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过我哥的消息。直到黛尔伽的出现,她和维尔多斯靠着开采宝石为生,在森林的山谷里采矿。有一天,她告诉我,看见有几个木匠来山上砍树,碰见了我哥,他变得人不人鬼不鬼,于是他们就拿斧子把他砍死了,整整二十三刀。”
我看向玛珊,说:“这其中,也有你的丈夫吧?”
她点点头,“我丈夫……砍了十二刀……”
陈歌闭上眼睛,叹了一口气。
“听见了吗?我哥什么也没做,他甚至死的时候,怀里还护着几个苹果。”说到这里,他的身子微微颤抖,黛尔伽连忙安抚他,向我解释:“德鲁森他,最爱吃苹果了。”
“我知道,我知道前些年我窗边的苹果都是哪里来的,我每晚都守在窗子旁边,我想看一眼我哥,但是我每次等他的时候,他都不来,只有在我睡着的时候,第二天醒来才会发现几个苹果。”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任由它们肆意挥洒。
我看向我面前站着的这些人,有些人低着头,像是愧疚,有些人把头高高抬起,又像是不屑。
德鲁森扶着门框,“我哥被杀之后,我就想,我要他们全都付出代价,我第一个找的,就是莱瑟尔,她和佩安德偷情生下了一个女儿,可惜早夭了,我就威胁她,让她说是被狼人咬死的,并且命令她缝合了一张狼皮。”
“一共有两张,对吧?一张是纯手工制作的,另外一张,是你从你哥身上扒下来的,因为拼接的痕迹太明显了。”陈歌指了指玛珊身上披着的,“这个,是你哥的吧。”
德鲁森点点头,“这张皮是我亲手缝在一起的。”
“那个手帕,也是你自己做的吧。”我想起那张绣着蓝色小花的手帕,“做的挺好的。”
“谢谢,是我做的。”德鲁森笑了笑,收起了眼泪,有些骄傲,“狼皮做完之后,我就找到了玛珊,让她用巫术处理了一些畜生和人,伪造成是狼人咬死的假象,包括你们那天见到的佩安德,他没死,你们发现的针眼,就是我注射的安眠药。”
“你就这么恨他吗?”陈歌问。
“当然恨,他吃里扒外,跟玛珊一起伤害我哥!”他气得发抖,指着玛珊开始破口大骂,最后甚至想冲上去打她,被黛尔伽和维尔多斯拦了下来。
“第二个狼人,是维尔多斯假扮的吧。”我说,“他的身高很符合,只需要做点手脚就可以了,而且,他很年轻,动作也很敏捷。”
“是我。”维尔多斯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对不起啊,我”
“没事,你很棒。”我鼓励他。
他的脸更红了。
“总的来说,佩安德是陈歌杀的,毕竟我只是让他假死而已,让他披着狼皮,也是想让他尝尝被人打骂的滋味,现在,他尝到了。”
“不应该谢谢我吗?”陈歌说。
“哦,谢谢。”
“你精心布置这一切,就是为了这个镇上的人,都去给你哥陪葬,对吗?”我说。
“对,他们都得死。要不是你们来了,我会把他们一个一个慢慢杀光。”
“黛尔伽不会让你这么做的。”我说。
“什么意思?”他看向黛尔伽,“你跟他说什么了?”
“收手吧,德鲁森。”她几乎是哀求他,“你真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枷利知道的话,也会劝你收手的。”
“我以为你很懂我的,结果……你和他们一样,你也不懂我!”他甩开黛尔伽的手,“你们都一样,你们没体验过失去亲人的滋味,你们!你们都去死!”
“德鲁森。”我说,“枷利可能想跟你见一面。”
“你说什么?”
“玛珊她,虽然不能复活枷利,但是她有办法,让你和枷利再见一面。这是她所能做的,也是做的最好的弥补的办法了。”陈歌说。
玛珊点点头,黛尔伽从包里取出一个水晶球,常见的女巫把戏,却让枷利真正地站在了我们面前。
大家看见他,都以为是真的枷利来了,纷纷吓得四散而逃,只剩下几个躲在树后面偷偷观察着一切。
“哥……哥,真的是你吗?”德鲁森擦干眼泪,跑了过去,不可置信地伸手摸了摸枷利的脸,“真的是你,哥……你带我走吧,让我跟你一起走,等我把他们都杀完,我们就一起走。”
枷利不会说话,但他的眼睛里流露出的语言,我们都知道,他在说:“别再这样了,德鲁森。”
“为什么!为什么连你也不懂我!明明他们这么对你,你却还要帮着他们说话!为什么!”
枷利舔了舔他的脸,像只小狗一样和他脸贴脸地蹭了蹭,德鲁森好像瞬间明白了什么,抱着枷利痛哭流涕。
黛尔伽把头靠在维尔多斯的怀里,早就泣不成声了,玛珊也低着头,表达着自己的愧疚。
我和陈歌全程下来都皱着眉头,原以为是什么惊悚大片,到头来也只是一个弟弟想为哥哥报仇的感人故事。
莱瑟尔呢?
我发现她不见了,于是立即去找,在黛尔伽的家里发现了她。她正把那些宝石大批大批地装进布袋里,眼睛里满是对钱财的渴望。
“你在干什么?”
她猛地回头,突然举起枪,陈歌的枪,怎么会在她手上?
也是,她人小,想拿到那个也不成问题。
“德鲁森也是个蠢的,他自以为利用你,却没想到到头来被你算计了一回。”我嘲笑道,“那些感人的情节一过完,德鲁森就会立马被玛珊用巫术杀死,对不对?不光是他,这件事情的所有人,黛尔伽,维尔多斯,包括我和陈歌,也会被你们姐妹俩杀死,其他的人,会被你们抹去记忆,继续生活在这里。”
“是啊,所以你还要靠近吗?”
“那就看看,是你的子弹快,还是我的刀快。”
她毫不犹豫地朝我开枪,子弹贯穿我的胸膛,我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两秒后,伤口自动愈合,我的匕首也刺进她的咽喉。
那些璀璨的宝石,也随着她的死去掉落在地,被鲜血染上奇异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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