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

    “你自然可以在我面前否认这一切,但是我已经报警了。”

    没想到她反而笑了,脸颊凹陷下去,一侧的长刘海垂下来,在咖啡店的昏暗灯光下倍显迷人。

    “你认为那些傻瓜警察会帮你吗?”

    “哦?”我趴在桌上靠近她,“因为你是警察家属吗?哦不对,是死去的警察家属。”

    她看着我,眼里满是戏谑,“江先生,您疯了。”她慢条斯理地把剩下的咖啡一饮而尽,向我展示空空如也的杯底,然后转身离开。

    我追了上去,在人群中拉住了她,“既然不在乎,那为什么还要费尽心思地偷走那张照片,还是说,你是想让别人觉得你是一个情深的人?”

    听到照片两个字,她明显慌了一下,沉默了一下,她甩开我的手,头也不回地进了服装店。

    我知道,她不会说实话了。

    不过这时我还并不知道事情会转变成那样。

    下午,我照常在钟表店上班,突然涌入一群警察,为首的是费雷列夫,他神情严肃,二话不说就让人把我抓走。

    米勒见状立刻慌了,“这是怎么了?”

    “你的员工杀人了。”

    “杀人?这怎么可能呢?他下午一直都在这啊!”

    “那上午呢?”

    米勒不说话了。

    我就这样被抓到警局去了。陈歌还在跟一个警察讨论案件,看见我他也是有些慌,“这怎么了?”

    “陈歌先生,你不用查了,已经抓到凶手了。”

    “什么意思?”

    “你的朋友,江舟先生,就是杀害张蔷薇小姐的凶手。”

    蔷薇死了?!

    “不可能!”陈歌第一次这么大声地说话,整个警局的目光都朝我们这边看来。

    他顾不上那些,强行从费雷列夫手里抢回我,把我护在身后,“你有什么证据?”

    “证据?”弗雷列夫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服装店的所有人都可以证明,张蔷薇是上午被他叫出去之后,中午吃饭的时候神情恍惚,然后说要回家休息,下午没去上班,她回去之后就被人杀了!”

    “你能保证中午就没有人去见过她吗?”

    弗雷列夫还是咬牙死认我:“就算是这样,那他也逃不了嫌疑!”

    “因为她是埃尔文的家属,你们才这么维护她的吧?要是她和我们一样是一个外来人,你们才不会为她做主!别以为自己多清高了,这样的事在这里发生的还少吗!”我叫嚣着,被身后的一个警察拿警棍敲了脑袋。

    “你!你在胡说什么!”弗雷列夫气到跳脚,“把他给我关进审讯室,我亲自审问!还有他,给我开除他!还有,让人在他家附近看住他!”

    “你有什么资格开除我?我是经过你的上级批准进来的,要开除,也是先开除你这个为人不端的人。”

    这句话有点长,陈歌说起来磕磕巴巴,尽管如此,他还是说完了,义正言辞。

    我还是被带进审讯室了。

    “姓名。”

    “江舟。”

    “性别。”

    “你没长眼睛吗?”

    “回答!”旁边一个做笔录的警察冲我吼道。

    “男。”

    “年龄。”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要说我是1985年的,估计没人会信,还会认为我是个疯子,这样一来蔷薇的死就只有认定为是我这个疯子做的,真正的凶手就逍遥法外了。

    “回答!你的年龄不知道吗?”

    “36岁。”

    “我是问你出生年月日。”弗雷列夫有些无奈。

    “1954年7月7日。”85变54。

    “作案动机。”

    “我没杀人。”

    “作案动机!”

    “我没杀人。”

    “你怎么认识张蔷薇的?”

    “我刚来柏林的时候,在路上碰到她的,和她买了同样的蔷薇花,她和我聊了两句,后来我们租了房子,又在路上和她碰见了,就去她的店里买了衣服。”

    “写,见色起意。”

    “你让他写什么!”我开始在椅子上挣扎,“你在胡扯什么!”

    “不管他,写。”

    弗雷列夫把纸上的东西念了一遍:“因为见色起意,但是张蔷薇已有心仪的人,你得不到她,于是因爱生恨,11月1日上午你把她约到咖啡店向她表白,她不答应,你们又在大街上拉拉扯扯,中午你觉得丢脸,就去她家把她杀了。”

    “我草泥马的弗雷列夫!你他妈的不得好死!老子要在你家门口插满蔷薇花!你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我听到这些假口供,直接挣脱了束缚,一拳打在弗雷列夫的脸上,他高挺的鼻梁都被我打歪了,“我祝你老婆也被人这么造谣。”

    “呵,那戒指呢,在哪!”

    “戒指?”我突然想到,很可能就是因为那个戒指,让过路的人误以为我是在跟蔷薇表白求婚。

    “人都被我杀了,戒指什么的,自然是丢了。”

    “听见了吗,他自己亲口承认了,他杀了人。把他关进监狱,月底执行死刑。”

    “柏林有你,真是这座城市的耻辱。”我朝他吐了一口痰,他比我的这口痰还要恶心。

    我被关进了监狱。

    这里三面都是水泥墙,还有两张破烂床,面前是一面铁栏杆,我抓着栏杆,大骂着宣泄我的愤怒。

    “别叫了,没用的。”

    我这才注意到我还有狱友。

    他坐在黑暗里,破破烂烂的衣服,头发很长,披在肩膀上。

    他站起来,那张脸倒是让我很意外,特别帅。真的很帅。

    棕色的披肩发还有些层次,尽管穿的破烂,都没能盖过他身上的帅。

    “说说吧,怎么进来的?”

    “杀人。”

    “呵,那些警察就喜欢用这些罪名来管教那些不听话的人。”

    “什么意思?”

    “老兄,我看出来了,你跟我一样,是被冤枉的。”

    “你不是德国人?”

    “当然不是。我来自伦敦。看你这样,中国人?”

    “对。”

    他笑起来,特别好看。“是不是因为死了个女人,所以你就进来了?”

    “你怎么知道?你和我一样?”

    “当然,他们给我安的罪名是因为见色起意,强迫不成,就杀了人。”

    “我和你差不多。”

    “你什么时候行刑?”

    “这个月月底。”

    “啊,那你还能多住一会儿,我这周六就要死了。”他走到墙边,他在墙上刻了一个简单地日历,过一天就划掉一个数字,今天是周四。

    还有两天,他就要死了。

    “既然都是被冤枉的,我就先来说说我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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