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尚书还高？
叶溪闭目，想从叶寒溪的记忆里搜出一下关于这个朝代官员的品级信息。
结果，一片空白。
古代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即使是官家女子，对于朝廷官阶也不全然了解。
叶溪觉得太阳穴突突的跳，心更是闷得很。
地上虽凉，但却没力气爬起来。
死里逃生一劫，却意外知道有人一直想要她的命！
叶寒溪啊，叶寒溪，你这到底拿的什么命格？
感觉比当年读书高考还难。
“小姐，您怎么躺在地上？”
烟霞端着两碗斋饭，吃惊的盯着躺在地上的人。
三步并作两步跑进房间，将托盘放在桌上，又飞快跑过来扶人。
叶溪这才发觉，那群人走之前，已经将房间归于原样，根本看不出打斗的痕迹。
还真是够谨慎。
叶溪借着烟霞胳膊用力从地上爬起，喘了一大口气，苦笑：“没事，天气有点热，地上床快。”
“热？”烟霞一脸不解，瞥一眼院里如华盖伞一般巨大的榕树，忍不住嘀咕：“这院子被外面的大树遮盖得严实，按理不应该热呀，您是不是又遭风寒了？”
话音刚落，柔软的小手就覆盖到叶溪的额头上。
安静感受一会又乖巧收回。
“还好还好。”
叶溪看着她一连串担忧又小心的动作，惊凉的心才渐渐回暖。
“扶我到榻上躺一会，这一路着实有些累。”
“那您不用膳了吗？”
叶溪摇头。
经过刚才那番惊心动魄，哪里还有胃口吃饭。
“我还不饿，你吃吧。”
“那奴婢将饭端回寺庙厨房，到时小姐想吃时，奴婢再热热给您端过来。”
“嗯。”
烟霞见主子已经闭上眼睛，便不再开口，转身小心翼翼端起托盘轻手轻脚出了厢房，并将门掩上。
明媚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院子里，配着前面大殿的弥弥禅意，让人的心渐渐平静。
烟霞乖巧蹲坐在厢房门前的石阶上，双手撑头顶着光影斑驳的树顶，竟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厢房里胆战心惊的叶溪也很快入睡，可能之前受了惊吓，所以睡得并不安稳。
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两个世界的场景不断交集。
她用尽全力，想跑回以前的世界，但每当要靠近时，总能撞到一堵无形的墙。
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法突破！
“一切皆是命，一险换一生。”
耳边响起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平静中透着一股忧伤，又像一口望不见底的深井，让人心生寒冷。
“一险换一生，一切皆是命。你是我，我也是你。前世今生，今生前世。到底我是你，还是你是我。”
什么？！
恐惧越放越大，像一张被蜡烛点燃的纸，很快要将她燃烧殆尽！
“什么你是我，我是你！”
“出来，别装神弄鬼！”
“我是叶溪，不是任何人，我只是我自己！”
声音又再次响起。
“可你自己又是谁？”
叶溪实在气得不行，又惊又慌。
“什么狗屁问题？！我就是我自己，不是任何人，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在我的梦里？”
“不，这不是你的梦，我只是在我自己的梦里。”
“你的梦？”
好嘛，佛门净地，居然白日撞鬼了！
叶溪强装镇定，深呼吸问：“所以你是叶寒溪，是这个身体真正的主人？你现在想干嘛？抢回这具身体吗？”
混乱的画面始终在不停交错，像倍速而过的电影，让人眼花缭乱。
安静许久，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你的世界真漂亮，人生也很精彩，比起我平庸的人生，要灿烂许多，真是可惜。”
心，忽然有些酸。
叶溪深呼吸，失落回答：“是可惜，争强好胜半辈子，努力成为别人眼睛羡慕的人，本以为已经走上人生巅峰，却戛然而止。再灿烂，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在生命结束的那一刻，一切皆是泡影。”
“可你至少努力过，享受过成功，这可比我窝囊的十几年要好太多。虽然一切皆是命，但为什么，我是要离开的那一个？”
“离开的那一个？”叶溪一惊。“什么意思？难道是我抢占了你的身体，所以你必须离开？”
声音没有回答，而是继续说：”这几日，我看到了你的聪明，锋芒，比起我的懦弱，现在的你更适合这具身体。”
“不是，你能不能回答我的话？”
叶溪着急，如果真因为她的出现而导致叶寒溪必须消失，她才不要承受这种可怕的罪恶感。
“一切皆是命。”声音有些许的忧伤。
“能不能别老说这句话！”
叶溪此时此刻只想爆粗口。
“我可不想变成杀人凶手，就算那个世界的我已经死了，我也不想抢别人的身体活着，什么命不命，我根本不信命！”
那个声音再也没有回答。
眼前的画面依旧在不停交替，光怪陆离，走马观花，就像死前的告别。
心，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捏住，越收越紧，难以呼吸。
“不要！”
叶溪从噩梦中惊醒，直直从床上坐起，身上湿漉漉的满是汗。
坐在门外打盹的烟霞听到叫声立马推门进来，跑到床边轻声问：“小姐做噩梦了？”
声音轻软，像一把柔软的羽毛扇，抚慰她纷乱的心。
噩梦？
脑子里混乱一片，竟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瞥一眼窗外已斜下的夕阳，怔愣好一会才缓缓问：“我睡了多久？”
“约莫两个时辰。”
“这么久？”
难怪已经夕阳西下。
“收拾收拾下山吧。”
从清晨天未亮出府，一直到现在，经历太多事，身心俱疲。
可以确定，在梦里与她对话的人一定是叶寒溪。
她说一切皆是命，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的因为她的出现，导致叶寒溪的灵魂消失吗？
可导致这一切的机缘是什么？
一切皆是命？
真是虚幻缥缈的五个字。
上山慢，是因为时间充足，下山快，是因为时间不早。
在山下翘首以盼的郑嬷嬷和车夫几人见山上人都走得七七八八，始终没见到少夫人身影。
心里虽急，但谁也不愿多爬这一步。
郑嬷嬷年纪大，从早间摸黑吃了早膳，一直到这个点滴水未进，周围也没个茶摊面摊，只能干熬着。
终于瞧见熟悉身影，郑嬷嬷一骨碌从带的随身小板凳上站起，拍了拍裤腿，笑眯眯的迎上去。
“少夫人怎么这个时间才下山？可是有什么事耽误了？”
叶溪见她要搀扶，微笑着灵巧避开，伸手扶了扶被风吹乱的发丝，没回答。
烟霞眉头一皱，语气不善说道：“既然是拜佛，自然得心诚，少夫人这可是替魏国公府求福报，郑嬷嬷难道有意见？”
郑嬷嬷眼尾一抖，心里有些发虚，忙赔笑。
“不敢不敢，只是天色已晚老奴担心少夫人安全，所以才多嘴一问。”
安全？
叶溪冷哼，虽然现在还没证据，但这次要杀自己的那群人，多半与魏家脱不了关系！
不提还好，一提就窝火。
要不是运气好，此刻她早就已经成为一具尸体！
“郑嬷嬷还真是忠心为主，既然如此，回府我就跟宋管家说说，让他将你调到前院做管事嬷嬷，如何？”
管理嬷嬷？
郑嬷嬷心一抖，在老宅谁不知前院管事嬷嬷是宋管家家里那口子，权力大，油水也多。
这可是谁也不敢动的一块肉。
郑嬷嬷赔笑：“老奴多谢少夫人提点，只是老奴毕竟年纪大，缺乏经验，怕是担不起前院掌事嬷嬷一职。”
“哦，说到缺乏经验倒也确实。”叶溪语气微沉继续道：“你做为我院子里管事嬷嬷，明知今日来要爬山，却没有提前准备好爬山需要用的鞋子，导致这次烧香来回多花了很长时间，这个罪你可认？”
郑嬷嬷脸上笑容一僵，眼神明显慌乱。
“老奴，老奴……”
郑嬷嬷怎么也没想到，只是答应帮许嬷嬷一个忙，竟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面色凄苦，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叶溪心里冷笑，面上却声色不动。
“嬷嬷服侍我这么久，应当知道我的脾性，这次的事虽不大，但也不小，嬷嬷年纪虽大，但这事若是不罚，以后院子里其他丫头效仿，可是难管得很。所以，待会回城，嬷嬷就不要坐马车，走回去吧。”
“走……走回去？”
郑嬷嬷震惊，以为听错了。
“不然呢？”叶溪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可，可这来回十几里路呢。咱们赶回去都得天黑了。”
而且从早晨到现在滴米未见，真走回去，不得要了她老婆子的命！
郑嬷嬷还想挣扎，却又听少夫人道：“如果觉得这个处罚有失公允，还有一个办法，明日我就将你调到洒扫院里去。二者选其一，你看着办。”
言罢，叶溪不再多费口舌，借着烟霞伸出的手踏着凳子就上了马车。
一个是被调到做苦力的洒扫院，一个是咬牙走回府里。
两相比较，自然是后者更容易。
望着已经行远的马车，郑嬷嬷心里哀嚎：“真是被许嬷嬷害死，早知道就不把鞋子藏起来，今日也不用受这份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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