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国人来说,过年是最重要的一个节日,尤其在这个年代,无论有钱没钱,都会回家团圆。
而在周城丹县的一个落后小镇上,就有两个人没有回来过年。
其中一个人是死了,另外一个人是不想回来。
镇上新开了一家商场,物以稀为贵,这是镇上的第一家大型超市,从开业后,商场的生意一直都是人满为患。
商场老板是一对很年轻的夫妻,也是本地人,他们原本是开小卖部的,也不知道从哪搞来的一笔钱,今年直接搞了一个大型的商场。
今天是腊月三十,也是一年之中的最后一个集,商场照常营业。
到了晚上吃年夜的时候,这对小夫妻老板脸上挂满了笑容,因为生意太好了,哪怕只开业了两个月,却足足赚了至少二十万!
二十万啊!
靠着那个小卖部的话,十年都不一定能赚到这些钱。
而另外一对老夫妻看上去却没有那么高兴,因为他们的小棉袄,也是唯一的闺女今年没有回来过年。
虽然闺女给出的理由很充分,但老两口依旧觉得闺女有事瞒着他们。
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他们太了解她了。
“秦远,明年我和你妈准备去余杭一趟,我总觉得红菱不太对劲。”
吃饭的时候,坐在主座的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也是秦远的父亲开口说道。
“行!要是不忙了,我跟你们一块去。”
秦远一口应允。
不过他的老婆马晓丽却显得有些不乐意,“秦远,爸妈只是出去散散心,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再说了,商场那么忙,我一个人能顾的过来吗?”
虽然是镇上有头有脸的老板,但秦远妻管严的毛病还是没什么改观。
被马晓丽翻了一个白眼后,秦远顿时不吭声了。
秦父暗下叹了口气,但秉着家和万事兴的信条,他自然不会刻意去挑拨儿子和儿媳的矛盾。
当下便道,“秦远,你就别跟着去了,我和你妈就是过去看一眼,要是红菱没什么事,我们就回来了。”
接着,秦父又道,“还有,等你们手头宽裕了,别忘了把方岩的钱还给人家,他虽然没了,但不能忘了人家的恩情。”
秦远认真的点点头,“我准备过几天先还他一部分,到明年年底就将剩下的全部给他。”
对于这件事,马晓丽明显有着自己的想法,见她小声嘀咕道,“他人都死了,还不还又能怎么样”
“小丽!你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要不是方岩,你们商场能盖的起来吗?咱可不能失去做人的根本!”
这一次,秦父没有再沉默,语气也颇为严厉。
秦母见气氛不对,连忙拉了一下丈夫,没好气道,“大过年的,你发什么火!小丽就随口一说,她又没说不还。”
被公共如此训斥,马晓丽觉得自己脸面挂不住,当下放下碗筷冷着脸上楼了。
秦母连忙冲儿子使眼色,“秦远,哄哄她去。”
等小两口走后,秦父叹了一口气。
他这个儿媳什么都好,干活也勤快,做生意也有脑子,就是太没有大局观了。
方岩虽然死了,但他爸妈都在啊!
要是不还,这笔钱花着能安心吗?同一时间,余杭一家医院里,朱琳抓着秦红菱的手,安慰道,“没事的,我们就在门口呢!加油!你一定行的!”
躺在平板推车上,小腹高高隆起的秦红菱慢慢松开好闺蜜朱琳的手,并向她投以感谢的目光。
手术的房门关上后,朱琳松了一口气。
随即冲身边的男友威胁道,“李浩,要是我生孩子的时候你不在身边,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的!”
李浩显得有些冤枉,“这么重要的事,我怎么可能不在你身边呢?放心,只要我不死”
朱琳连忙制止,没好气道,“大过年的,你瞎说什么呢!”
说着,她又叹了口气,“红菱命真苦,孩子生下来就没有爸了,也不知道她一个人以后怎么过。”
李浩沉默片刻,然后说道,“其实方岩人挺好的,就是走错路了。”
“他好个屁!他就是个混蛋!那么年轻,干什么不好,偏偏要去犯罪!红菱这么好的女人不知道有多少人惦记呢!他倒好,一点都不带珍惜的!混蛋!纯粹就是个大混蛋!”
唯恐受到迁怒,李浩不敢再说话了。
大约等待了二十分钟左右,一道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传入朱琳和李浩耳中。
朱琳随即面露喜色,抓着李浩的手,激动道,“生了!红菱生了!”
李浩笑道,“哭声这么有力,肯定是个男孩!”
不一会,手术室的房门推开,一个护士抱着一个婴儿走了出来,冲朱琳说道,“是个男孩,七斤二两,母子平安。”
朱琳略显无措的接过婴儿,然后护士告知了一些常识,比如抱婴儿的姿势,如何喂食等等就走开了。
很快,秦红菱也被推了出来。
“红菱,是个男孩!眼睛非常大!跟你很像呢!”
朱琳激动告知。
“我看看”
秦红菱略显虚弱说道。
看到儿子后,秦红菱的眼角止不住的流下了两行热泪。
朱琳连忙制止,“红菱,不能哭!坐月子很重要的,你可不能以泪洗面!”
秦红菱点点头,随即挤出一抹笑意。
“红菱,这小子跟方岩还真有点像呢”
说到一半,朱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住口不说。
秦红菱似是没有听到,看着小小的脸蛋,目露母性的慈祥。
“红菱,想好孩子名字了吗?”
秦红菱点点头,缓缓吐出两个字,“方正。”
朱琳先是一怔,随即暗下一叹。
方正,方方正正,这个名字明显是冲着方岩起的。
“嗯,好名字。”除夕夜,鲁省岛城某个不起眼的居民楼里。
外面是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屋内虽然也是一副新年的装扮,但挥之不去的药水味道总觉得和新年的喜庆有些格格不入。
一张满是吃食的餐桌旁,站着一个高大壮硕的男子,男子一边瞄着厨房的方向,一边偷偷的偷吃着桌上的吃食。
高大的身躯和呆萌的表情显得很是搞笑。
很不巧,这一幕恰好被厨房里的瘦小男子看到了。
“哑巴!你偷吃之前能不能先洗洗手?去,推岩哥出来,吃饭了!”
“阿巴阿巴!”
哑巴比划了一下。
厨房里的瘦小男子连忙更正,“不是不是,去推生哥出来。靠,称呼老是改不过来。”
很快,哑巴推着一个轮椅来到了餐桌前。
轮椅上坐着一个略显枯瘦的年轻人,虽然年轻,但这人的眼里一点也看不到属于年轻的朝气。
他的眼神忧郁而又伤感,还带着年龄极其不符的沧桑,好似他经历了很多很多人间的悲惨事情一样。
值得一说的是,年轻人的左侧脸颊很吓人,巴掌大的脸上却密布着蛛网一样的伤疤,伤口处的增生让原本平滑的肌肤变得凹凸不平。
如果从另一侧来看的话,年轻人绝对算个帅哥。
但从左侧来看,就不忍直视了。
这个年轻人自然就是我了。
而我是谁呢?
我叫何生。
以前叫方岩。
现在,方岩已死,何生以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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