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的另一边,章鸣趁机走到安茜身边,瞅准机会开口拦住她,语气里带着些热切,“你还记得我吗?”
他提醒道,“我们见过面。”
安茜看了眼前穿着绿色军装的男人一眼,点点头,礼貌地说道,“记得。”
她笑了笑,“上次谢谢你帮我拿回钱包。”
章鸣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又酸又涩还带着点苦涩,还有那么一丝甘甜,他急着说道,“我那次就想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安茜的声音好似黄莺出谷,婉转动听,“我叫安茜,平安的安,草字头一个西,我叫安茜。”
章鸣张嘴无声叫了两遍她的名字,安茜,安茜。
安茜看见他还是像上次一样直勾勾盯着别人看,只是不像上次那样傻笑,他的眼里莫名混杂着渴求与哀伤,他说,“我叫章鸣,章鱼的章,打鸣的鸣。”
安茜笑了,笑容比盛开的花儿还好看,章鸣也跟着笑了。
可他心里突然怅然若失般,猛地一痛,接着听见安茜说,“你好,章鸣。”
厉菖蒲和江听夏说完话,抬起头看见章鸣和安茜在说什么,他喊道,“章鸣,走吧。”
“是。”
章鸣这么说了,却没上车的打算,反而先打开后座车门,等安茜上了车,小跑着绕回了厉菖蒲这边的驾驶座。
汽车发动,厉菖蒲看见车里跟他招手再见的江听夏,露出一个笑来。
看着远去的汽车,脸上又恢复一贯的严肃冷漠。
刚才章鸣凑到安茜身边是在干什么?还有,他昨天真的是路过他家?
章鸣在前面开车,眼睛时不时看一眼车内后视镜。
他清了清嗓子,貌似爽朗地说道,“嫂子,你们这是去哪儿?”
江听夏睁了睁眼睛,说,“去镇上。”
这个问题,刚才他是不是问过了。
章鸣哦一声,又说,“嫂子,你们回去也可以等等我,我下午就回,还能把你们再送回去。”
安茜接话说道,“不用了,我们自己回去就行。”
章鸣有些着急,“怎么了?”
安茜解释道,“我们不会逛很久,很快就要回去,等不到下午。”
章鸣还想再争取争取,找补地说道,“我把你们带出来的,肯定要有始有终,这样才能跟厉团长交代,这样,你们时候什么回去,到时候我单独送你们一趟就是。”
江听夏摇摇头,“不要耽误你工作。”
章鸣:“不耽误,来得及。”
不过是半天能做完的事他要耗一天罢了。
江听夏却不答应,“我们自己搭车回去就行,你忙你的。”
被彻底拒绝后,章鸣再无余地,只好又换了一个话题,“嫂子,你们去镇上有事?”
江听夏嗯了一声,“买东西。”
说着看了一眼身旁的安茜,其实都到谈婚论嫁这一步了,江听夏还是觉得安茜有些草率了,于是问道,“安茜,结婚的事情,你真的想好了?”
听见这话,驾驶座的章鸣握方向盘的手一紧。
心里生出几分希望。
江听夏劝道,“安茜,我觉得你太着急了,你们才见了两面。”
江听夏并不顾及章鸣这个第三人在场,反正她说的都是实话。
章鸣则竖着耳朵,听着身后的谈话。
“他比你大太多了,而且家庭条件一般,他自己能力前程都一般,你怎么就答应了呢。”
听了江听夏的话,章鸣心里生出期待,不自觉握紧了方向盘,等着安茜的回答,可接下来的对话,让他的心如坠谷底。
他听见安茜的声音说道,“听夏姐,梁大哥他人挺好的。”
安茜好听的声音如同一把尖刀,直插进他的心口。
她,看上梁满仓了。
安茜还在说话,“那次他送我和爷爷去医院,为我们忙上忙下的,没有一点不耐烦,梁大哥他是个好人。”
江听夏手指在安茜额头上点了点,“这世上好人有很多,你真是病急乱投医。”
安茜拉着江听夏的手,“听夏姐,你不用担心我,再说,结婚报告都交上去了,你就别想这个事了,还不如花心思帮我选选结婚要穿的布料。”
安茜只是觉得他们爷孙两个在江听夏家待得太久了,姐夫已经住了很久的宿舍,平时爷爷有什么事情也要他帮忙,翻身,抱下床,送医院,都是他们帮忙,她真的不能再这么赖下去了。
别人能帮你一时,却不能指望人家帮你一世。
而且,梁满仓真的挺合适她的。
江听夏知道是安茜是在岔开话题,也不说了,最后无不遗憾地说了句,“我也不说别的了,但凡梁满仓他再年轻几岁呢,那样就好了,跟你也相配些。”
安茜听了只是笑,江听夏看她这样,摇摇头,开始商量要给她结婚准备什么东西。
江听夏细细打算着,“喜被,龙凤枕巾,都是细致活儿,来不及做了,而且这边商店里卖的也没多好,不过我那儿还有,是我的嫁妆,回去了我拿给你,是我给你的新婚贺礼。”
她又说,“还要准备几样压箱底的首饰。”
安茜想着,“这个我有,爷爷给我准备了。”
江听夏又问,“梁满仓那边怎么说,给你准备些什么?”
安茜握着手里的布包,“梁大哥给了我钱和票,让我挑喜欢的买。”
……
听着后面座椅上,两个女人鸟雀一般叽叽喳喳欢快地谈着婚事,章鸣彻底沉默下来。
等到了镇子上,章鸣把车停到路边,江听夏安茜下了车,看着安茜离开的背影,他也没离开,就这么把车停靠在路边,一个人坐在车里。
章鸣不由得想,他的条件比梁满仓好多了,他比梁满仓年轻,比梁满仓有前途,家里也比他家富裕,甚至跟厉团长的关系他都比他梁满仓更亲近,他恨得在自己大腿上锤了一拳,要是那次他答应了相亲见面,现在和安茜结婚的人,就该是他。
可该死的,他们的婚事都定了,他现在再冲出来,安茜会选他吗?听安茜那意思,她好像认准了梁满仓。
章鸣目视前方,他不比梁满仓差,要是他去争取,事情会不会有转机?
傍晚
章鸣心里思绪万千,他待不住,一个人走在路上,等回过神来,已经到了厉家院子外面。
是,他心里憋着许多话要说,他要告诉安茜他的想法,反正她和梁满仓又还没有结婚,他为什么不能说。
至少给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他绝不会比梁满仓差。
到那时,安茜选谁,还另说。
他鼓起勇气拍门,出来的人是厉菖蒲。
章鸣看见是他,不由得紧张,“厉……团。”
厉菖蒲看见好似换了一个人的章鸣,心里有种不好的直觉,“章鸣,有事?”
都到这儿了,章鸣握了握拳,“我找安茜。”
听他这么说,厉菖蒲脸色沉了下去。
“你要干什么?”
到底是他的上上上级领导,章鸣是有些怕他的,躲避着他极具威压的眼神,还是说道,“厉团,你跟我说过相亲的事情,我现在……”
“章鸣!”
厉菖蒲打断了他的话,看了一眼亮着暖黄色灯光的小屋,把章鸣推出了自家院门。
厉菖蒲把章鸣带走,寻了个空旷处。
漆黑的夜里,他的声音很严肃,“你不知道安茜跟梁满仓的事情?”
章鸣低着脑袋没有回话,整个人陷入一片沉默。
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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