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坐了很久,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一年,或者十年。久到让我记不清日子,久到我快要忘记自己是谁。
这些日子里,我的脑海里反复出现的片段,就是林念和我的对话。她说得对,我也是那样的人,我没资格去评价陈歌怎么样。
毕竟男人都一样。
都脏。
“你还是不吃吗?”林念把饭菜端到我面前,看着再熟悉不过的吃食,我却有点倒胃口,于是摇了摇头。
“我陪你出去走走吧。”她主动提议,扶着我站了起来。
我都快要失去行走的能力了。
我和她走在偏僻的小路上,我一言不发,偏偏天空也飘起了小雪。
已经入了冬。
我穿的少,林念脱下她的毛绒外套盖在我身上,就像以前那样。她总是那么关心我,即使是吵架,也会问我饿不饿,转头去厨房给我下面条。
可是,我对她的感情似乎变了。
我停住,伸手想接住几片雪花,到了手心却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冰水。
“雪停了。”她说。
“玫瑰开了。”我说。
这里是王宫的外面,外墙上爬满了玫瑰,在寒冷的冬天也开的那样艳,鲜红的花瓣上覆着脆软的冰晶,成了整座城市最亮眼的一座建筑。
“两位——”一个装束精致的男人骑着马在我们面前停下,“这里是睡美人沉睡的地方吗?”
“嗯。”林念说,“她就在里面。”
“谢谢。”他拔出剑砍断荆棘进去了。
“这很寻常,不过算算日子,他应该就是那位王子了。”
我点开对话框,没有任何提示,“故事才刚开始。”我来了精神,我拿下外套还给她,“我们也得进去,跟上他!”
她立刻反应过来,我们偷偷溜了进去。雪铺了地面厚厚的一层,还有马蹄印和人的脚印,我们跟着这些痕迹,来到那扇华丽的大门。门把手上的雪已经被抹掉了,露出金色的材质。
我推开门,眼前是一派淫糜的景象。王子倒在一片血泊当中,鲜血溅在玫瑰花枝上,他被开膛破肚,脸上却挂着一副满足的神色,被划开的身躯里放满了玫瑰,荆棘刺穿皮肤,竖着尖尖的短刺,他俨然成了养料。
“对于我的作品,还满意吗?”爱洛公主从楼梯上缓缓走下来,红润的脸上沾着点点血迹。
“你醒了?”我问。
“哦,我压根没睡啊。”她无所谓地擦着身上不知名的白色浓稠液体,“你的朋友没有告诉你吗?”
“你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她蔑视着我,冷笑了一声,“因为都是我做的。”
“第十三位仙女?”林念问。
“嗯……差不多吧。”她整个人有些累,索性趴在扶手上和我们说话,“我是第十二位,玛琳菲森。”
“一共不是有十三个吗?”
“哦,她啊,她死了。”她满不在乎,“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吗?”
“怎么死的。”
她笑了笑,指了指地上的王子,“和他一样。”
“她很爱你?”林念说。
“对啊,很爱我。那又怎么样呢?”她依旧不在乎。
“那封信,是你给我的?”
“嗯。你朋友手里的花环,也是我交给他的,是我下的诅咒,这会儿,诅咒应该生效了。”
“什么?”
“你不知道吗?”她像看傻子一样地看我,“他那天跟你说了那么多,完全没有把我的诅咒当回事啊,对于这种人,难道不该让他受点惩罚吗?”
我冲上楼梯,问:“他在哪?”
“你要是能越过荆棘,或许能看见他,要是你慢了,或许只能看见一具尸体了。”她把我推下楼梯,顾不上疼痛,我爬起来就往外跑。
“喂,方向反了,在王宫的花园里。”她叫住我,给我指了一个方向。
后厅里,只剩下林念和玛琳菲森。
一枝藤蔓给我带路,带我来到了花园,原本应该生机勃勃的花园现在变成了一座雪白的废墟,各个角落都被荆棘覆盖,像是被一副坚硬的盔甲包裹。
我伸手碰了一下,嘶,好疼。
犹豫了两秒,我抓住了荆棘,用力朝旁边一扯,连同我手掌的皮肤一起扯到了旁边。
好像也没有很疼。
等我走到花园的中央,我的身上早就已经成了伤痕的天下了。
陈歌躺在雪地上,很安详。
死了?
“陈歌?”我叫他,没有回应。
我摇了摇他,“陈歌,陈歌?”
“别这样……别走……别走!”他睁开眼,从我怀里挣脱开来,向着荆棘更深处跑去,“啊!”还没跑两步,他就摔在地上,开始在地上打滚。
我想起那个诅咒,上去抱住了他,通过他的眼睛,我看见他身上的火焰。“我什么也看不见,别害怕,没事的,听我的,别去想那些!”
“不!啊啊啊啊啊啊!我不想死,求求你,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要死!”他的疯狂程度不亚于上官颢。
他一口咬在我的手上,我颤抖着,依旧没有松手,直到他到嘴里开始渗出血液,我才反应过来,他把我咬破了。
“没有火,什么都没有。”
他恢复了一点理智,抬头看向我,“别走……”
我不知道他在和谁说话,但现在,我默认是在和我,“不会走的。”
“真的吗?”
“嗯。”
他渐渐地安静下来,呼吸声也变得均匀,“别走,栗子。”
栗子吗?
我眼底升起一股不明的神色,怪不得之前不愿意提起他,可能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吧。
“我怎么了?”他正常了。
“没事,做了一个梦而已。”我甩了甩手,“你手怎么了?”他问。
“你咬的。”
“啊?”
“可能是在梦里梦到了红烧排骨,我想叫醒你来着,没想到你对着我的手就来了一口,怎么推都推不开。”
“我是……这样的吗?”他有点怀疑自己了。
“当然不是,骗你玩的。”
“卧槽滚啊!”
我没有把那些事情告诉他,想着保留一点也是好的,一回头,荆棘林已经不见了。“我脸上,有伤吗?”
“没有,还是小白脸一个。”
小白脸?“那不是形容你的吗?”
“哦,也对,那你是老白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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