼皮不停地跳着,直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他朝两人走去,看着两人垂头丧气,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江听夏呢?”
没人回答。
厉菖蒲有些着急,一把把郭彪扯过来,“郭彪,你嫂子呢?”
“怎么没跟你在一块?”
郭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厉菖蒲真急了,吼道,“说话!”
郭彪已经脸色苍白,呼吸急促起来,艰难说道,“嫂子……嫂子丢了。”
厉菖蒲眼睛眯起来,似乎不能理解他说这话的意思,“什么、是丢了?”
章鸣还算三人中最理智的一个,对厉菖蒲说道,“嫂子不见了,快一刻钟了还没有线索,恐怕有危险,团长,我们现在得赶紧找到她。”
厉菖蒲抓着郭彪衣领的手慢慢松开,脑子乱得跟浆糊一样,只能想到刚才分别时那一面,江听夏拉着他,一双眼睛带着泪花,惶恐不安,她说,她害怕,让他别走……
郭彪在他耳边抽噎道,“团长,我对不起你,嫂子要是有什么事,我……”
厉菖蒲脑袋嗡嗡作响,只觉得耳边的声音都很烦,人流声,说话声,汽笛声,郭彪的哭诉声,全都混在一起,在他的耳边又远又近,彻底模糊成一片,乱作一团,他说,“别说话。”
“你不要说话。”
他转过身去,看着眼前人来人往,世界似乎天旋地转起来……
耽误不得。
他握着拳头,指甲陷进肉里,疼痛感让他短暂保持清醒,他说,“去警卫室,广播找人。”
章鸣这才想起来有这一茬,三人赶紧往警卫室跑去。
三人才刚进门,就见有十几个人乌泱泱围在门口,哭喊着孩子不见了,或者是有女人不见了。
这说明,江听夏不是唯一一个在刚才失踪的人。
这明显是团伙作案。
警卫室里人挤人,有警员注意到厉菖蒲,刚才就是这位军人把‘劫匪’带来的,于是上前打了个招呼。
“同志,你又来了?”
厉菖蒲顾不上社交,直截了当说道,“我爱人失踪了,就在刚才,我需要你们车站的同志配合。”
警员看了看周围着急的家属,这位军人跟他们是一个情况啊,于是问道,“你想我们怎么配合?”
厉菖蒲:“现在立刻关闭所有车站进出口,我要找人。”
警员听了,立刻拒绝道,“我理解你现在着急的心情,但是毫无理由关闭车站,这会造成人员恐慌,事情会更严重的。”
厉菖蒲不想听这些,尽力稳着声线,说道,“理由?失踪了这么多人就是理由?”
警员回道,“因为这个理由关闭车站进出口?车站里那么多群众,如果知道,要把他们和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关在一起,场面会乱成什么样子?如果犯罪分子狗急跳墙,随便拉一个人做人质,出了什么危险,谁能担这个责任?”
见警员坚持,厉菖蒲眼睛变得充血一样红,终于忍不住吼道,“我爱人呢?还有那些失踪的人,他们现在就处在危险中,谁去救她们!”
章鸣看他暴躁的模样,拉着他担心地喊了一声,“团长,你先冷静点。”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厉菖蒲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后才说道,“刚刚劫匪抢劫,有人丢失财物,现在关闭车站进行人员搜查,就以这个理由。”
“我需要你们的配合。”
警员叹了一口气,他理解这个人的失控,他也想帮助那些失踪的妇女,小孩,可他有他的职责,规章制度在那摆着,自有它存在的理由,不是一腔热血就能说做就做,说改就能改的,所以,还是依旧拒绝道,“同志,不行。”
厉菖蒲脸上镇定的表情破碎开来,被掩藏的焦躁显露,“为什么?”
警员说道,“因为没有劫匪。”
厉菖蒲觉得这世界开始发疯,他也要发疯。
警员说,“你抓来的那个拿菜刀的,不是劫匪,是一个疯子,他神志不清,只是抢了一个小孩的糖葫芦。”
抓住他的时候,那个人披头散发,浑身脏污,穿着破烂,原来是一个疯子?
竟然是如此可笑的理由?
把一切都毁了。
厉菖蒲的喉咙艰难出声,“不可能。”
他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人慢慢静了下来,问道,“那个人呢?”
警员大骇,主要是眼前人有种平静的疯感,风平浪静下掩藏着暗流汹涌,杀意四起。
他劝了句,“那人是傻的,你迁怒他……”
厉菖蒲:“我问你人呢?”
看着他冷下来的眼神,警员指了个方向,说道,“在所里,我们在联系他家人。”
厉菖蒲抬腿进了门。
看见那人坐在长椅上,披头散发,拿着刚才绑他用的红布横幅,甩来甩去,玩得正欢,不时嘿嘿傻笑两声,一看就是个精神不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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